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五添丁

2013-14年真是老方的花甲华年,福星高照,大吉大利。在公司里提职加薪,股票市场财源滚滚就不提了,太物质,太俗!咱捡不俗的说吧。首先呢,是到中国旅游时邂逅了尤儿,红鸾星动,成就了一段美妙姻缘。其次呢,金风玉露一相逢,尤儿就怀孕了。而且怀的是双胞胎,更让老方喜不自胜,老来得子,幸何如也!再次呢,就是在洛迦山找到了珍藏在心头30多年的初恋情人兰儿,还有与云彩东方一家,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团聚,乐融融阖家团圆,喜盈盈皆大欢喜。按照哥们花春的说法真是人间奇迹,简直就是一部悲欢离合的电视剧,巨精彩!剧名曰:方老五添丁!可谓是:时来花解语,运至土变金!时也,运也,造化弄人,命运这玩艺儿,不信不行。

老方家住神秘湖北岸,儿子林东方家在湖南岸。为了方便照顾孕期的尤儿,兰儿住在老方家。云彩也跟了过来,在兰儿的屋里多放了一张床,晚上一起打坐,夜里说说闲话。两个当年的同窗闺密历经半生风雨有幸重逢,更是亲密无间。清晨老方上班,云彩就带了兰儿尤儿一道去东方家。先送爱米和艾登上托儿所,然后仨人一起种菜,洗衣做饭,整理家务。晚上接回孩子,老方下班也过来了。一家人围在一张大餐桌上共进晚餐。晚饭后洗涮完毕,尤儿兰儿和云彩再一道回老方家,反正路也不远,20分钟的事。周末时花春、林箫两口子也过来,十几口人吃吃喝喝,逗孩子打乒乓搓麻将,欢声笑语,极尽天伦之乐。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在美国的穷人享受着各种社会救济,虽不至于饥寒交迫,饿毙沟渠。但无房无车,每月面对着房租水电信用卡等一大堆帐单,入不敷出,东挪西借,日子也不好过。感谢佛祖感谢神,当然最主要的要感谢他们自己的努力奋斗,老方的一家却早已实现了经济安全,进入了小康,不对,应该是老康或巨康的境界。有了强大的物质基础,就有了高档次的精神文明,仓廪足而知礼仪嘛!不过,退一万步说,即使老方一家现在仍在贫困线上挣扎,凭着几十年风风雨雨的人生历练和血浓于水的血缘亲情,他们也能相依为命,和睦亲爱,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而现在的几百万家产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烈火烹油而已。

幸福的岁月忙忙碌碌,流逝如风,很快就到了仲夏。6月25日深夜,尤儿突然感觉羊水破了,赶紧叫醒老方,老方立刻开车带了尤儿去了医院。半小时后兰儿和云彩带了一保温桶鸡汤面条赶到医院时,尤儿和老方已进了产房,她俩就在外面等着。凌晨3点多,尤儿顺利地产下了愚儿,10分钟后又产下了葛儿。医生说,恭喜,恭喜!38岁“高龄”的头胎产妇顺产的可是比较少的。老方说可能是尤儿在孕期天天步行,种菜,做饭,运动比较多的缘故。因为早产了两周多,又是双胞胎,婴儿都很小,只有5斤左右。但医生检查后说,婴儿虽然小了点,但生命体征正常,没问题,只是要在保温箱里观察2-3天即可出院,大家也都放下了心。

很快尤儿她们就看到了刚出生的俩婴儿,包在一块小毛巾毯里,大家都小小心翼翼地抱过来,传着看。老方把葛儿托在手掌心里,觉得轻飘飘的像是个玩具娃娃。她闭着眼睛,脑袋比拳头大不了多少,黑黑细细的头发柔柔地贴在头顶。红红的小脸好像有点蜡质的透明,可以隐隐看见皮肤下面微蓝的血管。脸虽是红的,但鼻尖和鼻翅却是白的。小小的嘴巴紧闭着,用手指轻轻触摸一下嘴唇,小嘴马上就张开来,嘤嘤地叫着,扎撒着两只鸡爪一般的小手,转动着脑袋寻找奶嘴,让他想起巢中的雏鸟,感受到生命的娇嫩和奇妙,心中顿生怜爱之情。老方在她额头上轻吻几下,她会睁开眼睛看看。眼睛不大,怯怯的,有点羞光,但挺有神。整个看起来五官挺周正,说不上多漂亮,至少不算丑,让老方大大松了一口气。再看愚儿,也大不了多少,医生说比葛儿重二两。但觉得他脑门大大的,鼻梁挺直,有点虎头虎脑的男孩子像。

