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故梦重温
有人说,一个没有实现的梦,会不断地出现在你的脑海中,直到有一天你的梦实现了,或永远破碎了,这个梦境才不会再出现。西藏是我自孩提时候就有的一个梦,总是梦到自己走在高山上,周围是一片原野,蓝天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从此每当听到来自青藏高原的歌声,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颤动。有生之年到青藏高原走一遭的愿望,就像回教徒盼望着到麦加朝圣的心情一样。
去年春天因为摔伤了腿,使得费了一番功夫准备的西藏探险之旅不得不在临行之前取消,没能跟其他网友一起进藏,心里懊悔不已。今年一开始,西藏之旅又再次回到在我的计划之中。去年策划西藏之旅的时候,因为不熟悉情况,费了不少功夫。今年再次准备的时候,因为有了去年的经验,轻车熟路,一切就简单和容易多了。去年我们曾经联系了不少的旅行社,发现只有几个旅行社经理真正熟悉西藏情况和旅行业务,其中一个是在成都的小胡。我们和小胡打了五个月的交道,彼此都很熟悉。在我的脚受伤以后,西藏探险队改朝换代,旅行社经理也在最后一刻戏剧性地转换到了藏人巴桑。虽然合同正式签订以前我们有权随时更换旅行社,但我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小胡。今年再次计划西藏旅行时,我又想起小胡,但又怕她赌气不跟我合作。我先跟巴桑联系,谁知今年巴桑狮子大开口,费用高到不能接受的程度。于是我把承办人转回小胡,算是给她一个补偿。小胡接到我的电话,高兴得喜出望外。想不到我还会继续使用她。
去年CND西藏探险队回来以后,带回了许多漂亮的照片和游记,钩起了许多网友对西藏旅行的兴趣和向往。许多人表示要报名参加今年的西藏旅行团。然而,由于我设定的旅行时间跟大多数人的时间表不符,再加上其他的原因,报名者一个一个地退出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光棍司令,加上我在国内的一个朋友吉米。旅行计划因人数的原因改了又改,最后我想小胡也烦了。
人少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人多意见多,众口难调。人少易作决策,船小掉头快。更别说不用为保护隐私而头痛。既然我不再需要考虑别人的意见,那我就有了一个按我自己的需要重新制定旅行计划的机会。去年西藏团回来后,发表了那么多游记和照片,我今年如果重复去年的路线,就会像吃人家嚼过的馍馍一样没味道。我决定另起炉灶。由于我们只有两个人,一辆车,走阿里和藏北无人区有点冒险,经过一番研究,决定放弃阿里,从青海的西宁出发,沿青藏公路入藏,到达珠峰为止,然后返回拉萨。选择坐汽车而不是飞机或火车进藏,是为了近距离更详尽地享受青藏高原的自然风光。青藏公路是最古老的也是最具挑战性的进藏公路,自从青藏铁路开通以后,青藏公路就很少人走了,只有摄影家和冒险家才继续青睐这条路线。
一般旅行团的行程不适合于我,那是为那些满足于到此一游的旅客所设计的。我必须设计一条适合我自己的行程,能去我想去的地方,能在我想呆的地方停下来,呆到我想走的时候才走。经过一番挑选,我决定把一条给摄影爱好者设计的路线加上我们原来的路线的一部分组成新的路线。小胡很能干,很快就把路上的所有细节都安排好了。这将是一条很令人兴奋的路线。我们会先飞到西宁,然后上青海湖,游鸟岛看鸟,看油菜花田,然后过沙漠看海市蜃楼,穿戈壁滩访牧民,经柴达木盆地看大漠孤烟,宿格尔木小城游察卡盐湖,上昆仑雪山,过唐古拉山口,走可可西里无人区,寻长江源头,宿纳木错湖畔,洗羊八井温泉,逛拉萨布达拉宫,再经江孜日喀则,上珠峰。有机会的话,访林芝,游雅鲁藏布江。嘿,这个行程,该让中途退出的人流口水了吧?小时候看过电影《昆仑山上一棵草》说的就是青藏公路的故事,现在有机会亲自体验一番了。
由于我持美国护照,进藏除了要办进藏许可证边境通行证以外,还必须有一个旅行社的导游陪同。因此除了要支付租车和司机的费用以外,还必须支付价格不菲的导游费。小胡问,要不要我帮你找人和你们一起走,顺便分担你们的费用?我正求之不得,这样不仅可以省些钱,而且多个人也会热闹一些,打牌也能凑够脚。很快,小胡来电邮说,她找到了两个台湾人,愿意按我们的时间,按我们的路线,跟我们走。我大喜过望,一口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就是收拾行李了。由于有去年的准备,今年我早就胸有成竹。不但各种日常用品,野外生存用品,我还带足了预防和治疗高山反应的急救药和其他常备药。在那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万一病了,只能自己靠自己。出发前几天很忙,为的是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免得我不在的时候出麻烦。出发前的那天早上,在去机场的途中,我拐进药房买了个便携型血压计。心想,还是有个血压计保险一点。
我先飞到香港。然后转乘机场大巴回广州。近几年回国,经上海的时候比较多。今年特殊,一个世博会把上海搞得一票难求。我可不去凑这个热闹。上飞机的时候,我还穿着厚厚的衣服,飞机到达香港,走出机舱门,一股热浪带着海腥味扑面而来,告诉我,我又到了另一个世界。在深圳过海关时,碰到一个来自北卡的美国女孩,要去深圳大学做一个学期的交换学生,学中文。她肯定是第一次出国门,对中国也不熟悉,竟然一人拿了三个大箱子,外加一个巨无霸的帆布袋,这袋子比高尔夫球袋还大,又没轮子。问她为什么带那么多东西,她说她把几个月要用的东西全带上了。深圳过关有几百米的距离,没有给旅客预备的手推车。可怜的北卡姑娘站在那里看着一堆行李一筹莫展。我走过去,帮她拖着那个无轮子的巨无霸一路拖到过了关。
广州一如既往的闷热,嘈杂,人头涌涌。我已经不适应在那里的环境了。真不知小时候是怎样过的。到广州后的第二天,我一整天都躲在房间里倒时差,享受空调,傍晚时才上街。想起忘了带急救时用的降压药,就到药房走了一趟。国内的药房已经有很多国外常用的药了,只是那些毫无医学常识的导购小姐老在你耳边唠唠叨叨,吵得你心烦。
朋友吉米晚上住在我们家里,因为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要赶飞机。盼望已久的青藏之旅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