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美13 投奔自由

12月13日晚六点，老芦离开哥伦比亚的首都波哥大，前往厄瓜多尔的首都基多。来到候机厅，老芦就发现里面很多中国人也在等机。老芦很奇怪，怎么这么多中国人？学生？不像，他们男男女女的，大多30多岁，而且有的还带着孩子，4-5岁，10岁左右的都有。是旅游的？也不大像，旅游者大多轻装，而他们大箱小箱，大包小包，行李不少。旅游团？也不像。因为他们总数有40-50人，分成好几拨，每拨十几人，聚集在不同地方，都说中文，口音各异，好像来自中国的不同地区。感觉他们神态比较拘谨，很少说笑，似乎提防着什么。虽然好奇，老芦也没上前搭话，都是浪迹天涯，素昧平生的，还是少啰嗦为妙，不是说沉默是金嘛。

登机的时候，有一拨中国人正好在老芦前面，航空公司的人让他们戴上口罩，有几个人说，口罩放在箱子里了，要开箱很麻烦。芦嫂就从包里拿出了好几个口罩分给他们，他们很感激，连声道谢。检票的时候，他们这拨人的材料都在一个人的手中，一大卷都是复印件。一张张的检查，很花了点时间。有时有问题，那人听不大懂，老芦也帮忙翻译几句。还好，他们总算顺利过关，登上了飞机，而且正巧座在我们附近，左侧的一位就随口跟老芦聊了起来。他问了老芦很多问题，老芦光明坦荡，都据实回答。聊了好一会，也许他觉得老芦就是个诚实无害的大叔，他的戒备心就放下了。

既然他问了老芦这么多，来而不往非礼也！
先问简单的：请问你从中国什么地方来的？
他：老家在南昌。
芦：你们是来厄瓜多尔旅游的？
他环顾了一圈，然后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可听说过走线？
芦：啥是走线？没听说过。
他：走线就是偷渡。
芦吓一跳：偷渡？偷渡到厄瓜多尔这样的穷国？
他：哪里，哪里，我们的最终目标是美国和加拿大。
芦：为何要到厄瓜多尔呢？
他：因为厄瓜多尔是南美洲唯一的对中国人不要签证的国家。
芦：你们怎么到的哥伦比亚的呢？不是要签证吗？
他：我们是从澳门飞伊斯坦布尔，再飞哥伦比亚。我们在哥伦比亚只是转机，没出境，不用签证。
芦：那你们飞了20多小时啊！
他：30多个小时呢！
芦：你们一定累坏了，下一步呢？
他：我们将在基多休息三天，然后分成两路，一路飞到巴哈马岛，走水路，乘船到佛罗里达抢滩，我就是走水路的。
芦：另一路呢？
他：另一路是旱路，先飞巴拿马，再穿过尼加拉瓜，宏都拉斯，危地马拉等国，进入墨西哥，再找机会进入美国的加州，亚里桑那或德克萨斯。
芦：你为何走水路不走旱路呢？
他：旱路要穿过热带丛林，要4-5天。里面野兽毒蛇瘴气都有，太危险。这些国家都很乱，土匪横行，还有墨西哥的毒贩集团的敲榨勒索，搞不好小命就没了。水路最坏的可能就是掉到海里，还能挣扎挣扎，我的游泳技术可好了，能游上几天几夜，获救的可能性很大哦！
芦：冒昧问你一下，你在国内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走线呢？
他：我在上海的一家电影厂工作，做美工和化妆，特别是发型设计。这几年上面管的太严，效益很差。加上封城三个月，日子更艰难了。不断听说有人走线，在中国叫“润”，我也就跟着润了。
芦：那你的太太和孩子呢？
他：我幸好还没有结婚，也没孩子，没啥牵挂就出来闯闯吧！
芦：就算你顺利到了美国，你有信心能找到工作吗？
他：我工作好多年了，有点积蓄，临行前卖了住房，换了些美金，处了交给蛇头的，手边有有些，能撑一阵子的。另外，我有个亲戚在加州开餐馆，我们一直有联系，他说我有困难时他会帮助我的，大不了就在他的餐馆当个洗碗工，总饿不死吧！
芦：你们走线要交给蛇头多少钱？
他：三万五千美元。
芦：嚯，这么黑呀！
他：蛇头也要担风险的，要帮我们办理各种证件，打通各种关系，还有吃住机票，近两个月的时间，三万五不算离谱，听说过去要六万呢！

波哥大到基多只要飞一个多小时，我们聊着聊着，飞机就降落了。我们珍重告别各奔前程，既未留电话，也没有留微信，就相忘于江湖了。老芦对他印象很好，坦率开朗，没啥心机，他还年轻，身体棒，充满活力，虽然前程风高浪险，也许在美国能闯出一片天地。老芦打的离开机场时，看见有一二十个同胞们在一个蛇头的带领下在夜色中走向停车场。人群中还有3-4个孩子，不知他们是走水路还是走旱路，但愿菩萨保佑他们一路平安，过上他们心中向往的生活。老芦在基多待了四天，美天在街上都能看到成群结队的中国人，男男女女，到各个景点游玩，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感觉这些偷渡客与传统的福建偷渡客不同，好像衣着光鲜，档次高了一等。不过让老芦不解是，现在国内那么多旅游团，报个团来美国再脱队逃跑多方便，也花不了那么多钱，何必水路旱路九死一生地冒险偷渡呢？刚才忘了问“他”这个问题了。

最近看新闻，说是2022年最后三个月，非法进入美国的中国公民同比暴增超过700%。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说，其间逮捕了1862名试图穿越美墨边境的中国偷渡客。老芦想到那批在基多遇见的那帮偷渡客也许有人就在其中，而与我攀谈的他应该不在其中，因为他是走水路的，祝他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