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邦大选系列之十:陆克文

刘路新

中国人说,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用在陆克文身上,是再恰当不过了。

2013年3月,陆克文再次挑战吉拉德总理。当吉拉德应战时,他却临阵脱逃。对此,他解释说,去年(挑战失败后)说过,不再挑战了,要信守诺言。实际上,其中真正的原因,是他没有足够的支持,注定要失败。

首先发炮的工党大佬柯林,被吉拉德当场解雇,踢回后排议席。过后,科林说,陆克文是“无脊椎动物”(spineless)。

不仅是舆论界,很多的工党议员,特别是工党核心层的议员,都清楚,陆克文的民望高过吉拉德。今年9月份的大选,由吉拉德带领,会输的很惨,换个陆克文,说不定会好些。

可是,大家都不肯换。为什么呢?简单地说,伴君如伴虎,伴一个庸君,比伴一个暴君,日子要好过些。

陆克文的领导方式,方法,个性,作风,时常让同僚们吃不消。

维省工党议员吉朋斯说陆克文是个“自大狂”。处于弱势地位时,肯定不是,无法自大。当他处在强势地位,领导地位,特别是作为总理,对他人有予取予夺之权时,陆克文会让周围的每个人时刻都感受到他的存在。据传记作家大卫•马尔(David Marr)说,陆克文总理,会在半夜里打电话,召集阁僚们开会。当这些阁僚陆续来到后,总理又一直在忙,有时,要到凌晨时分,会议才开始,而上午还要去议会辩论。

对于每天只需很少睡眠的陆克文来说,这不算什么,其他人,就难以消受了。会上,总是东拉西扯,一片混乱,夹杂着情绪化的发言,这样的会议,一般无法做出什么决策。

美国时任驻澳大使麦卡林(Robert McCallum),在发回国务院的外交电文中,将陆克文描述为“控制狂”,独断专行,不与同事协商。即使在外交方面,也常常只注重自己的情绪,不与盟国商量,单独行动。

这位大使还说,陆克文“太过注重细节”,特别注重媒体形象。周日去教堂崇拜后,结束时,喜欢站在教堂前的台阶上,接受记者采访,这几乎成了“陆克文模式”。

陆克文的公众形象很好,很受选民欢迎。可是,与他共过事的议员们知道,陆克文欠缺团队精神,不满足于做团队的一员。

所以,当他和吉拉德三次较量时,多数工党议员的选择,特别是核心组议员的选择,并不出乎预料。有两次,老陆临阵脱逃,未敢上阵,中间一次,2012年2月,以31票对71票,输的丢盔弃甲。

据说,陆克文是个很情绪化的人物,心胸狭窄。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做澳洲这种民主国家的宰相,也要有“能撑船”的度量,才行。

2010年6月24日,吉拉德挑战他的工党领袖和总理职位,导火索是,陆克文派自己的幕僚长,暗中察访后排议员对他的忠诚程度。这样做,明显是不相信吉拉德等人一再承诺不会挑战他的诺言。

开始时,陆克文说,要应战,投票前,发现自己无法取胜,也就“走为上策”,辞职他去。吉拉德未遇任何挑战,成为工党领袖,也成为澳洲历史上第一任女总理。陆克文的整个内阁,除了他自己回到议会后排外,原班人马,都归了吉拉德,这也说明陆克文在内阁成员中的形象。

陆克文是个聪明人。他有很多的点子,很多好的想法,可是,一旦遭遇挫折,就马上退缩了。作为领袖,很多的时候,他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没有一个长远的目标,长远的规划,更不用说计划和步骤了。

陆克文的聪明,很早就表现了出来。中学毕业时,获全校第一名。然后,去国立大学读中文和中国历史,毕业论文写的是中国当时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魏京生。1981年,大学毕业后,任职外交部,整个80年代,在澳驻外使领馆工作,包括北京。多年后,夫妇二人回忆在北京工作的日子,还记得半夜被耗子吵醒的事情。

贫寒的出身,是陆克文最大的动力。他的曾曾祖父托马斯,因为偷了一袋糖,1801年,被流放到这块南方大陆。1957年9月21日,陆克文出生在昆士兰州的南堡(Nambour),在奶牛场长大。幼年时,体弱多病,感染了风湿热。当别的孩子四处奔跑玩耍时,他却不得不呆在家中康复。这也造成他的心脏主动脉瓣损伤,成年后,不得不几次接受心脏瓣膜置换手术。

11岁时,父亲在一场车祸中去世,这给幼年的陆克文和他的家庭以沉重打击。据他回忆,父亲去世两周后,他们一家就被赶出农场。母亲带着四个孩子,不得不投靠亲友,有一段时间,无家可归,要在汽车里过夜。

