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欧行之七——地中海明珠
6月1日上午，我们逛完了峭壁上的古镇罗卡玛多尔，折回A20号超速，一路南下，穿过以制造大型客机“空中巴士”闻名于世的法国南方重镇土鲁斯，沿E9号继续南下，再转N22号路西行，翻过一座座山岗，不久就来到夹在法国和西班牙边界处的蕞尔小国安道尔。安道尔有多小？面积468平方公里，人口8万，没有正规的铁路和机场，首都安道尔城，坐落在一个崎岖而狭长的山沟里，人口2万多，只有一条主街卖些烟酒香水等，据说免税，比法国西班牙便宜。这里没有太多的高楼大厦，所有的建筑都是依山而建，小巧玲珑，是一个典型的袖珍之国，人们开玩笑说，安道尔人饭后遛狗都要揣着护照，因为一不小心就遛出国了。安道尔虽说是个主权国家，有议会和三个政党，却没有军队，连国家元首都不是安道尔人，而是由法国总统和西班牙主教轮流兼任。这么个弹丸之地能够在法西两国的争夺中存在千年，确是个异数，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我们在安道尔没待多久就折回E9号高速，沿着巍峨蜿蜒的比利牛斯山脉，穿过长满葡萄园的丘陵原野，一路南下，两三小时后即到达西班牙的第二大城巴塞罗那。虽说马德里是首都，但巴塞罗那作为古代的首都，有着远比马德里更为古老悠久而辉煌的历史，因为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天然良港，一千多年前巴塞罗那就是一座繁华富庶的海港城市，南面是蔚蓝色的大海，三面翠山环绕，阳光海滩，棕榈椰风，风景秀丽，被喻为地中海畔的明珠，现有人口近二百万，是欧洲第七大城，也是世界著名历史文化和旅游名城，在欧洲的城市中，游客人数仅次于巴黎，名列第二。巴塞罗那还有个阳光之城的美名，四季艳阳普照，夜晚8-9点钟依然亮如白昼，我们到达时是下午2点多，足足逛到深夜11点才回到旅馆。
倩倩出差曾来过巴塞罗那两次，自然成了我们的导游，第一站就把我们带到神圣教堂，说这是城市的地标，就像巴黎的艾菲尔铁塔，不可错过。神圣教堂（Sagrada Família）是座巨型哥特式的教堂，是1882年在原有的三个中世纪大教堂的基础上改建而成的，设计师便是近代建筑史上大名鼎鼎的高迪（Antonio Gaudi）。 高迪是个穷铁匠的儿子，酷爱建筑，才华横溢，当他接受这项工程时就决心把此教堂建成一个圣父上帝，圣子耶稣和圣母玛丽亚住在一起的神圣之家，为此他终生未娶，以工地为家，倾注了43年的精力，直到1926年因车祸丧生。更有讽刺意味的是他平日衣衫破烂，长发蓬松，遇车祸时竟被认为是乞丐，医院拒收而不治，去世后送葬的队伍长数公里，隆重葬于神圣教堂的地下室。
神圣教堂从施工至今已近130年，但仍未完成，里面外面依然布满脚手架和巨大的吊车铁臂，更赋予这宏伟建筑一种残缺的美感。据说按计划2026年神圣教堂将完全竣工，届时会举行盛大落成典礼并庆祝高迪逝世一百周年。虽然一个半世纪很漫长，但与历时六百年才建成的科隆大教堂相比，还算是小巫见大巫。第一眼看到神圣教堂的印象是惊诧，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整个建筑像是一簇簇拔地而起的陡峭山峰，最中央是高170米代表耶稣的高塔，还有一座高耸的圣母玛丽亚塔，四座高120米的塔楼环伺，代表写作圣经的四大圣徒（马泰，马可，路加，约翰）。再外围是12座百米高的塔楼，代表耶酥的12门徒，总计塔楼18座，但目前已完成8座，还有10座仍在建筑中。站在路边翘首仰望，只见群峰嵯峨直插云天，使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壮美。
