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欧行之二——海上有仙山
5月28日凌晨5点，映着熹微的曙光，穿越弥漫的浓雾，我们已奔驰在西行的A13号高速公路上。八点半钟，我们就到了大西洋边的圣米歇尔山修道院。为什么来这里？朝圣，因为这座修道院非常有名，在天主教世界里，它是仅次于耶路撒冷和梵蒂冈的第三大圣地，在教徒的心目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耶路撒冷是耶稣的诞生地，梵蒂冈是教皇的居所，而圣密歇尔是天国中掌管众天使的天使长，也是天上的战神，多有神蹟和灵异，地位 仅次于上帝，有点像佛教里的观音菩萨。我认识一个在法国住过多年的朋友，去过多次圣密歇尔山，他说每次爬到教堂最高处就头疼，下来就没事，屡试不爽，使他非常敬畏。我们也爬到了最高处，但没有头疼，就不大敬畏这位金光闪闪耸立于教堂之巅，长着巨翼手持利剑的大天使长。
圣密歇尔山是座高近百米的圆锥形花冈岩小岛，孤悬在英吉利海峡里，有长四公里长的大堤与陆地相连。如果把法国西北部的布列塔尼和诺曼底半岛比作法国这只羊的大小两个犄角，那这个小岛就在连接两个犄角根部的圣马洛海湾里。圣密歇尔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708年，据说，当时的红衣主教奥贝连续两夜都梦见大天使圣米歇尔，要他建造一座教堂以彰显其伟大。起初奥贝主教并不太在意，但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深夜圣米歇尔天使第三次出现在奥贝的梦中，并用手指在奥贝脑门上点了一下。主教醒来摸到了脑门上的凹痕，才恍然大悟，立刻开始在岛上同巴山的最高点开始施工，建造了第一座教堂，同巴山也被改名为圣密歇尔山。
圣密歇尔山是由坚硬的花岗岩石构成的，其坚实的岩基保障了教堂建造的结实和稳固。在以后的八百年里，以这座原始的教堂为基础，逐渐加盖扩展，在罗马式的教堂上建起哥特式建筑群，风格挺拔陡峭，大有凌空欲飞之势。随着朝圣人数的增加，这里渐渐形成一个小镇，为抵御战乱和入侵，在一周建筑了围墙城垛和半圆形的塔楼，使整个建筑浑然一体，居高临下，固若金汤，在英法的百年战争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1346年法军败于入侵英军，但圣密歇尔山的修道士们凭借堡垒的坚固，打退英军的多次轮番进攻，被称为“永不沉没的圣密歇尔山”。
从布列塔尼海岸望去圣密歇尔山如同一个童话世界中的辛德丽拉城堡，映着兰天碧水白沙，飘渺得如同海上仙山。 我们开车通过四公里长的堤桥，这是为朝圣和观光者专门修筑的通道。堤桥两侧是一片极为宽阔的茂盛草场，上面放牧着成群的绵羊，远处是一望无垠的流沙。一直开到圣密歇尔的山下，停车在一个指定的停车场，看见前方还有很多空位，想往前停，工作人员说，不行，下午一涨潮，这里就被海水淹没。沿着圣米歇尔山的青石板路拾阶盘旋而上，见小镇里街道狭窄，两旁商店和餐馆林立， 走了不久雄浑壮观的圣米歇尔教堂和修道院建筑群已兀立面前。建筑群的底部是由罗马式大石柱支撑着的两个大殿，这是储存食物和收留朝圣者的地方。但在法国大革命期间，这里也曾经作过监狱，一些著名人物曾囚禁于此。
再往上走,就是教士们的修行室及会客厅，与很多著名教堂的华丽宏伟相比，这里的建筑石墙石柱，古朴无华，还有点阴暗潮湿，正是这种宁静朴实的气氛更有助于修道士摒弃浮华，潜心修炼，坚守严苛简朴的苦行僧生活。在一个塔楼里，有个木制的巨大圆轮，是古时用来运送水和食物的，通过一个露天的滑道，用木轮绞动绳索，货物就被提拉上来。穿过无数迷宫的似的走廊和厅堂，终于爬上了顶层的圣殿。空旷的大殿也一样古朴简约，没有精美雕像和巨大的管风琴，没有眩目的金壁辉煌，仅有一排排原木长凳而已。大殿外面有个长方形的花园，一周围绕着有点北非风格的廊柱，花圃里长红红紫紫的花木，为这古老的教堂点缀出靓丽生气。
站在顶楼远看，只捡由下而上每一个建筑错落有致，井然有序。最顶尖处大天使长手持利剑，直指苍穹，据说他曾打败过魔鬼撒旦，守卫着天堂的入口。从这个顶楼到建筑群的底座，高度是圣密歇尔山的两倍。从顶楼望下俯瞰下面长长的堤桥上车辆来往，一条与堤桥平行的小河蜿蜒流过，南面是牧场，北面的远处是碧蓝的大西洋海水，海中还有一个小岛。圣密歇尔岛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流沙，看起来平坦光滑而柔软，但却暗藏杀机。流沙内部的暗流会像蛇一样滑动，缠住人腿往下陷，慌乱中拔不出脚的游人，就会越陷越深，由腹到胸，慢慢被流沙吞噬无踪，不少朝拜者和游客即葬身于此。
值得一提的是圣密歇尔山的海潮，过去，白天时，圣山周围是沙滩，可与外界相通。但每天傍晚，潮水迅猛上涨，有如万马奔腾，顿时圣密歇尔山即成为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孤岛。但自从1877年，人工堤桥修建之后，水流受阻，泥砂淤积，海潮的壮观景象已远不如前，圣山不再是“朝现夕隐”的孤岛，只有初一十五每月两次大潮时才会成为孤岛。每年的三月和九月还有两次最为壮观的大潮，观潮者人山人海，汹涌如潮。可与中国的钱塘潮相媲美。为了恢复古时圣山大潮的奇观，法国政府已斥资两亿欧元，拆除堤桥，另建一座不阻挡海水的高架桥，届时，人们就会看到澎湃如雷的海潮大观和重现旧貌的海上仙山。
刊登在 2009 华夏快递 kd09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