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区行05 九曲花街

旧金山是个很讲规矩的城市,尽管地势起伏跌宕,道路的规划却横平竖直,像是一块块的方格子网络。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滨海大道就要随海岸线而弯曲,还有市场街和哥伦布街两条斜线,除此之外,几乎所有的街道都是纵横交叉的直线。在在数百条的网线中又有几根主线,如同人体的大动脉,把整个城市编织在一起,伦巴街(Lombard Street)即是其一。伦巴街从西到东贯穿市区,其西段宽阔笔直,著名的西海岸101公路与其拥抱而行。到了范尼斯(Van Ness)路分手,101 沿范尼斯路南下,伦巴街则继续上下起伏踊跃东行,只是路面变狭窄些。当伦巴街缓缓爬上俄罗斯山巅的海德(Hyde)街后,便稍微驻足,看一眼左边的大海和前方的摩天大楼。然后吸足一口气,便冲下一个400米长的陡坡,与李文沃斯(Leavenworth)街相遇,这个400米的陡坡就是旧金山著名的旅游景点:九曲花街!

说起九曲花街的历史,真不算太长,90年都不到,因为旧金山的历史也不到200年。早在1920年,伦巴街的这一段街区除了坡陡点,踩着碎石路爬坡费点劲。除此之外并无异样,毫不出众。当时这里都居住着一些富人,而汽车开始在富人中流行。这些人才发现这个段路坡太陡,汽车无论是上是下都无法行驶。因为这个因素,连房地产都跟着下跌,让住户们很不爽。这时有个叫卡尔 亨利(Carl Henry)的商人,住在伦巴街第1000号,位于伦巴街与李文沃斯交界处的右边。他建议把平直的街面改变成蛇形弯曲的道路,减缓了坡度,汽车即可在上面行驶,虽然车速很慢,总比不通车好。

亨利的建议立刻被市政当局采用并投入施工,1922年,蛇形道路建成了。路面以红砖砌成,以增加车轮与路面的摩擦力。因为道路的弯曲,整个路面的坡度由27%减少到16%,汽车可以安全地上下行驶了。开始这段路是双向行驶,后来出于安全的考虑,于1939年被改成只能从上而下的单行线。而省出来的路面上遍植奇花异草,花团锦簇,美不胜收。道路两边设置了人行道,各有250个台阶,供观光客们行走拍照。有些照片被印刷成精美的明信片,九曲花街的美名就传遍了世界,游客们蜂拥而至。据说旅游旺季,每小时有350多辆汽车通过花街。花街开车,限速5英哩,否则罚款。但实际上根本没人超速,大多开2-3英哩。边开边欣赏美景,有的干脆停在中间,从车窗伸出头来拍照,急得后面的车直按喇叭。更有些人开一遍不过瘾,转着圈又回来,过了一遍又一遍,流连忘返,乐此不疲。

步行的游客们更是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令这里的居民们非常困扰。特别是还有些闹肚子的,危急之中顾不得礼仪。咚咚地敲着门要找厕所方便,让房主们几乎发疯。房主们几次到市政府请愿,要求对游客关闭此景点,但均未成功。九曲花街是旧金山的骄傲和品牌,就靠她赚钱呢,岂能说关就关!不仅不关,还把这里设成叮当车的终点站,大大方便了游客。有的房主气恼攻心: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就卖房搬走了。但马上又有新房主搬进来,这里位于旧金山的心脏地段,视野开阔,景色美丽。地皮价格噌噌地上涨,有好几幢楼房都是旧金山市最昂贵的,不失为房地产投资的黄金地段。再说了,能住在这里就是一种荣耀,一种身份。每天当他们看着游客们如到天堂般的惊喜表情,一定觉得当上帝也不过如此!尽管还要对人板起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但他们的内心里恐怕正美得流蜜呢。

