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老芦报考中科院的研究生。首先是全国笔试统考，然后是择优发布复试名单，到北京进行面试，有点像当年赶考举子的殿试哈。老芦侥倖，也在复试之列，住宿被安排在北京大学对面的海淀旅社。时当大暑，房间都没有空调，“举子”们晚饭后都在旅社的院里济济一堂，纳凉聊天。举子们很多来子南方，当时4人一房，与老芦同一房间里的三人中，一人来自湖南，一人来自南京，还有一人来自浙江温州。温州君面白如玉，温婉如处子。他报考的是数学所，然而一口浙味普通话却舌绽莲花，满腹经纶，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让老芦刮目相看。旅社的经理听了他的一番高谈阔论后，由衷地竖起大拇指，赞曰：“好！好！还是你们南方有文学！” 这句话也许在文学上有点不通，但是却让老芦永远记住了：南方有文学，温州有才子！
南方有文学，哈哈，老芦来自安徽，北京人以为那是南方，让老芦与有荣焉。然而安徽地处南北结合部，早就被南方边缘化了，所以老芦颇有自知之明，不敢对温州才子呲牙，低调低调再低调。南方有文学，似乎是地域岐视，政治不正确。但是看一看近代中国的文学大家如鲁迅、巴金、郭沫若、林语堂、茅盾、沈从文、张爱玲、钱钟书等，都是南方人嘛！北方的当然也有，比如老舍，曹禺等，但毕竟没有南方的多。中国古代的状元最文学吧？自隋唐以降的1300多年里，中国共有状元557人，江苏60人，第一，浙江54人，第二。安徽嘛，第八。清朝共有状元79名，江苏和浙江就占了47人，占总数的约60%！
当代最能代表中国文化水平的两院院士总数约两千人，但是江苏和浙江籍的就占了878名。排名前七的北方省份只有山东一个，157名，还不到浙江的一半（395名），只是江苏的1/3。安徽如何？124名，马马虎虎，全国第七。总体说来，南方的院士数大约是北方的三倍，看来南方有文学的说法还是有根据的。事实上，南方不仅有文学，还有经济。自从晋代衣冠南渡以来，南方就逐渐成了中国的经济文化中心。明清两代，尽管政治中心在北京，但是京城的物质供给基本上是靠南方的漕运来保障。国家的税收也基本上仰仗南方各省的赋税钱粮。一旦漕运被切断，皇家的开销，官员的银饷都成了大问题。
毛泽动时代，据说上海一市的工业总产值就占全国1/3。即便到了现代，中国的经济也主要依赖南方。这么说吧，2020年，中国GDP最高的十大城市中，除了北京，其余九家都是南方城市。中国的前30强城市中，北方城市仅有5-6座，其余都是南方城市，苏杭一带就有8座，其中就包括小小的地级市温州。东北三省仅有大连一座城市勉强上榜，幅员广袤的大西北大西南连一座也没有。老芦以为，这种经济发展态势与人的文化素养是息息相关的。文化素养高，经济发展的水平就较高。国际上也是这样，都知道犹太人聪明，重视教育，所以弹丸之地的以色列国以八百万犹太人对抗两亿阿拉伯人，历经六次中东战争而能屡战屡胜，成为中东地区的超级大国。
温州很小，也就是八百万居民。像以色列一样资源贫乏，人均耕地才0.3亩，但是温州人在改革开放后却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秉持着“敢为人先，特别能创业创新”的温州人精神，40多年前，温州出现了全国第一家个体户。温州人抓住机遇，硬是闯出了一条具有鲜明区域特色的民营经济发展路子，“温州模式”享誉海内外，温州成了中国的“鞋都”，“小商品之都”和“民营经济之都”！温州人眼界开阔，不满足于苟安于一角海隅，而是把他们的触角伸展到全国乃至世界各地。老芦曾游历欧洲各国，到处都能看到温州人勤劳的身影。走遍世界的温商，用他们的智慧和汗水将一个个财富梦变为现实。
提起温州，老芦就会想起在海淀旅舍邂逅的那位不同凡响的温州“举子”。今天有句俗话：“十个温州人九个商，还有一个会算账。” 温州人脑袋瓜灵光，精于数学。另外，温州还有个中国数学家之乡的美誉。远的不说，当代大数学家苏步青就是温州人，与江苏的华罗庚齐名，堪称是数学界的南北双星。苏步青的学生谷超豪也是温州人，他的妻子胡和生南京人，也是苏步青的学生。谷胡都是著名数学家，夫妻院士，在学界传为美谈。还有姜立夫（1890-1978），姜伯驹父子.父亲是哈佛的数学博士，中研院数学所所长，儿子是北大数学院院长。除了谷氏夫妇，姜氏父子，温州还有对项氏兄弟，哥哥项武忠（1937—）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主任；弟弟项忠义（1937—），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数学教授。
