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行第十三回 匡庐山水秀 旅伴情谊浓

神州行第十三回        匡庐山水秀 旅伴情谊浓

现在旅游有跟团游或自助游,自助游好在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衣食住行一切都要自己打理,事前要做功课,临时要抱佛脚。而跟团游呢,车接车送,自己啥也不用操心, 跟着导游跑就行,因为旅行社和景点有合约,加上人多,门票,团餐和住宿都有折扣,花费比自助游便宜不少。另外的好处呢,就是人多,热闹,碰上有意思的旅伴,随意聊聊,也是一种乐趣。上次在普陀山时,听到团里有一家五口说着俺的家乡话,一搭话,原来是蚌埠人,都在蚌埠铁路局工作,坐火车不要钱,常常到处旅游。我们从家乡的风土人情,到各地的名胜特产,呱呱啦啦聊了一路,很是亲切,直到一天游完,曲终人散,才互道珍重,依依惜别。

每次回国旅游,我们都很低调,在陌生人面前从不暴露真实身份,以免麻烦。我自称来自合肥,是中国科技大学退休教师,虽不诚实,也不算撒谎,因为那的确是我出国前的身份,对科大还算熟悉,即使碰到科大的师生,比如上回那蚌埠的旅伴,儿子媳妇都是科大毕业的,儿子还是科大的博士,咱也能谷超豪,滕藤瞎扯上几句,东校区,西校区的胡诌一通,滴水不露,让旅伴们深信不疑,屡屡作案,从未失过风。

这次到庐山我们如法泡制,一切顺利。团里20多人,十几个来自北京,六十岁左右,是一帮货真价实的大学退休教师教授,刚游过武夷山,又到庐山来了。可能是北京人吧,来自皇城根下,又是资深文化人,社会精英,有些高傲,不屑于与市井为伍,我就窃听到马教授批评导游小杜“连王安石的诗都背错,没文化!”我开始时试着跟他们套近乎,想沾点文化气,谁知他们见我和芦太是临时“拼”进来的杂牌,而老芦的形象又很有点那个,是个警察见了都要多看几眼的主儿,所以颇有戒心,两眼朝天,哼哈漫应之,咱也就自惭形秽,敬而远之了。

团里还有八人来自郑州,三男五女,都是三十岁左右。男的不多话,挺矜持,女的则叽哩呱啦,热闹的很,也热心的很。不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嘛!只听见在格格的笑声中,清脆地道的河南话如爆豆般炸响,让我们想起电视里的小香玉和《朝阳沟》里的巧珍,芦太很喜欢,就同她们聊起来。到底是年轻,不懂世故和江湖的险恶,对我们毫无戒心,一问,啥话都说。他们原来是郑州某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单位每人补助500元让他们出来玩,刚坐了一夜车从郑州来到九江,来庐山玩两天,明天再坐夜车回去。问我们身份时,我照样撒谎不脸红。开始都很好,但后来在进芦林一号前,可能出于对领袖故居的安全负责,导游要检查每个人的身份证,我们只得出示护照,一下露出了马脚,被抓了个现行,愿来是美国鬼子哈!

那个姓曹的护士长马上说,“我早就觉得你们是华侨,果然不错!”我看看我们的打扮绝对普通,甚至有点寒酸,就问她何以见得。小曹说你们跟他们(指北京的一帮)一看就不一样,有一种气质。瞧这马屁拍的,不过心里还挺受用,“啥气质?”“你们俩特能吃苦,你跟他们年纪差不多,都是五六十岁吧?下石门涧,他们都坐在桥上不走了,有的走一点就回去了,可就你俩还背着包,一口气下到涧底龙宫亭,又一口气爬回来,真棒!这么陡的路,三千多个石阶呀,俺们这么年轻都有三个未下来呢!”嗬,原来这气质就是能吃苦流汗,难怪,老芦当年是拉板车的黑老搬出身,你说能没有气质吗?可是这种气质跟文雅高贵沾得上边吗?

一听说我们是美国鬼子,小钱马上凑过来看我的手表:叔叔,你这表是劳力士满天星吧?惭愧!这劳力士还有所闻,满天星是啥?套句台湾话:真是莫宰羊!小钱徐州人,蚌埠卫校毕业,算半个老乡呢。我摘下手表递给她,“电子表,你要喜欢送给你啦。”“哇!你这美国大教授就带电子表呀!”我被凭空提拔为美国教授,而且是大教授,很有点飘飘然,但还得实话实说:“不瞒你说,在美国我们连表都没有,也从来不戴表,汽车里电脑里都有时间,戴表多麻烦。临旅游了才买块电子表戴,游完就扔,连电池都不用换,过去都是五美元一块,现在涨价了,十块。”

