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05 上官婉儿

上官云珠(1920-1968)是中国著名的电影演员,老芦记得年轻时看过几部她主演的电影,印象很是深刻。文革时她受到非人的毒打和羞辱,终于从四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她绚丽而悲惨的人生。据说跳楼前她嘶声喊叫:“我没有勾引毛主席!” 这成为她人生的最后绝响。上官云珠出身贫苦,不甘受命运摆布,赤手空拳来到上海滩,历尽艰辛,在演艺界拼搏出一番天地,成为一颗熠熠发光的电影明星。灿烂的星光竟引得红太阳七次招见,与她跳舞,游泳,吃宵夜,还乘主席的专列去过中南海,二人在一起渡过了很多温馨时光。

据说伟大领袖非常亲切,常常与上官云珠品茗闲话,谈笑风生。他老人家说你们上官家在古代可是当过大官的哟,有个上官婉儿,哦,象你一样,也是女的,她就是个巾帼宰相嘛!主席是如此渊博,如此风趣,真是让上官云珠受宠若惊,佩服得五体投地。然而伴君如伴虎,正是这段幸福经历也给她带来了杀身了之祸。文革后期,江青派人来抓了上官云珠,严刑逼供,让她交待勾引毛主席的细节。你想想,这些细节是能够交待的吗?上官云珠别无选择,只能纵身一跃,香消玉殒。拼将一死酬知己,洒尽碧血报君王。殉难时上官云珠年方48岁,还在她人生和艺术生命的巅峰阶段,让人不禁哀叹红颜命薄。

上官是个很少见的复姓,全中国只有几万人吧。但是上官氏却是贵族,当过大官的不少。据说战国时楚怀王的儿子子兰被封为上官邑的大夫,子兰的子孙们遂以上官为姓,可见上官氏都是楚怀王的后人,龙脉也。汉朝时,上官一族权势甚大。汉武帝时,上官桀任左将军,受武帝遗命与霍光一起辅佐汉武帝的儿子汉昭帝。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为车骑将军,上官安的妻子是霍光的女儿,他们的女儿上官氏则是汉昭帝的皇后,可见上官一门熏天的权势。但是后来上官桀父子因谋反都被霍光诛杀,只是皇后上官氏因年幼而且外祖父是霍光没有受到株连。

虽遭此重创,上官家族依然是名门望族,种子连绵不绝。北周时,上官贤任幽州太守,他的儿子上官弘是隋炀帝的大臣,后来被叛将宇文化及所杀,他的二儿子上官谨也同时被杀,大儿子上官仪藏匿得以幸免。唐贞观年间,上官仪考中进士,得到唐太宗的信任,后来官至宰相。当时皇后武则天弄权,唐高宗大权旁落,心中不悦,谋与上官仪,命上官仪起草诏书废掉武则天。谁知武则天跟高宗撒了几回娇,高宗就变了主意,不再废后。这个混蛋皇帝怕武后怨恨自己,反说废后乃是上官仪的主意,让武则天听了恨之入骨。两年后,武则天大权在握,捏了个罪状把上官仪和他的儿子上官庭芝杀了,然后满门抄斩,上官家族再遭劫难。覆巢之下无完卵,上官庭芝的妻子郑氏和不满周岁的女儿上官婉儿本来都应该被杀,但因郑氏的哥哥是朝中大臣而免死,只是被没籍为官婢,母女俩都沦为女奴。

上官婉儿在宫中长大后,兰心蕙质,冰雪聪明。在其母的调教下,很快就显露出杰出的文学才华。据说郑氏怀孕时,梦有人给她一杆大秤,圆梦者说郑氏当生贵子,为国家衡量天下。后来生下来是个女儿,大家都笑圆梦者瞎说。谁知上官婉儿14岁时,因文名传扬引起武则天的注意。武氏召见她,亲自当场命题考试。上官婉儿果然才思敏捷,文采华丽,赛过曹子建,让武氏大为惊叹,立刻为她脱了奴籍,擢拔为贴身大秘,专门负责起草诏书等重要文诰,从而进入朝廷最高权力核心。后来,武则天又任命她评阅天下文章,网罗人才为朝廷所用,上官婉儿参襄政务,匡助武后,干了不少好事,有“巾帼宰相”之美誉。

