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03 冬宫随想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正处在文化大革命的高潮中。文化的命被革了,八亿中国人只能看八个样板戏。电影嘛,除了《地道战》,《地雷战》就是《南征北战》。这三大战真是让人看到要呕吐,好在还有两部早期的苏联电影片《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一九一八》获准放映,给人们灰暗的文化生活带来一抹亮色。影片拍摄于1937年,片中展现了十月革命时起义者攻打打冬宫前后的场景,波澜壮阔,激动人心。影片由青年艺术家罗姆导演,特型演员史楚金扮演的列宁,机智幽默,且富有人情味,把列宁的形象演译得活灵活现。影片获得极大的成功。至今,说起列宁,人们就会联想到影片中列宁的形象。短小精悍,动作夸张,挺胸秃顶,步履敏捷,妙语如珠。

罗姆接着续拍了《列宁在一九一八》,也同样引起轰动。中国人更爱看后者,因为其中有芭蕾舞剧《天鹅湖》的表演片断,这在当时可都是封资修的货色。动听的音乐和优雅的舞姿滋润了人们饥渴的心田,当然也有不少人是为了看演员们雪白的大腿,满足一下心中的性饥渴和性遐想。因为八个样板戏里的主角都是鳏寡孤独,丝毫没有任何浪漫的色彩。芭蕾舞《白毛女》是全身服装,一点不露。《红色娘子军》里的演员虽然穿着灰色短裤,但是打着高高的绑腿,只露出巴掌大的一片膝盖,太煞风景了!

1937年是苏联十月革命的二十周年大庆,作为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斯大林命令罗姆拍一部贺庆片,他为罗姆提供所有的经费和物质上的方便,但是影片必须在11月7日在全国公映。罗姆是个很有才华的导演,刚刚拍过一部根据莫泊桑的《羊脂球》改编的电影,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拿了大奖,风头正健。剧本作者是犹太作家卡普勒,当时他正与斯大林的女儿斯维特兰娜热恋。斯大林反对他们的关系,写完剧本后,斯大林卸磨杀驴,两次把卡普勒投入监狱,长达十年之久。不过斯大林还算仁慈。留了他一条小命。为此,斯大林父女反目为仇。斯大林的女儿后来逃叛到美国,最后以85岁高龄死于华盛顿。

因为任务紧迫,罗姆等人加班加点,只用了55天把电影拍完了。影片送到政治局审阅,斯大林当时也点头了。但是不久,电影局长来找罗姆说,斯大林又看了一遍电影,不满意,要罗姆补拍攻打冬宫和逮捕临时政府官员的情节。罗姆很光火,不愿无中生有。但是局长威协他,如果不补拍,叶若夫就会来找他。叶若夫是令人畏惧的秘密警察头子,在大清洗中,他秉承斯大林的命令,抓捕了150万人,并处决了其中的一半。罗姆大惧,于是就有了攻打冬宫的枪林弹雨和鲜血迸流,影片中还加了不少美化歌颂斯大林的镜头,尽管完全不符历史事实。比如把托洛斯基指挥红军打败白军的历史功绩算到斯大林头上,把上述斯大林的政治对手托洛斯基加米涅夫布哈林等人都变成叛徒等等。

不过1940年,屠夫叶若夫和马屁电影局长都成了人民的敌人被枪决了,编剧卡普勒被关进监狱。惟导演罗姆逃过劫数,得以善终。这两部电影虽然歪曲史实,为斯大林涂脂抹粉,但是总体说来还是成功的。尤其是列宁形象的塑造,形神兼备,给人印象极其深刻。扮演列宁的是史楚金,那是一个伟大的演员。他苦心孤诣,全身心投入列宁形象的再创造,得到了人们的认可和赞誉。为了演好列宁,史楚金耗费了大量心血,以致积劳成疾,于1939年病逝,年仅45岁。因为他的早逝,苏联失去了一位最优秀的列宁特型演员,但他与《列宁在十月》《列宁在一九一八》一起成为艺术的不朽,永远活在人们的记忆里。

光阴如箭,一世纪的岁月如飞而去,不管是英豪,还是梟雄,都如走马灯一般随风而去。今天老芦来到冬宫,看着奔腾不息的涅瓦河水,眼前掠过百年历史风云,脑际浮现出一幅苍莽的画风:
滚滚涅瓦西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宫阙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最后再上几张冬宫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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