本来,在人前,尤其在美眉面前摇唇鼓舌卖弄风雅是老芦的拿手好戏,堪称是此间高手,但是,啊,但是前提是芦太不能在场。若芦太在场,老芦的这一强项的发挥就要大打折扣,甚至要遭到滑铁卢式的灭顶之灾。明乎于此,咱就藏拙,玩深沉,面对美景,一言不发,时而皱眉闭目作凝思瞑想状,时而叉腰凌风作高瞻远瞩状,哲学透顶!殊不知效果更佳,郑州的这帮小年轻越发觉得老芦这美国大教授的学问海了去了,仿佛老芦满脑门庐山一样深沟巨壑的皱纹里都藏满了智慧与知识,深不可测,与爱因斯坦有一拼。连那班北京的精英们也开始用眼角余光来扫瞄老芦了,终于那个有文化的马教授凑过来,试图跟老芦探讨探讨庐山儒释道三教的历史渊源现状及未来之展望。你说老芦哪懂那个,也哼哈而漫应之,让他老人家摇头叹息而去。

谁知这个老人家刚离去,又来个北京老人家许某,还带个贵妇人来跟我寒暄。我见许某也象老芦一样满脸沟壑,就说,你们夫妇同游,好福气啊。许某咽了口唾沫,强压下心中的不快,说:“不不不,她是俺妈。我们忘了带相机,芦教授是摄影高手,想请你给俺俩留个影。”我连连道歉,说错了话心里不安,加上他吹嘘一贯照歪照的老芦是摄影高手,俺就爽快地答应为他们拍照,便问他以后如何把照片给他。他说那好办,马上给我个熨金名片,上面有电子邮箱,说以后把照片电邮给他就行了。我让他俩摆了姿势,照了好几张。

谁知从此他俩就粘上我了,每到景点都要照,每人一张,合影一张,换个角度再来三张,两天下来,累得我焦头烂额,耽误不少时间,芦太也很有意见,到上坡就拉我快走让他们追不上。我觉得不妥,这人虽有点讨嫌,但带着老母旅游,孝心可嘉,至少没有带个二奶小蜜啥的,就尽量满足他的要求,给他们照了近百张照片。旅游后从宾馆给他发了十多封电邮才把他们的照片寄完。但至今三个多月了,从未收到过许某的回电,我以为他没收到,查了一下,邮路畅通,心想无论如何,你总该回句话说声谢谢吧,这教授也太没文化了。芦太说谁教你献殷勤,活该,但老芦以为许某是个大孝子,就冲这,咱无怨无悔,施恩求谢,也太小人了,况且拍几张照片,发几份电邮,不过是举手之劳,又没花一文钱!

我这边跟许某娘俩粘乎上了,那边芦太跟郑州的五个女孩粘乎上了。走在山道上,有五个佳丽前呼后拥,保驾护航,小丫头们嘴甜,阿姨长阿姨短的叫着,你说说那是啥感觉?人民公仆的感觉!当然这感觉肯定不如芦林一号公仆的感觉好,但绝对比被老芦领导的感觉强。她们很好奇美国的工作和生活,问了很多问题,后来又聊到人际关系,种族岐视,孩子的教育等等,芦太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老实回答了。女孩们更坦率,把自己的婚姻家庭工资啥都交代了,五人中一个未婚,另四人已有三个做了妈妈,还把他们家庭的合影孩子的照片都拿出来分享。后来又聊起了英语,尤其是小曹,水平还不错,问了一些英语的习惯用法和口语,还有些冷僻单词,七嘴八舌的象是个“英语角”。

后来,芦太瞅个空偷偷问我,“手淫”英语怎么说,我大笑起来,突然腰间被捣了一拳,赶紧捂住嘴。芦太正色道:“笑什么!人家小曹是搞护理的,医院经常收治一些外国病患,要学点英语才能交流,快写下来!”幸亏芦大教授虽然对儒释道教的知识不够博大,但是在性学方面却是相当地精深,各种解剖学名词烂熟于胸,当场就把这个单词写给她,后来又写了几个单词就不说了,毕竟这里的读者中没几个是搞护理的,用不着太精深。小曹才28岁,就当上了护士长,看来与她的认真负责和好学不倦很有关系。小曹丈夫是个医生,有个一岁大的儿子,丈夫在家看孩子让她出来玩玩,散散心,看来是个幸福的家庭。

那天晚上,我们住在牯岭的蓝天宾馆,即原来的空军招待所。在一个山头上,空军嘛,总要占领制高点,据高临下,坡很陡,要倒车加速才能冲上去。宾馆是座两层楼,绿树环绕,十分幽静。承包宾馆的老李夫妇,四十多岁,淳朴热情,人也勤快,碰巧了也是河南人,见了郑州这帮年轻人别提多亲热啦!我和芦太与他们一桌,他们搞来两打扎啤,除了包餐,老李又送了几个菜,于是叮叮咣咣开吃开喝,三杯过后,三个男医生也不再矜持,猜拳划令,大呼小叫,露出庐山真面目,让我仿佛又回到了知青年代。怕我和芦太客气,他们老给我们敬酒夹菜,让我们很不过意,就多叫几个菜,让他们尽兴吃喝。不久老李夫妇也加入进来,就更热闹了。但我们只待了个把小时,就上楼洗洗睡了。第二天,听说他们闹了半夜,老李又陪他们到牯岭街上看了夜景和九江的灯火,年轻人呀,可真能折腾!