他们一家不得不靠慈善机构接济度日。因为慈善组织的照顾,加之母亲是天主教徒,陆克文得以进入天主教学校。可是,悲惨的家庭,艰苦的生活,让他感到自卑,没有发现中学里还有快乐时光,相反,他觉得自己的中学生活很艰苦,很严苛,没有人情味。

1972年,惠特拉姆总理的教育改革,使陆克文得以进入大学读书。2008年,担任联邦总理的陆克文,在雪梨大学的一次演讲中,动情地回忆他心目中的这位英雄,以及他的教育改革政策给自己的影响。他说,惠特拉姆曾经梦想,每一个孩子,都有一张桌,一盏灯,可以看书学习,他就是实现了这一惠特拉姆梦想的孩子。

陆克文加入工党时,只有15岁,还在读中学。由于家庭成长环境,考虑到他所生活的时代,选择加入工党,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据说,陆克文是西方国家第一个能讲流利中文的政府首脑。记得2007年大选时,这让我激动了好一阵,不仅自己下定决心要选工党,还动员自己的老婆孩子,亲戚朋友,都投工党一票。理由只有一个:陆克文会说中文。

我们这些生在中国,嫁到澳洲来的海外华人,住在婆家,又时刻记挂着娘家,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心愿,就是两个国家友好相处,选一个会讲中文的政府总理,似乎就保证了这种友好关系。

不只是我,中国政府,澳洲朝野,包括华盛顿的那些大佬,对此也都寄予厚望。

结果不负众望,陆克文领导工党获胜,成为联邦总理。

2008年4月,陆总理率团访问中国,在北大演讲时,他说,他要做中国的“诤友”。

实际上,是不是“诤友”,也不是你“老陆”说了算的。在中南海那些大佬们看来,你这个“小陆”,只是从遥远的“云南澳子国”,前来朝奉的小沙弥。你这个中国通,竟然当着主人的面,当着全世界的面,说中国有个西藏问题,西藏有个人权问题。这不是让主人难堪嘛!

难道你就不明白,有些话,可以当面讲,公开讲,有些话,要背后讲,私下讲,要悄悄地沟通?

又过一年,2009年3月24日,陆克文总理在华盛顿与刚上任的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会面时,告诉对方,要准备对中国使用武力。5月,陆克文政府发表澳洲国防白皮书,其中直言,中国的崛起对地区安全构成潜在的威胁。

就这一点,陆克文应该向他的前任,自由党的霍华德总理学习。老霍很清楚,中澳两国政治制度和价值观念都很不相同。可是,政治归政治,经济归经济,生意可以照做,钱可以照赚。

就连现任总理吉拉德,做的都比较睿智。2013年4月5日,吉拉德总理访问中国,短短几天时间,取得丰硕成果。回来后一个月,5月初,吉拉德政府发表《国防白皮书》,和2009年陆克文政府的白皮书相比,一个重大变化是,不再视中国为威胁。

实际上,中国的崛起,是否威胁澳大利亚,是否威胁地区安全,很多人心知肚明。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再拿出来炒作一下,又要得罪人,那又何必呢?

就这样,会说中文的陆克文,在中澳两国之间,左右不是人,两边都得罪了。北京的领导人认为,既然你会讲我们的话,我们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你就应该站在我们一边,和我们一个立场说话。历史上,外邦人对我们中原人就是这样的。

而在澳洲这边,当陆克文用中文与来访的胡锦涛主席交谈时,让很多保守而又高傲的澳洲佬火冒三丈。他们认为,这小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胡”话,太掉价。

于是乎,中澳两边,从官方到民间,都特别注意陆克文的一言一行。每当谈到中国问题时,他也就特别当心,以免两边挨骂。

不过,陆克文几次爆粗口,都是和中文、中国或中国人有关。网上流传最广的两次。一次是2009年,在哥本哈根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中国不愿跟随美国和澳大利亚,签署具有约束力的碳减排公约,陆克文在与中国代表激烈争论后,情绪失控,大骂中国代表团。还有一次,担任总理的陆克文,要录一段中文录影,却忘了中文如何表达,又一次爆粗口。这一次,是对中文这个语言。

几次爆粗口, 除了说明陆克文情绪容易失控外,也让人怀疑,他这个中国通,到底又通多少。

当然,我们不要忘记,陆克文是澳洲人,是澳洲的政客。

在当今的澳洲政坛上,陆克文是一个死而未僵的大虫。这样说,有两层意思。第一,许多政界人士都明白,陆克文的政治生命,已经结束。他不可能再挑战吉拉德,不可能再成为工党领袖,更不可能再坐上总理宝座。

第二,只要陆克文还在议会里,无论前排,还是后排,没有人可以漠视他的存在,他也不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只要他在,工党内部的斗争,就不会停止,除非他离开议会,退出政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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