神圣教堂不仅美在巍峨雄伟，还美在她的造型雕塑和装饰。高迪过：“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在他一生的作品当中几乎找不到直线，大多采用充满张力的曲线与自然界的有生命物体来构成，所以教堂的造型看起来像是用彩色的胶泥粘土捏出来似的，线条柔和，装饰着五颜六色的马赛克，内的柱子被设计成树干状，枝干相连，顶部绿盖如荫，灯光点点漏下。楼梯也是螺旋形的，没有扶手，从上往下看，一圈圈的像个巨大的螺壳，中间的圆孔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令人怵然。墙上装饰着各种怪异的鸟兽，蜥蜴，蟒蛇和蝾螈，光怪陆离，栩栩如生，还有其他许多取自宗教体裁的人物雕塑，难以尽述。
我们爬到主塔楼的最高处，从窗口望去，其它塔顶都尽收眼底。这些塔顶用各种花砖砌成，每个塔尖上都有一格围着球形花冠的十字架，奇形怪状的石柱顶上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各种水果。远处是楼房林立的市区，各种风格迥异的建筑争奇斗艳，赋予巴塞罗那世界建筑之都的美名，材料说全市有十几座建筑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其中7座出自高迪之手，每年的世界建筑节都在这里举行。印象较深的是一座形如导弹的摩天大楼，通体是圆滑的蓝灰色的钢窗结构，入夜后幽蓝的灯光闪烁，眩人眼目，如梦如幻。
离开神圣教堂，我们来到颇负盛名的大天主教堂，与高迪的风格完全不同，端庄凝重，古色古香。因正在维修，没进去，在门前的广场上转了一会，看见几个小伙子在跳霹雳舞，挺专业挺好看的。然后就顺着狭窄曲折，铺着鹅卵石的古老小巷来到著名的林荫大道兰布拉（La Rambla）大街，这里就像上海南京路的步行街，没有任何机动车，游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小贩，买艺的，玩杂耍的，画像的各显神通招徕游客。尤其是一些传着各式服装与游人拍照的更是无奇不有，有的浑身盔甲，脸上画着油彩，摆着姿态戳在那里，半天连眼都不眨，有如一尊青铜雕塑。路边是各种小吃店，根据倩倩的建议，我们要了份有当地特色的黑米海鲜饭，里面拌了墨鱼汁，各来一杯红酒，味道马马虎虎，充饥而已。
步行街走到头是个大广场，周围几座很气派的大厦，正中是高耸入云的石柱顶端是高瞻远瞩的哥伦布铜像，他左手握罗盘，右手前伸，说是向人们指示着西方的美洲新大陆。越过广场就来到海边港口，港湾里白色的游艇樯桅林立，海鸥飞翔，还停泊着哥伦布的一艘帆船的复制品，当年哥伦布曾从这里出海远航。走上那数百米长的廊桥，凉爽而带着一丝咸味的海风拂面而来，蓝色的地中海就宁静而安详地呈现在眼前。海面上白帆片片，游艇穿梭，万吨巨轮庞大的剪影横在天际。据说这里水深16米，是难得的天然良港，可以同时停靠九艘巨轮，建港已近两千年，是欧洲最古老而繁忙的港口之一。
在廊桥的左侧，有一家巨大的富丽堂皇的购物中心，好几个楼层琳琅满架，令人目不暇接。附近还有立体电影院，水族馆，航海俱乐部等。在码头的尽处有一座白色建筑，是华裔建筑大师贝聿明设计的巴塞罗那世界贸易中心。它由4个8层的弧形建筑拼合而成，从侧面看就像是一艘巨轮停泊在水面上，成为巴塞罗那国际商务活动和各大国际贸易公司的办公基地。 当晚霞褪去，片片夕阳的余晖在海面跳跃时，廊桥上响起西班牙民歌的旋律，伴着叮咚的吉他在温柔的海风里传向四方，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地中海风情吧！
