也谈素质

笔者没有修过政治学,所以不敢侈谈政治。正如苏格拉底的《辩白》中所说,那些铁匠,银匠,陶瓷工人固然是很好的手工艺人,但是仅仅因为他们在自己的本行业内出类拔萃,就有资格坐在裁判席上,对他们本来就不懂的政治指手画脚,妄加评论,并且有资格审判连其哲学都不懂的他,也忒不公平了吧?的确,那些粗人没有搞政治,尤其是民主政治的素质。然而那恰恰是民主政治的美妙之处。既然民主政治的好处之一就是不需要人人懂政治,搞政治,甚至对政治一屑不顾,仍旧可以通过手中的选票把那些自以为是的政客踢出政坛,那么懂不懂政治学(懂自然更好,只要不是装懂)对民主政治而言,又有多大影响呢?

这就是党国政治的症结所在。它依旧停留在苏格拉底(只是出于对真理的坚守才对已经流于多数暴政的形式民主提出质疑)几千年前对民主政治的认识上,其假定也是,党国的百姓大都是贩夫走卒,尚处于“民可使由之”的专制政治阶段,跟他们讲民主政治,岂非对牛弹琴?只是党国这一假定的错误在于:民主政治,高深莫测,因此不具备某种素质,不要问津。作为借口,忽悠忽悠人,也就罢了。但是作为理论,却不敢恭维,原因很简单,民主政治不是厚黑学,不是御人术,不需要先进学堂,掌握了所谓政治学101之后才具备搞民主政治的素质。在民主政治的框架内,民主就是如何保护自己的权益,在与其他人的权益发生冲突时,如何以妥协来使自己的权益受到最小的损害。以中国农民(及全体老百姓)的狡猾,难道还愁他们不会保护自己的权益吗?因此从民主政治的角度出发,中国人只要具备common sense,就具备了民主政治的素质。问题是党国愿不愿意让老百姓实行民主政治。因为那样一来,党国代表全体利益,包办一切的特权就得拱手相让了。即便在目前党国代表并包办全体利益的情况下,老百姓都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个人利益,无非就是蝇营狗苟,唯利是图,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不错,没有什么高尚可言。但这和中国人的“素质”无关,而与专制政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专制政治一天不结束,中国人的所谓“素质”一天就不会提高。而专制政治一垮台,或面临垮台,中国人的素质马上就会产生质的飞跃。89民运中“小偷罢偷”的事实早就说明这个问题了。同样,被称为“红脖子”的美国南方农民素质也不高,否则也不会让人牵着鼻子,投票反对自己的利益。但这并不妨碍美国的民主制度。

说到这里好像还没有扯上正题,其实正题已经被讨论过了。那就是,的确有素质这么一说。只是这里的素质不是有些人所谓QUALITY,而是QUALIFICATIONS亦或INNER CHARACTER。简言之,也许国人尚无实行民主政治的QUALITY环境,但肯定具备了实行民主的QUALIFICATIONS。用民主政治的的语言来说就是,everyone is qualified for democracy,亦即对于民主而言,每个人都合格,因而也具备了实行民主的素质。问题就在于法律是否允许,抑或自己愿不愿实行了。即便英语中没有准确对应的单词,也不应妨碍其在汉语中应有的地位。汉语中其他语言中没有的概念多了去了(反之亦然),比如“意境”,比如“灵犀”,总不能说英语中没有,汉语中即便有也是不准确的。也许要的就是这种不准确,也许要的就是那种想象力呢?如果你没有,那就是素质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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