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乐山,峨嵋和黄龙溪,老芦来到天府之国的锦官城成都,下榻于市中心青羊区琴台路的文君宾馆。成都是个旅游资源异常丰厚的城市,与杭州,大连并称最佳旅游城之三甲。而成都的旅游精华又集中于青羊区,所以老芦选中青羊区的中心地段的文君宾馆。青羊区以青羊宫得名,是道教胜地之一。据说是青帝的童子化做青羊入蜀,居于青羊肆。老子,也就是太上老君,骑青牛入函谷关,与关令尹喜谈论道法,相约三年后再于成都青羊肆相见。三年后,尹喜赴约,果然在青羊肆见到太上老君。唐黄巢之乱时,僖宗避难于此,改名为青羊宫。琴台路与青羊宫相邻,是成都市的珠宝一条街。里面云集大型珠宝银楼,有长约一公里的仿唐汉古建筑群,但更为出名的却是汉初司马相如和才女卓文君的爱情故事。
司马相如(公元前179-118年)一曲《凤求凰》,挑动美女卓文君的春心,不顾富豪父亲的阻挠,私奔而去,来到成都的琴台路,卖酒为生。虽是一贫如洗,却夫唱妇随,琴瑟和鸣,成为中国文坛的千古佳话。司马和文君皆具文才,且善鼓琴,所以才有了琴台故径和琴台路。但是当初司马相如琴挑文君的故事并不是发生在琴台路,而是发生在近百里之外的邛崃。当时司马相如是个著名的青年才俊,以一首《子虚赋》名动京师,但他恃才傲物,很会耍大腕。但汉景帝上台后,不喜词赋,相如无用武之地,回到老家成都。当时的全国首富卓王孙要盛宴招待相如,相如耍大牌,根本不给他面子。后来通过邛崃县令的斡旋,又听说卓王孙有个新寡的美艳女儿卓文君,司马相如才决定赴宴。
司马相如虽然文才斐然,口才可不咋地,还是个结巴子。酒席间隐约看见屏风后有女子偷窥,遂鼓绿绮名琴,一曲《凤求凰》荡气回肠,技惊四座。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精通音律的文君听出了相如对她的挑逗爱慕之心,不禁为之砰然心动。千金易得,知音难求,此机会千万不可错过!卓文君当夜即私奔到相如下榻的宾馆,二人凤凰于飞,逃回成都,过上了神仙侠侣的日子。 凤凰是种传说中的神鸟,凤为雄,凰为雌。《凤求凰》的曲调早已失传,但词尚再,兹录于此:
凤求凰
其一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其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小两口还生了个女儿琴心,况且司马相如风流倜傥,文名素著,而自己的女儿已是二婚,更重要的是,他们小两口在闹市之上,当垆卖酒,擦桌埽地,太丢脸了。卓王孙思考再三,最后爱女心切,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大手一挥,金银财宝滚滚而来,相如文君夫妻一夜致富,野鸡变凤凰,皆大欢喜。
汉武大帝继位后,很赏识司马相如的文才,把他调进京城长安,官居中郎将,吃香喝辣,抖了起来。由于是两地分居,虽有个可爱的女儿,但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司马相如想纳房小妾,为他传递香火。想到当年文君私奔的恩情,相如有些不舍,写了封信试探文君。信中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文君见信中百千万后无亿,无亿就是无忆也, 遂回了一首《怨郞诗》: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谁说三四月,哪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九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火红,偏遭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郞,巴不得下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此外,文君又写了一首《白头吟》寄给相如,诗曰: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平生共城中,何尝斗酒会。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蹀躞御沟上,沟水东西流。郭东亦有樵,郭西亦有樵。
两樵相推与,无亲为谁骄?凄凄重凄凄,嫁娶亦不啼。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离簁。男儿欲相知,何用钱刀为?
并附书云:“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随后再补写两行:“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司马相如收到回书,惊叹文君的才思敏捷,羞愧自己的用情不专,遂打消了纳妾的念头。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