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好03 坎儿井

老芦早已从中学地理课本中知道,中国有三大平原,四大高原,五大盆地。即东北平原,华北平原和长江中下游平原;青藏高原,云贵高原,黄土高原和内蒙古高原;塔里木盆地(53万平方公里),准葛尔盆地(39万),柴达木盆地(20万),四川盆地(16万)和土鲁番盆地(5万)。这五大盆地中土鲁番盆地虽然最小,却最为奇特。其奇特之处总结起来有下面六点:最低洼,巨落差,最炎热,最干旱,最强风,坎儿井。兹分述如下:

首先,土鲁番盆地是全世界最低洼的盆地,最低处的艾丁湖面在海平面下154米,即-154米。是中国大陆的最低点,也是全世界陆地第三最低点,仅次于中东的死海(-424米)和非洲的阿萨勒湖(-157米)。
其次,土鲁番盆地东北面的天山博格达峰高5445米,而60公里外的艾丁湖面为-154米,在如此短的距离之内落差竟达5600米,也堪称世界之最。
再次,土鲁番盆地是世界上最热的盆地,也是中国最热的地方,曾记录到的最高气温为50.2度。但不是世界最高温,因为伊朗的沙漠里曾记录到71度的高温。
第四,土鲁番是世界上最干旱的盆地,年降雨量仅16毫米。而盆地中的托克逊,年降雨量仅6.3毫米,1968年全年降雨为0.5毫米,创下了中国降水最少的记录,但不是世界记录,因为南极的干谷,千万年来降水量几乎为零!
第五,土鲁番盆地西部的达坂城风口是中国的魔鬼风区,风力曾达13-14级,为中国内陆飓风之最。

最后,第六,也就本文要叙述的重点:坎儿井。
由前述可知,土鲁番盆地的极端气候造成了极严酷的生存环境,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个严重的挑战,其中最大的挑战就水。水是万物之源,在酷热而年降雨仅为16毫米的土鲁番,人畜和农作物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呢?须知,土鲁番盆地有63万人口,他们不仅活了下来,而且活得很好。资料表明,土鲁番是中国的长寿之乡,这里有很多的百岁老人。此外,这里还生产出著名的哈蜜瓜和土鲁番葡萄,是什么神秘的力量在这严酷的火洲之地创造出生命的奇迹?那就是坎儿井!

土鲁番盆地东北面是博格达山,西南面有觉罗塔山和喀拉乌成山。这些环伺的高山峻之巅,尤其是海拔5445米的博格达峰,终年都有充沛的降雪和巨大的冰川,每年春夏,融化的积雪和冰川就为土鲁番盆地提供了丰富的水源。然而在这一带的山麓冲积扇地区,土壤多为砂砾,渗水性很强,山上雪水溶化后,不是以山泉或河流的方式流进盆地,而是大部分渗入地下,形成地下水潜流。为了将渗入地下的水引出,供低洼地区饮用和农田灌溉,智慧而勤劳的人们巧妙地发明出坎儿井这一荒漠地区特殊的灌溉系统。

坎儿井,早在两千年前的《史记》中便有记载,时称“井渠”。吐鲁番现存的坎儿井,多为清代以来陆续修建。吐鲁番的坎儿井总数达1100多条,全长约5000公里,灌溉面积47万亩,对发展当地农业生产的意义,它与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相媲美,被称为中国古代三大工程。

据考证,坎儿井灌溉系统起源于三千年前的波斯,分布地域以伊朗高原为中心,东至吐鲁番地区,西至非洲摩洛哥,2016年,伊朗将坎儿井申报世界历史遗产成功。坎儿井的结构,是由竖井、地下渠道(暗渠)、地面渠道(明渠)和涝坝(小型蓄水池)四部分组成。坎儿井的构造原理是:在高山雪水潜流处,寻其水源,在一定间隔打一深浅不等的竖井,然后再依地势高下在井底修通暗渠,沟通各井,引水下流。地下渠道的出水口与地面渠道相连接,把地下水引至地面灌溉桑田。吐鲁番土质为砂砾和粘土胶结,质地坚实,井壁及暗渠不易坍塌,这又为大量开挖坎儿井提供了良好的地质条件。

竖井是开挖或清理坎儿井暗渠时运送地下泥沙或淤泥的通道,也是送气通风口。井深因地势和地下水位高低不同而有深有浅,一般是越靠近源头竖井就越深,最深的竖井可达90米以上。竖井与竖井之间的距离,随坎儿井的长度而有所不同,一般每隔20—70米就有一口竖井。一条坎儿井,竖井少则10多个,多则上百个。井口一般呈长方形或圆形,长1米,宽0.7米。

暗渠,又称地下渠道,是坎儿井的主体。暗渠的作用是把地下含水层中的水会聚到它的身上来,一般是按一定的坡度由低往高处挖,这样,水就可以自动地流出地表来。暗渠一般高1.7米,宽1.2米,短的1—2百米,最长的长达25公里,暗渠全部是在地下挖掘,因此掏捞工程十分艰巨。一般要在地下开凿几公里到几十公里。挖暗渠虽然艰巨,但也有不少好处是。由于吐鲁番高温干燥,蒸发量大,水在阴凉的暗渠中不易被蒸发,而且水流地底不易被污染,也不受风沙为害。再者,经过暗渠流出的水,经过千层沙石的自然过滤,最终形成优质天然矿泉水,富含众多矿物质及微量元素,土鲁番人的健康长寿与长年饮用坎儿井水有着很大的关系。

暗渠流出地面后,就成了明渠。顾名思义,明渠就是在地表上流的沟渠。人们在一定地点修建了具有蓄水和调节水作用的蓄水池,这种大大小小的蓄水池,就称为涝坝。水蓄积在涝坝,哪里需要,就送到哪里。由于坎儿井水量稳定水质好,自流引用,不需动力,施工简单,技术要求不高,管理费用低,便于个体农户分散经营,深受当地人民喜爱。正是由于这个庞大的工程,才使得戈壁荒滩变良田,沙漠腹地见绿洲。1845年,林则徐勘察吐鲁番水利时,曾惊叹这一奇特工程为“诚不可思议之事”。林则徐在吐鲁番七克台镇仔细研究了坎儿井的结构后,作了一些改进,带领民众打了60多道坎儿井。他把竖井之间的距离缩短,使井下环环相连,提高了出水量。在他的号召下,土鲁番新建了三百多道坎儿井,后人感念他的恩德,把这些井称作林公井。林则徐在伊犁兴修水利,开凿了一条二百多公里长的水渠,灌溉农条15万公顷,此渠被后人称作林公渠。左宗棠治疆期间也秉承林公之风,倡导修建了二百多条坎儿井,使坎儿井总数达1300多条,形成一张综横交错的地下运河网。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百年。近年来,随着人口和农田的增多,现代工农业生产用水量的增加和现代水利技术的应用,坎儿井已不能适应新的形势而急剧消亡。目前,新疆境内有水的坎儿井只剩下614条。吐鲁番也只剩下404条。尽管今天土鲁番人大都用上了自来水,但是老百姓还是怀念昔日甘甜的坎儿井水。也许用不了多久,现存的四百道坎儿井也将水竭井枯,走进历史的博物馆,成为人们心中美好而遥远的回忆。唉,坎儿井,真不知道该为你唱一首颂歌,还是一曲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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