刚看到小人儿时,老方觉得他们小头小脑,小鼻子小眼的,真小啊,就像只小猫咪,托在一只手掌里还绰绰有余。可是老方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就习惯了,看顺眼了,也不觉得太小了。可是把目光移开看别人时,发现每个人的头脸都很大,周围的东西也都变大,像是透过放大镜似的,真是奇怪!老方说给尤儿听,说难道是自己老花眼了,产生的幻觉?谁知尤儿她们也都有这个感觉,哈哈,这就是相对论吧!

尤儿体质不错,生产后只躺了半天就能下床活动了。中年得子,而且是对健康的双胞胎,尤儿高兴极了,脸上一直挂着笑,抱着两个小宝宝爱不释手。有次,她盯着俩婴儿看了一会说,哎,老方!双胞胎应该长得一样呀,就像体操运动员李大双李小双,还有莫慧兰莫慧芳。我咋看着俩孩子长的不一样呢?你看这愚儿的头和嘴大点,而葛儿的下巴尖点。眼睛也不大象哦。
老方:噢,你这学历史的就不懂了。这双胞胎里名堂可多了。单就性别来说就有男双,女双和混双等讲究。
尤儿:啥?你这是说打乒乓球吧?
老方:男双就一对男孩,女双就是一对女孩,混双就一男一女,就像咱们的,龙凤胎。
尤儿:为啥长得不一样呢?
老方:好吧,那我给你科普科普。这正常女人都有一对卵巢,通过输卵管一左一右对称地附着于子宫上方两侧,对吧?育龄妇女的卵巢随月经周期大约每月排卵一粒,进入输卵管,在那里受精后再进入子宫着床,发育为胚胎。有意思的是,两个卵巢分工有序,轮流值班。这个月左边排卵,下个月右边排卵。当然也偶尔有紊乱的时候,只是几率很低。比如有时两边卵巢同时排卵或同一卵巢连续排卵,还有同时排多个卵的情况。通常是一精一卵结合,产下一个婴儿。但很偶尔,约1-2%吧,会有一个受精卵在很早期分裂为两个胚胎,共用同一个胎盘,但在两个羊膜囊里发育为两个婴儿,称同卵双生。同卵双生具有几乎完全相同的基因组,所以长的很像。但也有些细微的区别,比如指纹和掌纹的不同,这是在胚胎发育过程中的变异所致。

如果因遗传或环境等原因,女人体内会同时有两个精子和两个卵子结合,形成两个胚胎,就是异卵双胞胎。还有三胞胎,四胞胎的,几率就更低了。双胞胎中,同卵的只有20%,80%是异卵的。异卵双胞因为分属不同的精子和卵子的结合,所以长的不同,就像兄弟姐妹的不同一样。所以同卵双胞胎一定是同性别的,如男双或女双,但绝不可能是混双。混双则一定是异卵双生,但是男双或女双也有可能是异卵双胞,懂了吧?

尤儿:嗯,懂了,既然98%都是单生,那为啥我们会有双生呢?
老方:嗬嗬,天上掉馅饼,这好事轮到咱了。我想这可能是上帝他老人家爱老惜贫,可怜咱方老五吧!哦,说正经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遗传,内分泌,环境甚至饮食都可能影响排卵和受精的过程。比如,非洲西部,就是现在正在闹埃博拉病毒的那嘎嗒,有些土人部落,孪生率高达5%。科学家分析了他们的饮食,发现她们作为主食的木薯中含有较大量的植物雌性激素,能刺激排卵。现在医生用一些药物刺激排卵,来治疗不育症,效果都不错,而且生出很高比例的双胞胎或多胞胎。你没服用过这些药物吧?

