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大学毕业画展

而女儿进入常春藤后还是选修了不少美术类课程，到二年级期末确定专业时，视觉艺术是她最先确定的专业方向。欣慰的是，布朗大学开放式的修课策略，使女儿可以修满足够的专业必修课同时获得双专业方向的学分。我本来希望她学心理学之类的，她也确实有兴趣选修了相关课程。由于一些课程兼顾教育与心理两方面，并考虑到布朗的教育系更强，她最终确定了教育专业的“人类发展”为另一个主攻方向，这是研究人类从小到大身心成长过程的。

书归正传，回头来看女儿的艺术展。她给展览命名为True Story——“真实故事”。连这标题字本身也是艺术品，是女儿采用了折纸工艺整的，并给老妈分派任务往墙上贴，令我花了好大工夫呢。而老爸的专长是刷油漆，要不这墙壁和展台能这么白净么？女儿的作品并非都是平面画作，还有很多立体的东西，比如这些手工制作的书。女儿从小手巧喜欢工艺制作，“书本制作”(Book Making)是她最喜欢的大学艺术课程之一，最后这一学期她还做了一门“独立研究”(Independent Study)，专门跟着已经退休了的“做书”老教授搞了这些玩艺。

亏得这丫头琢磨得出来，废物利用光盘，拼出这个像蛋一样的玩意。每个观众都拿起来，用眼睛往窟窿眼里瞧来瞧去的。我瞄了半天也没瞧出啥名堂。问女儿这里面有啥好看的，她说“看不明白就算了”，根本懒得给咱解释。老妈这下倒明白了，标新立异的现代艺术就是让您看不明白，忽悠人嘛！

下边两组作品是平面绘画与立体艺术相配合，我比较欣赏。这组暖色调的，油画取材于报上一张伊拉克战场的照片，画法朦胧而非写实，倒也有种特别意境。纸雕则跟绘画有某种联系吧。

这组的色调就偏肃静典雅了，木工活、纸雕塑、绘画相组合。看得出是啥意思吗？人家取名叫“普若梵灯寺”(Providence)，就是布朗大学所在城市罗德岛州首府的名字。这地方原来是这种情调的么？ 或许是女儿在这个中等城市四年寒窗的切身体会。此地不像一些大学镇那样的小地方那么寂寞，可也不如大都会城市那么热闹，和这所常春藤大学一样，有着古朴典雅的人文艺术气息，却不那么张扬醒目。就像这几种庄重雅致又多元的色彩和谐地融合，透着沉稳冷静，不过好像活泼热情略有不足。

下面两幅挺有点中国水墨书画风格吧？其实是木刻版画，女儿的文化底蕴体现其中。她通晓英法中日四国语言，东西方的艺术风格也在她的作品中得到融合。这类作品我们能看得懂，也很喜欢。展毕拿回家后赶紧挂客厅里了。

这幅的风格更接近日本版画。女儿在大学学了两年日语，暑假曾经去过日本游学俩月，居然就受到不少日本文化影响。已经申请到毕业后去日本教英文的支教工作，要去当国际知青。

制作这类木刻版画的工序不少，从画到刻到印到裱，全是自己动手。在现代的美国，要搞艺术当画家，已经不是传统的光会画画就行了，必须是多面手，将来才能找得到工作啊。这是女儿装裱版画作品时的工作照。

木刻作品可以一式印制十多幅，印坏了的也不浪费，贴了一墙算是破普艺术(Pop Arts)吗？展览结束时，女儿说这些可以扔了。可老妈舍不得，统统地收拾回家来。要是将来咱女儿出名了，这些东西兴许也能值钱呢。下面站着的是女儿木工制作的狗还是狼？原型大概有我家已经牺牲了的狗儿影子吧。

这一组也是木刻，十二生肖卡片。我特青睐这种祖国传统文化，从小潜移默化地给女儿灌输，影响力总算在女儿的作品里体现出来了。老妈很欣慰！这还是她前年学习书本制作课程时的功课，她大概是为了老妈才选生肖动物为题的。现在印好的连成品带原始木刻印版都拿来展览了。

按规矩，办展览总要搞一次开幕或闭幕招待酒会(Reception)。毕业生艺术展每人办一星期，与女儿同时还有两名女生在同楼内的不同展室办展览。仨女孩商量好选在闭幕前的星期五晚上集体搞“闭幕招待会”，这又是家长们出力的机会。女儿和另一黑人女孩都在二层画廊办展览，就合伙搞招待会。那名女孩的家远在外地，俺家就得多贡献点， 反正弄吃的咱们老中都有两手。这是咱们为招待会布置的食物餐桌，以西式小吃点心为主，还提供酒水。有观众留言说：“喜欢那便宜葡萄酒和作品的创意。”嘿嘿，那些红白葡萄酒再廉价也得十美刀左右一瓶，一晚上干了有二三十瓶吧。难道还供你们这些学生娃喝人头马么？

介绍了女儿的作品，再来看看其他同学的展览。中间那个漂亮黑人姑娘就是跟女儿同时办展览的，她的作品也很美观绚丽有创意，将油画与毛线编织结合一块儿，还具有浓厚的文化背景特色。我挺欣赏的。

招待会上不仅要有吃喝，还要有音乐才热闹呢。虽然吃食大部分是俺家准备的，但人家这黑人女孩的贡献也不小，这DJ可是她请来的。诧异要花多少钱啊，答曰这些都是她的哥们儿，义务来帮忙的。

楼下另一个白人女生的画展又是一类风格，比较传统。清一色的肖像油画，还画得跟黑白照片似的，题名叫“单色光”。

她的老爸老妈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大出血，吃食是从餐馆订来的，音乐是请真人演奏的。前来大块朵颐者可不少。喝的是瓶装啤酒，得运来多少箱才管够啊？

参观过若干学生画展之后，咱家老爸看出些名堂了，感叹说，怪不得校园生活好玩呢，这美国大学里的毕业生展览全年轮流排着展，每星期换一拨，因此每星期有招待会，学生们也就经 常有免费吃喝的去处。来看展览的虽有未来画家们熟悉的师生亲友以及慕名而来的粉丝，也不乏有陌生人来蹭吃喝的。不过，搞这招待会的目的不就是想多招引些人来看作品么，因此来者不拒，欢迎捧场。

我问女儿，是否记得她刚来美国时才四岁，一次跟我到我当年就读研究生的大学看一个画展，那里的免费食物令小女儿吃得很开心，后来很久还津津乐道那些“Free food”。一晃快二十年过去，如今是女儿自己办画展并为别人提供免费吃食了。

（2008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