据统计，一百年来，从温州走出来的成就卓著的数学家教授有二百多位，其中有三十多人在著名大学或研究所担任过系主任或所长。一个小小温州居然能走出如此之多的数学家，在全国乃至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这就好像是个城市的基因，薪火相传，绵延不绝。最近看到一则新闻，也与温州的数学家有关。说的是温州瑞安市有个小学校长陈钱林，他妻子于1994年生了一对龙凤胎，陈校长给儿子取名陈杲（读音搞，千万别读成呆！人家可一点也不呆！），寓意阳光和自信。女儿取名陈杳（读音咬，千万别读作杏！），寓意深远和含蓄。牛人就是牛人，给孩子取的名都这么文学，而且上下互换对称，亏他想的出来。
在陈校长的悉心培养下，兄妹俩连连跳级，陈杲14岁进入中科大少年班，23岁获得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博士学位。他的博士生导师、著名数学家杨秀雄说，陈杲的博士论文解决的是一个备受关注的难题，他的研究极具想象力，为探索未知提供了一个强有力工具。顺便说一句，这位杨秀雄教授也是温州人，同时兼职中科大的数学教授。杨秀雄是世界著名的微分几何专家，而他的前辈苏步青则是中国微分几何的创始人。
陈杲2017年博士毕业后历任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博士后，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助理教授。2021年加盟中科大几何与物理研究中心。最近，陈杲在世界权威的《数学新进展》上发表了他的最新研究成果而引起轰动，他攻克的是一道复微分几何领域的世界难题。陈杲解出数学家杨秀雄、唐纳森独立提出的J方程以及数学家丘成桐等人提出的“超临界厄米特-杨振宁-米尔斯方程”的变形，在量子力学标准模型厄米特-杨振宁-米尔斯方程和与相对论紧密相关的凯勒-爱因斯坦方程之间建立起了一个桥梁，是一大理论贡献。陈杲今年才26岁，来日方长，是数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陈杲的妹妹陈杳14岁时也进了大学，但不是中科大少年班，而是深圳的南方科技大学普通班。这是一所2012年刚刚建立的高水平理工大学，第一届只招收188名新生，而教师却有上千人，大多具博士学位，其中院士即有45人，走的是小而精的高端路线，目前还在试验阶段。南科大虽年轻，但因贺建奎教授基因编辑婴儿而广受争议。将来，陈杳能否能像哥哥一样出类拔萃，还难以定论。
说起瑞安的陈氏兄妹，老芦又想起瑞安最牛的博士老爸蔡笑晚。老蔡不讲计划生育，让他妻子一口气给他生了六个儿女。在老蔡的精心培育下，六个孩子里出了五个博士，一个硕士，羡煞了普天下的父母，也算创下了温州的一项世界纪录吧！
长子蔡天文，美国康奈尔大学博士，现为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副院长。曾获世界统计学考普斯总统奖，该奖项被视为统计学“诺贝尔”奖。
次子蔡天武，14岁考入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25岁获得美国罗切斯特大学博士学位。
三子蔡天师，北京外语学院毕业，曾被美国圣约翰大学录取为博士生。现为企业家。
四子蔡天润，华西医科大学毕业，现在上海创办私立医院。
五子蔡天君，中国科技大学硕士。现从事金融管理工作。
六女蔡天西，18岁成为麻省理工学院博士生，28岁成为哈佛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30多岁成为哈佛大学终身教授。
如今这些事业有成的蔡家兄妹捐资建立了“蔡笑晚教育奖学金”，专门奖励瑞安那些考取名牌大学的寒门子弟。在蔡氏兄妹这些光辉榜样的激励下，瑞安和温州的学风更加鼎盛，必将涌现出更多的温州才子，迎来一个更加辉煌灿烂的新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