尤儿赶紧摇头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但是她想了一下说:去年咱们在中国旅游时,宾馆里的自助早餐中都有紫薯,又甜又面,我很喜欢,就吃了很多,会不会跟这有关呢?
老方:这个不好说,没看过有关紫薯营养成分的报告。紫薯木薯都是薯类,也许有些关联吧。不说这些了,你刚生产过,要多休息,我要去超市买几条鲜鱼熬汤,给你补补身子。

尤儿爱动,产后第二天就到处走动,喝冰水,洗淋浴,吃沙拉,生冷不忌,跟没事人似的,根本没有坐月子一说。兰儿和云彩跑前跑后,忙着炖活鱼汤,蹄膀汤,排骨汤,小米粥,尤儿虽不大爱喝汤,为了孩子,勉强自己喝了不少。第三天,老方兰儿他们到医院时,发现尤儿正呆呆地坐在床上,精神不大好。就问她怎么啦?尤儿说昨晚医生给宝宝作检查,还抽了血。说是俩宝宝都有黄疸病,愚儿严重些。昨夜里用蓝光灯照了一夜,不知现在咋样了。你说小小的孩儿,咋得这病,遭罪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老方忙说,新生儿黄疸很普遍,别担心。你喝这石斑鱼汤吧,趁热,兰儿用慢锅炖了大半夜呢!我去看看孩子,再找医生问问情况。

过了一会儿,老方跟护士一块回来了,小推车里俩宝宝正熟睡着。老方抱一个,兰儿抱一个,坐在床边看尤儿喝鱼汤。
老方对尤儿说:没事,你看这宝宝不是好好的吗,小鼻子喘着气呐!瞧,小胳臂还乱动呢。医生说了,亚洲新生儿黄疸很普遍,约50%,早产儿80%有黄疸症。咱们的宝宝是亚洲人,又是早产儿,不得黄疸倒有点奇怪了。
尤儿:为啥会得黄疸呢?我小时候都没听说过嘛。这脸色也不算黄吗?
老方:这是轻微黄疸,不是啥大毛病,我们出生时可能也得过。只不过那时医学不发达,大人不当回事,过过就自己好了。
尤儿听说不是大毛病,且能自愈就放下了心。问老方这病是怎么回事。
老方说,这胎儿在母体内是通过胎盘从母血中获得养分和氧气的。因为子宫内属低氧环境,血红细胞代偿性增多以携带更多的氧来满足胎儿的发育。血红细胞就是红血球,内含大量的血红素,血红素中心的铁原子能与氧分子结合,随血液把氧输送到各处器官和组织。但是胎儿从降生时起就开始用肺呼吸,空气中含氧丰富,不需要大量的红血球,血红细胞就被迅速破坏。其中的血红素就在肝脏内被降解为胆红素,在进一步降解成废物排出体外。但是新生儿的肝脏功能没有发育完全,降解胆红素能力差,造成血清中胆红素水平升高,表现为黄疸症状。
尤儿:那为啥要照蓝灯呢?
老方:因为胆红素吸收波长为400-500纳米的蓝光,医院用氮化镓二极管蓝光灯的光波为420-450纳米,强度高,光谱窄,正是胆红素吸收光谱的峰值。在蓝光和氧的作用下,胆红素会迅速分解,黄疸就好了。
尤儿还是不太放心:那么强的光会给婴儿造成损害吗?
老方:蓝光灯治疗小儿黄疸好几十年了,工作电压只有几伏。安全可靠,比药物治疗好多了。而且照射时,孩子的眼睛和阴部都被遮挡住,没有危害的。这种蓝光灯到商店都能买到,几十块钱的事。
尤儿说,没事就好,哎,我的奶涨了,快把宝宝抱过来喂奶!