第二天芦太又与小旅伴们腻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个没完。勾肩搭背,左拥右抱地留了不少合影,亲得像是一家人,抛下我去跟那许家娘俩周旋。但是光阴如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庐山两日游很快就结束了,当旅游大巴先把我们送到宾馆时,我们下车到行李仓取行李,刚把行李拿出来车就走了,芦太这时突然想起还没有跟车上郑州的女孩们正式告别,急忙去追,哪里还追得上!芦太为此懊丧了很久,让我去网上查小曹她们医院的网站,想与她们电邮联系。我装模作样查了一回,说医院太小没有网页。

见芦太不能释怀,就开导她说,你要上班,人家也上班,而且是白班夜班倒,家里还有孩子,都忙,哪有时间多联系,不过是相识两天,露水交情而已,年纪又差了老多,联系了也说不了什么知心话,对不?旅伴旅伴,旅途之伴,人生如旅,何处无伴,你就省省吧,啊?要不,咱们下次到郑州旅游去找她们,让她们请咱吃黄河豆瓣鲤鱼,听豫剧,如何?芦太无语,但有时还会打开电脑,看看她和那些可爱的小旅伴们的合影,回忆曾经共同渡过的快乐时光,品咂品咂当公仆的滋味,并从心底祝福她们平安健康,家庭幸福。

人海茫茫,相逢就是有缘。虽然毫无根据,但我深信,郑州的旅伴们回去后,有时也会翻翻照片,想起我们,一定会怀念她们那个热情健谈步履轻捷的美国阿姨,当然也会记得我这个道貌岸然老奸巨猾的芦大教授!


石门涧位于庐山西麓,因天池山,铁船峰对峙如门而得名。


石门涧的石阶小道


我们的郑州旅伴们


山道上有些村姑用野花编成花环,三块钱一个,郑州的女孩们爱美,每人买了一个戴,让我们的团队花团锦簇,五彩烂漫。


我们的队伍里还有个残疾北京人,腿不好,不良于行,也拄着棍歪歪扭扭地来了,他对大自然的热爱让我们感动。另,残疾人不收门票,感谢国家感谢党!


龙宫桥下的龙潭里有块巨石,上面刻着“喷雪奔雷”。


锦绣谷入口处。白居易《庐山草堂纪》中有:“春有锦绣谷花,夏有石门涧云。”导游小杜说,庐山99条山谷中,锦绣谷是最美的,看来他忘记了刚说过,石门涧是“庐山第一景”,他后来又说三叠泉最美,“不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前后矛盾,是有点没文化哈!锦绣谷行程3公里,形成于第四冰川期,由冰川的利刃刻蚀而成,谷深壁陡,杂树生花,四时缤纷,故名。注意图中下面的游客聚集处是天桥,一块巨石板突出在悬崖上,状如断桥。据说当年朱元璋兵败鄱阳湖,被陈友谅追杀到此,悬崖深涧,危急万分。突然天降金龙,横卧为桥,朱元璋过桥后,桥断龙飞,陈友谅垂头丧气,徒呼奈何。


锦绣谷里的御碑亭,为朱元璋所建,来答谢上苍的庇佑,并纪念救命仙人周颠,据说御碑亭址就是周颠羽化升天之处。亭内的御碑上有朱元璋撰写的《周颠仙传》,两千多字呢,叫花子出身的老朱头还挺能拽文的!


又到山顶看一遍哪,看见了满山的红杜鹃!


梵音泉,石刻为民国主席林森所题,喻泉水叮咚入潭如敲打木鱼的阵阵梵音,但我看到的泉水几尽枯竭。


谈判台旧址,是1938年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将军为调停国共内战,八上庐山在此和蒋介石会面谈判的地方。


好运石,导游说,女娲补天剩下两块石头,落到凡尘,一块是黄山的飞来石,一块是庐山的好运石。摸三下,好运来临。绕石走一圈升官,绕两圈发财,绕三圈,桃花运,千万别绕四圈,要是绕了立即被双轨!男左女右,不能转错方向!


看远处站了很多人的石崖,形似猪头,所以叫猪头峰, 但毛泽东的一句“无限风光在险峰”把它变成了险峰。看台下的层层岩石有如本本经书叠垛,所以又称书经崖。


猪头峰远眺


进入仙人洞景区


仙人洞是一个由砂崖构成的岩石洞,洞高7米,深14米,由于大自然的不断风化和山水长期冲刷,逐渐形成的天然洞窟。因其形似佛手,故亦称佛手岩。相传吕洞宾在此修炼成仙,所以供着他的塑像。


佛手岩


老君殿


这就是毛泽东诗中的劲松,生长在“蟾蜍石”的巨石缝隙里。巨石上刻着纵览云飞和豁然贯通八个大字。


劲松并不高大挺拔,甚至佝偻弯曲,枝叶也不繁茂,但被毛泽东赞过,就身价百倍,成为重点保护的国宝。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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