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四季名花
楼兰
我的四季名花情结,来自外婆及其姐妹。外婆是书香名门的长女。盼望儿子的太外公却一连得了四个千金,但依然把她们宝贝为掌上明珠。恰巧四个女儿的生日分别在暮春、盛夏、仲秋、初冬,太公为她们取名为兰、荷、菊、梅。或许是名花的瑞气为家里带来了儿子运,太公太婆又生养了若干儿女,家族兴旺,子孙满堂。
作为长女的外婆兰,身材娇小秀美如同草兰般纤细,人品性性更具有兰的温柔韵味。外婆是我从小的女性榜样,言传身教给我传统女性应有的美德与技艺。记得小时候我曾在天安门旁中山公园内上幼儿园,公园里的塘花坞每年春天都有兰花展,外婆总会带我去看。因此我知道,外婆不仅名叫兰,也爱兰花,我也因而爱上了兰花。如今无论中国美国,盛行的都是花朵鲜丽的蝴蝶兰君子兰,而我梦中惦记的却是那种叶片细长花朵纤小色彩淡雅的草本兰花。但在美国很难找到兰花草,能弄到叶片长而飘逸的大叶蕙兰已经好不容易了。
外婆的二妹叫荷,只比外婆小一岁,我称她二婆婆。她跟我外婆身材长相都很相像。她当初也曾经如荷花般亭亭玉立过,但在我见到她时,她已经是个双腿瘫痪的小老太太,整天坐在椅子里,出门要靠人背,晚年也难免凄凉。今年种荷花,看着她从丰润到凋零,也感慨人生。荷叶荷花只有短暂的一年一周期,但莲藕却能长存继续生长、繁衍后代。
外婆的三妹名为菊,也就是我的三婆婆。她虽有若干子女,却命运坎坷。或许菊花该着需要抵抗晚秋严寒,但不见得具有这种抗寒品格。美国有很多种野菊花、雏菊花,但中国式的纤细花瓣的大朵菊花并不好找。去年跟着朋友学习,弄到几株,真正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
外婆的四妹名为梅,也有冬梅一样的精干和顽强。从小我就知道这位四婆婆是个能干人物,不仅手巧,还是社会活动家。但因为过于强势,她的命运也最悲惨,是外婆姐弟中最先去世的,而且是死于非命——文革时死于红卫兵的殴打之下。我家的腊梅也是想方设法搞到的,因为是从种子培育的,不知要几年才能开花。去年冬天,这株腊梅已经在室外越冬,被积雪掩埋了几个月,今春顺利发芽。既然是梅花,就必须具备耐寒的品格。
我家还有很多平常花木,珍贵点的有国色天香的牡丹,一现芳容的昙花……其实所谓“名”花,“珍贵”品种,只不过养育起来不太容易,需要多花些心血工夫。人与花木类似,名人贵族,不是随便造就的,而是付出更多努力、接受更多教育、具备更多知识技艺、积累更多经验阅历……才能与凡人有所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