初唐时期阴盛阳衰,中国出了三位英明睿智的女政治家。第一当然是女皇武则天,然后就是上官婉儿和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三位都是心机高深手段高明的玩弄权术的高手,让满朝的须眉文武大臣都自愧不如。武则天的四个儿子都平庸无奇,聪明才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几乎同年,情如姊妹。倚仗武则天的威势,她们联手打败了多位宫廷政治敌手,气焰熏天,权倾一时。上官婉儿13岁被封为唐高宗的才人,42岁被封为唐中宗的昭容,官居二品。名义上是父子俩的后宫,实际上只是中宗的昭容,才人不过是武则天为她脱籍所赐的名分罢了,当年武则天也曾是唐太宗的才人呢!

然而武则天一死,形势立变。唐中宗的韦皇后与女儿安乐公主也是两个不安份的主,她们毒死中宗后,妄图效法武则天当女皇。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联合睿宗的儿子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杀死韦后和安乐公主。李隆基认为上官婉儿曾投靠过韦后,上官虽拿出证据说明自己并非韦后一党,但还是被李隆基杀死。不久睿宗让位给儿子李隆基,号玄宗。当时太平公主在诛灭韦后之后权力极度膨胀,也想效法其母当女皇。但是李隆基却不是好捏的软柿子,闻讯后先下手为强,率羽林军一举剿灭乱党,赐死太平公主,安定了社稷。唐玄宗在位44年,励精图治,奋发有为,终于迎来了大唐的开元盛世。但唐玄宗晚年宠爱杨贵妃,怠于理政,造成安史之乱,大唐盛极而衰,此乃后话也。

初唐时的五位女性,武则天,太平公主,上官婉儿,韦后和安乐公主都是不平凡的女性。她们聪明美丽,有野心,有谋略,有才华,在男权统治下的中国历史上留下一道亮丽的彩虹。但除了武则天之外,余者皆不得善终。太平公主活了48岁,上官婉儿46岁,韦后约46岁,安乐公主最小,号称唐朝第一美女,但只活了26岁。五位美女中,韦后和安乐公主玩弄权力的时间最短,不过是2-3年,昙花一现,远不如前三位资深美女。另外,这五位佳丽都是不遵妇道的典型,生活上淫荡无度,面首无数。但这也无可厚非,男人有权势时后宫佳丽三千,女人有权势时搞点情人面首也算不得出格。话说回来,唐朝较为开放,较人性化,封建礼教远不如后世严酷。美女们有点绯闻,很正常嘛!

这五位美人中,四位是家世显赫,出身高贵,唯有上官婉儿出身奴婢,靠着杀祖杀父的仇人武则天的赏识而飞黄腾达。上官婉儿死后葬于何处,一直以来是个谜。2013年9月,考古工作者在西安咸阳机场附近发现了一座唐墓,根据出土的墓志铭判断墓的主人就是唐代著名女政治家诗人上官婉儿。墓志铭共982字,对研究她的家系,身世,死因等都有详尽的描述。上官婉儿死后,太平公主非常伤心,劝说睿宗为她建墓,并捐了不少钱财。但后来太平公主因谋反被赐死,李隆基认为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是一党,对上官墓进行了毁坏。所以如今的上官墓道中棺椁无存,尸骨无存,只有一方墓志述说着千年以前的故事。

公元713年,李隆基在杀死上官婉儿的三年后又怀念起这位卓越的女性,为褒扬她的文章,他指示收集上官婉儿的著作,编录成文集20卷,且命令大文学家丞相张说为其题篇作序。序中称上官婉儿“风雅之声,流于来叶”,对其文其人评价很高。上官婉儿的诗作继承了她祖父上官仪独创的“上官体”,而且发扬光大,可惜她的文集后来大多失传了。
如今的上官婉儿墓园被辟为上官婉儿公园,供游人凭吊。
韦后的墓和她的家族墓园被李隆基破坏铲平,均已无迹可寻。
太平公主的墓也无迹可寻,可能当时无人替她收尸吧。倒是近年来在西安发现了安乐公主的墓志碑,仅有三百余字,记载了她伙同母亲韦后鸩杀父亲唐中宗的罪行。
正是:世间最毒蛇蝎心,自古无情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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