其实,九曲花街是咱们中国人的叫法。我在花街上来回走了两趟,仔细地数了数,总共只有八曲,而不是九曲。哪为啥叫九曲花街,而不是八曲花街呢?这可能是咱华人的语言习惯吧。九曲桥,九重天,九转还阳丹,九九艳阳天,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听着顺口,尽管不太符合事实,还不大离谱,八曲九曲也差不多哈!那美国人咋叫呢?世界上最弯曲的街道(The crookedest street in the world)!这说法靠谱吗?有的专家们较起真来,发现也不靠谱。伦巴街不仅不是世界上最弯曲的街,连旧金山最弯曲的街都不是!因为在波特罗山(Potrero Hill)的佛芒特(Vermont)街,在与20街和22街的一段,坡度为31%,比九曲花街的27% 更陡。只是地方偏僻,只有六道弯,视觉震撼不如花街,所以名气不大。

九曲花街名气大,还有个原因,这里曾住过很多名人。比如与斯坦福齐名的铁路大王亨廷顿(Collis Huntington)的后裔,著名的印象派绘画大师,名作家,名记者等。另外,这里也拍摄过不少很轰动的经典影视剧,如以伦巴街900号为场景拍过《眩晕》(Vertigo),949号拍过《真实世界:旧金山》(Real World: San Francisco)等等。但更让人气短心跳的是伦巴街1000号,那个花街的创意人亨利曾住过的地方。风水轮流转,明天到我家。亨利去世后,他的遗孀就把房子给卖了。到了六十年代中期,房子的主人是旧金山的社交皇后蒙坦顿(Pat Montandon)夫人。蒙坦顿是个富有传奇性的女人,一生经历有如伦巴街一样大起大落,跌宕多姿,让世人惊叹。

据说有一次蒙坦顿在家中举办了一个很成功的社交宴会,但是宴会中她犯了个无心的错误:忘记了给一个她邀请来的巫师送饮料。巫师大怒,尽管蒙坦顿一再道歉,还是太晚了。巫师给她和她的住宅下了恶毒的诅咒后,愤然离去。从此一连串的厄运降临到蒙坦顿和她的住宅,各种怪异的事情接踵而至。首先是她的汽车被撞坏,其次是屋内奇冷,尽管把暖气开到华氏90度也没用。再次是她的狗会对着屋里空空的某处狂吠,好像它看见了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或人,此后狗就生了病,无法治愈。更奇怪的是有时空无一人的屋子会莫名其妙地从里面反锁。这还不算,屋里有时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天花板上会溅上点点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最可怕的还在后边,1969年6月20日,蒙坦顿最亲密的朋友兼秘书玛丽在这里过夜的卧室里突发大火,蒙坦顿紧急呼救,消防车呼啸而来。但是不知何故,前门和卧室的门都被从里面反锁。消防员用斧头劈开门,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玛丽的尸体。尸检结果,玛丽的呼吸道无烟熏痕迹,皮肤无烧伤,内脏也无伤,断定是在失火之前已经身亡,死亡原因至今仍是个谜。同样是在1969年,又有蒙坦顿的两个好友在这个住宅里自杀身亡。紧接着蒙坦顿与丈夫离婚,她的儿子也背弃了她,她也几度试图自杀。走头无路的蒙坦顿只得请求高人来捉妖拿怪,有个灵异大师声称拍到了几张恶鬼的照片并宣布妖魔已被清除,宅子干净了。但蒙坦顿再也不敢在此居住,卷起铺盖,逃之夭夭。

令人称奇的是,自从蒙坦顿逃出这个凶宅,她的命运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她周游列国,见过赵紫阳,戈巴乔夫,英迪拉 甘地,教皇保罗等名人。写书,上电视,甚至三次被提名诺贝尔和平奖,可谓是轰轰烈烈,活出了人生的精彩。

时光荏苒,40多年过去了。伦巴街1000号又是几易其主,但是那巫师的诅咒似乎还在徘徊。因为这几十年间,这个住宅的主人们又经历过至少5次离婚,3次自杀,还有数不清的死亡,你说说,这不是邪门是什么?!


九曲花街鸟瞰照

下面是花街的花草:


1933年的九曲花街


阴森森的伦巴街第1000号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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