果然第四天一早,医生来查房时说,婴儿的胆红素指标已几乎正常,可以出院了。下周再来复查,如有情况,及时联系。于是老方一行带着婴儿筐里的两个宝宝,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方斋。到家后,尤儿边给宝宝喂奶,边看医生给的化验单。看着看着,尤儿忽然大叫起,大家都被吓一跳,急忙跑过来。只见尤儿指着化验单说,老方老方,快来看,真是奇怪!你的血型是B型,我也是B型,孩子也应该是B型呀!怎么愚儿是B型,而葛儿是O型呢?是化验错了,还是在医院里抱错啦?要去医院查查吧?
老方:嗨!你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宝宝出了问题呢!
尤儿:这血型错了,不是大问题!?
老方沉吟道:抱错不可能,刚生下来护士就在婴儿手腕上戴了ID,错不了的。是否你在和我交往时还有外遇呢?西班牙就出过一例,一对双胞胎,相貌大不相同。经DNA鉴定后原来分属不同的父亲。面对科学证据,年轻的妈妈终于承认了还有个地下情人,某日清晨,在丈夫起床上班后,情人又来加了个班。
尤儿骂道:老方,你这个杀千刀的,老没正经!人家都快急死了,你却在瞎嚼舌头!
老方:咦,你真没有外遇?那葛儿怎么是O型血呢,你怎么解释?
尤儿:废话,我知道怎么解释还会叫你?!
老方:好,那我就再给你科普科普,你听好了。古代人不懂血型,但崇拜血液。认为鲜血能治病,历史上喝人血,喝动物血的记载很多,但是通过血管输血却是近代医学的发明。第一例输血是法王路易十四的御医做的,1667年,他给一个失血过多的病人输了约2-3百毫升绵羊的血,病人奇迹般地康复了!他很受鼓舞,又做了第二例,也康复了!但是第三例病人死了,而且病人是个男爵,后果很严重,从此输血被禁止了。估计第一第二例的成功纯属偶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也许是输血量小病人能够耐受的原因。直到1900年,奥地利的兰兹坦纳发现了人类的血型才使安全输血成为可能,兰氏因此而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
后来的研究发现,人类主要的血型有四种,即A,B,AB和O型。A,B是人类红血球表面的两种蛋白抗原。A型血只有A抗原,B型血只有B抗原,AB型血则兼有AB两种抗原,而O型血没有AB抗原。A和B属显性基因,O是隐性,位于第九号染色体的长臂上。血型为B的人,可能的基因型为BB或BO。如果是BB 与BB,或BB与BO基因型的配偶结合,后代绝对是B性,不可能出现任何其他血型。但BO与BO的配偶就可能出现B型和O型血的后代。葛儿是O型,说明咱俩都是BO型血。同理,O型血的配偶后代一定是O型;AB和AB的后代则可能是A,B和AB,不可能是O型。

尤儿插话道:如果A型和A型的结婚,后代也有A和O两型。AB型和O型的后代只可能是A型和B型,不可能是O型和AB型,对吗?
老方:你真聪明,完全正确!那A型和B型结婚,后代呢?
兰儿抢着说:有A,B,O和AB四种,对吗?
老方:绝对正确!哇,你们一个比一个棒!
兰儿问:那动物也有血型吗?
老方:当然啦,但比较复杂。猩猩是B型。类人猿都是O型,AB等型都是后来进化出来。
云彩:哇,老方,你和尤儿B型血,都是猩猩呀!
老方:那有啥稀罕的,海龟也是B型血呢。那你是啥血型?
云彩:A型。
老方:猪基本上是A型,你就是猪,改名猪云彩吧?
兰儿:哈哈,老方,你可真是渊博呀,咋啥都知道呢?
尤儿:那有啥稀罕的,他是生物学博士嘛!
老方:别瞎夸,这又不是相对论或哥德巴赫猜想,有啥难的,都是些常识性的知识,上网一查,应有尽有。只要是个能喘气的,能识俩字,人人都能当博士。
兰儿说,对,云彩,以后你要多帮帮我。咱俩也要天天上网,常交流,多学点知识。你瞧,我这30多年憋在海岛里,与世隔绝,都变成活化石了。
云彩说:好,一言为定!咱俩结成一帮一,一对红,活到老,学到老,加油!
俩人笑着击掌,老方尤儿也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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