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之父

说起甲骨文,人们首先会想到世界三大软件科技巨头之一的甲骨文公司(Oracle),另两大巨头是微软和IBM。微软是微机软件的缩写,IBM是国际商用机器的缩写,很好理解,但是这个甲骨文是个啥来头呢?查字典Oracle在英语中是先知,神谕或预言的意思。甲骨文公司的创始人埃里森(Larry Ellison),先前曾经为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开发一套用来管理大量情报信息的软件。这个软件系统的代号就叫Oracle,意思是“神谕”。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CIA希望这个软件系统能够像神的旨意一样为他们指点迷津,快速找到所需要的情报和信息。

那为什么中文会译为甲骨文而不是神谕公司呢?原来一个外国公司进入中国市场时,会给自己的公司名称取一个中文译名,经官方认可后即成为唯一的标准译名,以避免混乱和法律纠纷。公司里的中国通们认为神谕一词太高雅,不接地气,就把Oracle译为了华人所熟知的甲骨文以增强亲和力,便于开拓中国市场。甲骨文是商朝(约公元前17-前11世纪)的文化产物,距今约3600多年的历史。 商代统治者迷信鬼神,其行事以前往往用龟甲兽骨占卜吉凶,以后又在甲骨上刻记所占事项及事后应验的卜辞或有关记事,其文字称甲骨文,也就是神的旨意,与神谕的意思很相近,于是这个译名就被广泛接受了。

甲骨文软件公司非常成功,创始人埃里森被称为甲骨文公司之父。但是老芦这里所说的甲骨文之父则另有其人,他的名字叫王懿荣(1845-1900)。甲骨文是三千多年前的中华古文字,是镌刻在龟甲或兽骨上的象形文字,是中文最原始的雏形,后来逐渐演化为金文,石鼓文,大篆,小篆,隶书,再到现代的楷书和行书。金文大多铸刻在青铜编钟或彝鼎之上,所以又称钟鼎文。周代(公元前1045-前256年)青铜器的大量出土,使一些学者们有机会研究这种古文字,这些专家们都被称为金石学家,其中的一位皎皎者就是王懿荣。在他之前,世界上没有甲骨文一说,虽然从隋朝(581-618)起,有人即记述了出土的龙骨龟甲上有奇怪的图画,但没人认为那是一种古文字,直到1899年,王懿荣慧眼识珠,才使甲骨文这颗中华古文化的明珠发出耀眼的光芒。

王懿荣,山东蓬莱人,出生书香官宦世家。祖父为嘉庆进士,曾任山西巡抚。父亲也在四川为官。王懿荣自幼饱读经书,于光绪六年高中进士,是当时著名的金石学家。因诗书画俱佳深得慈禧赏识,官至国子监祭酒,大概相当于今天的科学院院长吧。王懿荣是个爱国者,甲午战争时曾谏慈禧整军备,罢六十大寿庆典而被慈禧冷落。战事起,王投笔从戎,回山东办团练抗日。然而甲午战败,王回到京师,继续潜心学问。不久,义和团倡乱,八国联军进逼北京。慈禧携光绪仓惶西逃。王懿荣临危受命为团练大臣,守为京城。1900年8月14日,八国联军攻破东便门,王懿荣兵败回府,与妻子和儿媳同时投井而死。死前,王题绝笔于墙上:“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於止知其所止,此為近之。” 年55岁。

王懿荣义不降敌,慷慨赴死,风骨凛然,是个为人所钦佩的民族英雄。但是他一生除了抗日,还有个最大的贡献是发现了甲骨文,被学界誉为甲骨文之父。甲骨文是他发明的吗?不是,甲骨文是咱们商代的祖宗们发明的。甲骨文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吗?不是,从隋代以来,即不断有刻有字迹的甲骨出土,但是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玩艺儿,任何历史典籍中都没有有关这种古文字的记载,所以也无人关注,使甲骨文一直埋没在历史的烟尘中,直到清末的某一天。据说河南安阳小屯村的一些农民,挖地时挖出一些“龙骨”,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因为不识货就随手丢弃了。也有人把龙骨买到药店,但店主不收带字的龙骨,农民就就用刀具刮去文字卖给药店,每斤六文钱。有个剃头匠李成,当时他身上长疮,无钱医治,就把龙骨研成粉敷在疮上,不久疮竟治愈了。李成觉得有利可图,就把更多的龙骨研成粉末出卖,说是能止血。

经过李成之手,药商收购了不少甲骨,但也有大量的甲骨毁在李成手上,变成了龙骨粉,留下千古遗憾!据1931年汐翁的《甲骨文》载,1899年7月,王懿荣患疟疾,从鹤年堂抓来一副中药。打开一看里面竟有一味龙骨,其上隐隐有字迹,与他熟悉的金籀文字颇为相似。他不仅精通金石学,还精通医道。他用放大镜仔细审视,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是一种比金文还早的上古文字!金文盛于周朝,这甲骨文比金文还古,一定是商代的文字!他立即奔往鹤年堂,把所有带字迹的十二片龙骨全部收购下来,每片白银二两。最后他又留下十两银子给老板作为定金,嘱凡日后所收购到的有字龙骨全部给他留下,自有重谢。从此甲骨文引起了中国考古界的重视,王懿荣是为甲骨文准确鉴定断代并认识到其价值的第一人。称之为甲骨文之父当之无愧。