天色晚了，廊桥上方那波浪型的顶板已华灯初放，倩倩说到梯比达波（Tibidabo）山上看夜景吧，她指着远处高山上的一处辉煌通亮的灯光，就在那！我们便回到车里，一路奔西北，盘盘旋旋爬到山顶。这里海拔五百多米，是巴塞罗那的最高点，山顶有个游乐场和奥运发射塔，还有个古老的圣心教堂（Temple del Sagrat Cor），挺拔高峻，顶端是耶稣两臂伸展如十字架的塑像，在金色的灯光里显的庄严而神圣。站在山顶的瞭望台上俯瞰巴塞罗那，只见灯火璀璨如一片星云镶嵌在黑暗的海岸边，心想，把巴塞罗那比作地中海边的明珠，还真贴切。见夜已深，我们便回到网上订好的旅馆洗漱安歇，一宿无话。
第二天，6月2号，一大早起来就直奔奥林匹克中心。盛况空前的1992年的奥运会馆建于城西北的山上，从远处就能看到赭红色的巨大广场上，一排排土黄色的高大圆柱昂然挺立，柱身上有10个圆环，把柱体等分成11节，数了一下，每排是11根圆柱，不知这些柱子有何用途，11这数字又有何讲究。中间是一座和造型奇特的通讯塔，塔身作别针状扭曲，锐利的塔尖银针般直刺兰天。走进主竟技场，气派宏大，但随岁月流逝，跑道色彩斑驳，已有沧桑之态，好几个工人正在修补。主竟技场右边是体操馆，游泳馆，当年伏明霞高敏在这里大放异彩。左边是博物馆，里面展示着诸多当年奥运的历史资料和实物，很多是国际奥委会终身名誉主席萨马兰奇所捐赠。萨翁就是巴塞罗那人，热爱体育，曾连任19年国际奥委会主席，贡献巨大，是他故乡的骄傲，但最近网上说他也曾是苏联克哥勃特务，让人晕倒。
离开奥运村，我们又去看了著名的西班牙广场的皇宫和音乐喷泉，然后来到奎尔（Guell）公园。公园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上，停车在路边后，沿小街徒步而上，街边的小店都是由彩色的马赛克装饰的，很华丽。门房的建筑象个安徒生童话中的小屋，沿阶梯上去，迎面是个色彩斑斓的蜥蜴龙，约2-3米长，也是用琉璃马赛克装饰的，被人摸得光滑瓦亮，张口翘首，欢迎着四方的游人。这条蜥蜴龙很著名，是高迪的杰作，后来成了巴塞罗那的市徽。这里还有高迪的另一杰作：石柱厅。厅依山势而建，呈半圆形，宽阔空敞的厅内有80根圆柱支撑，顶部也是用马赛克拼成。有个大胡子在里面弹吉他，儿子说他是个少见的高手，跟他聊了好久，买了30欧元他自己录制的光碟。公园不大，但却很有特色，令人回味无穷。
高迪是天才，但也是个怪物，除了对建筑的狂热爱好和旷世才华之外，他几乎一无所有。他没有金钱，没有地位，没有家庭，没有朋友，没有享受，没有爱好，衣着邋遢，形容枯槁，只说当地土话，不会西班牙语，必须通过翻译才能与人沟通，不懂社交，不少人把他当成疯子。在现实社会里，这种人往往默默无闻地自生自灭，消失无踪。但高迪是幸运的，只因有个叫奎尔的显赫富商发现了他惊人的天才，成了他唯一的朋友和知己，慷慨地资助他去完成他心中的梦想，可以说没有奎尔就没有高迪。
中国的数学家陈景润与高迪有些相似，但他无须攀附权贵，钻研哥德巴赫猜想只须一支笔和几张纸，不象玩建筑，要百万千万的钞票往上堆。如果说没有家庭不近女色是他们成功的条件也不甚妥当，因为巴塞罗那孕育的另外一个天才，高迪的同胞加同乡毕加索则妻妾成群，是个玩弄女性的老手，我鄙其小节不检，路过毕加索博物馆门前而不入，以示高尚（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原因是看不懂老毕的画）。不过，我们的天才同胞张大千齐白石也是这方面的高手，那可是咱们中华民族的骄傲。
刊登在 2009 华夏快递 kd09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