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最需要帮助的人群
—向“凤凰台”“走读大中华”节目致意并向中国政府呼吁
梅 李
“凤凰台”“走读大中华”节目我很爱看，但由于种种原因，并不是每期节目都能看到。杨锦麟先生在凤凰台可以算得上少数年长的一族，经常走出摄影棚，不避严冬酷暑，不畏艰难险阻，深入穷乡僻壤，走进穷街陋巷，边陲乡镇，采访各色处于社会边缘，生活底层，被历史遗忘，被公众忽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群，追溯历史，挖掘看似无关痛痒，实质却是生死攸关的社会和生活问题 。为此我向杨先生和他的摄制组致意，表示由衷的钦佩。
最近看到“走读大中华”的两档节目，印象尤其深刻。一个讲的是甘肃某地一个小山村。那个村的严重问题是缺水。一千来口人的村庄没有正常的水源。每天人们来回要走三个小时，到一个山坳取水，而且那个盆（碗）口大的水源出水很慢，人们必须排队等候。水既浑又有咸苦味。一挑水不够，往往要走几趟。人们的生活就为取水而来回奔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由于水的金贵，一家祖孙三代人，总是共用一盆洗脸水 ，之后那水还用来喂牲口。至于用水洗澡，村里没有人敢有这种奢华的想象。对于县城里的人可以进澡堂，泡在大盆水里，他们难以置信。村民们非常穷苦，但是为了向老天求雨，竟然能集资买香烛，搭台请神。几百人齐刷刷跪在黄尘滚滚的地上，向老天爷叩头。。。
第二档节目讲的是中越边境某小村，俗称“地雷村”。那里上次一场战争留下了上百万个地雷，满山遍野，到处插着“雷区，禁止入内” 的牌子。近二十年来，村民有的被炸死，有的被炸伤，炸残。最“命大”的一位村民从他十八岁那年第一次挨炸到现在，人快四十了，一共挨了三次炸，一条腿和一个胳膊没有了，生活非常不便，痛苦。但是他只是哀叹自己的“命”不好，并没有怨天尤人。有一位村民，立下誓言，向地雷开战，用粗陋的工具，冒着生命危险，自己排雷。几年来，他一个人排除了两万多颗地雷。有的受伤致残的村民，伤口常年疼痛，因为没有钱而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只能忍受着痛苦。许多老年的村民，受伤致残后，丧失了劳动能力，严重影响到他们生活的质量。
在这里，我要向中国政府呼吁：对于受“地雷”伤害的村民，政府应当义无反顾地负责他们的医疗和日常生活。那场战争是国家行为，并不是一村，一区，一县的个别行动。而地雷灾害，应当视为是这场战争的继续，理应要国家，要中央政府完全负责处理善后。不能说枪炮声停息了，军队撤走了，事情就完结了。那些村民受伤致残，并不是他们的错。那满山遍野布满地雷的山岗本是他们的土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怎能白白放弃？近二十年来，政府听任村民或炸死，或炸伤，而没有派遣部队扫雷，排除危险。这绝对是严重的失职，无可辩白。中国政府能不惜工本，派大批医生，药品，器材到非洲，免费为非洲百姓治疗白内障等疾病，为什么不能免费为“地雷村”的中国的，自己的百姓治伤，看病？因雷致伤，致残的村民的生活，政府难道就能够，就应该不闻不问吗？这是一个负责任的政府的应该有的行为吗？有勇气，有胆识发动一场“教训”人的战争，就应该全面负起这场战争的全部后果。我们的老百姓真是善良。他们不怨政府，竟然只怨自己的“命苦”！在这样的百姓面前，那些只顾向世界展现自己的光辉和荣耀，而忘掉了受苦受难的家乡父老的高官们，难道不感到一点羞耻吗？
讲到第一档节目里的“缺水村”，也是个严重的问题。水的重要不亚于粮食，甚至比粮食更重要。中国政府一再强调“以人为本”，“执政为民”，“让人活得有尊严”。一个盆里的水，祖孙三代用，一年洗不了一次澡，整年只能喝咸水，苦水，没有水浇地，灌溉，只能跪在地上求神拜佛，这难道是有“尊严”的生活吗？从中央到地方各级的官员们，一年里只要省下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的应酬费，每个“官家”一年里只要少喝一瓶几万元的“好酒”，无论“地雷村”，还是“缺水村”的基本问题就可以完全解决了。你们总是“好大喜功”，眼睛看着“国外”，看着“上面”，要面子，要“政绩”，完全忘记了“国内”，忘记了“下面”，欺负他们这群不会“识文断字”，不会和你们“论理”，只埋怨“命苦”，不会去“上访”，找你们的“麻烦”。你们把大把银子撒到美国，撒到希腊，葡萄牙，西班牙，爱尔兰。。。这本是中国人民的血汗啊！家当大了，你们可以摆阔气，可以挥霍，可是千万不该忘记那些最下层，最受穷，最受苦，又是最老实巴交的人们哪！
以前，国家穷，人民穷。六，七十年代，一连十三年不涨工资，粮油配给，定量供应。对此人民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国富，民仍穷。当然有富的人。富的富上天，奢侈品消费占世界第一！穷的穷到没有水喝，没钱去看因为国家发动的战争中埋下的地雷而炸伤的身体！这就说不过去了。只要政府眼睛真正向下，前面两件事都是不难解决的。若还要说难，还要推三道四，那就是“非不能也，乃不为也”。你们的“以人为本”，“执政为民”，就是一句空话，假话。
（2011.6.5。）“华夏文摘”2011，6.6。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