从王懿荣发现甲骨文到他壮烈殉国,仅仅是一年时间。其间他又千方百计地收购到1500多片带字的甲骨,由于古董商也知道了甲骨文的价值开始囤货居奇,王懿荣为此花了不少钱,尽管他财力雄厚,还欠下不少债,成了甲骨文的第一个收藏家。王得到甲骨文后曾于几个至亲好友共通赏玩研究甲骨上的文字,其中有最著名的金石学家刘鹗(1857-1909),也就是写出名著《老残游记》的大儒。还有王懿荣的妹夫,清末重臣张之洞,都对甲骨文爱若至宝。张之洞号称清流领袖,绝不参与官场腐败。袁世凯为了拉拢他,几次送礼被拒,最后重金购得若干甲骨送给他,张果然大喜,后来对袁仕途的高升有所助益。张之洞曾想辞官退隐,潜心甲骨学,可惜身不由己,赍志以殁。

1900年,55岁的王懿荣为国捐躯,他的儿子变卖了他在北京的所有房地产偿还债务。王所珍藏的1500多片甲骨都被刘鹗买去,刘鹗又从各处搜购,共得到甲骨5000多件,成为当时最大的甲骨收藏家。刘鹗还参照金文,石鼓文和大篆,对所收藏的甲骨文进行了研究,准确地识辨出40多个甲骨上的文字。1903年,刘鹗出版印行了世界第一部甲骨文专著《铁云藏龟》,共六册,书中把1058片精选的甲骨拓片公之于世,开启了甲骨学研究的先河,对后世的影响十分巨大。如果说王懿荣是甲骨文之父,刘鹗就是当之无愧的甲骨文之叔!

如今,可以肯定的是甲骨文是中国最早的文字,距今约3600多年,是商朝的文字。自王懿荣,刘鹗以降,学界和政界都对甲骨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考古界对殷墟的多次挖掘,获得大量的甲骨和殷商文物。到目前为止,已有15.4万甲骨文面世。除了2.7万散布在世界各国,约3万片藏于台湾,其余的都保存于国内博物馆。甲骨上出现的文字有5千左右,目前成功解读的只有不到两千字。这些甲骨经专家研究,大多是商王武丁及后来时期的文物,直至末代商王前为止,既未发现于盘庚以前,也未发现周代或周代以后,可见甲骨文就是商代后期(公元前1320—前1046年)的刀笔文字。甲骨文之前,可能还有陶文,应该是夏代或早商时的文字,但是很不成熟,不足为凭。

商代属奴隶社会,奴隶是没有丝毫人权的。出土的甲骨文解读更是清楚地告诉我们,当时的奴隶们生活是极其悲惨的,大量的奴隶和战俘被用来殉葬或祭祀。武丁算是很仁德有为的君王了,但也骄奢淫逸,后宫就有60多人,著名的妇好只是其中之一。当他死去时,一次就要用5百活人殉葬。大臣贵族也要用上数十或上百人活祭,殷墟出土的一个祭祀坑里竟有1178具尸骸,男女老少都有,最小的仅六岁!据说殷墟中被杀害的人数达1.3万人。可见尧舜禹汤时代并不是啥人间乐园,比如大禹的亲爹鲧治水九年,只因方法不当,就被舜帝残暴地杀害了。

六百年的商代史就是一部奴隶的血泪史,三百年的甲骨文就是被祭祀的奴隶们的血泪记录。商王们极端迷信,动辄就杀人煮人祭天地鬼神,祈福禳祸,还以文字记载,所以有人说甲骨文就是种不祥的文字,沾满晦气与诅咒。比如王懿荣发现甲骨文仅仅一年即与妻子儿媳投井而死,年55岁。他的儿子49岁即病死,他的好友刘鹗,身陷牢狱之灾,后被流放到乌鲁木齐,染病而亡,年仅52岁。另外因研究甲骨文名声卓著的大儒王国维(1877—1927),不到50岁即投昆明湖自尽。后来还有个甲骨学的权威学者陈梦家(1911—1966),因发表《殷墟卜辞综述》一书而名噪一时,可以说是甲骨学的百科全书。然而此书却给他带来了厄运,先是被打成右派,文革中更是受到残酷迫害而投缳自尽,得年55岁,与甲骨文之父王懿荣先生同寿!

如有不畏艰险,不惧诅咒,有志于献身于甲骨学的学子们,不妨一试。现存的甲骨文有还有三千多字无人识得。中国文字博物馆在2016年发布了一则“甲骨文释读计划”,向全世界广泛征求能够破译甲骨文的人,并且给出了高额的报酬:破译出一个甲骨文奖励10万元人民币,对有争议的甲骨文做出新解读,一个字奖励5万元人民币。如果你能破译全部的甲骨文,将会得到3亿元的奖赏,立马变成亿万富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说最近复旦大学有个老兄就破译了一个字,仅花了一个星期时间,10万大洋到手!亲爱的朋友,你想试试吗?这可是一条快速致富的捷径哟!

附:
https://new.qq.com/omn/20210517/20210517A0054300.html
https://new.qq.com/omn/20210420/20210420A00DQL0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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