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字形路口
廖康
以前，每天早晨开到这个Y字形路口，我总要想想，是往左拐，还是往右拐？左拐，我将从H街的大门进入学院；右拐，我将从B街的大门进入学院。究竟哪条路短些，走起来快些？我想计算一下，却总是没有计算。街上有那么多新鲜事物，各色人等，让我目不暇接，引发各种联想，总是让我忘记要计算距离和时间。而仅凭感觉，我无法判断走哪条路明智。于是，每当我开到这个路口，我就让交通灯来替我做决定。哪边是绿灯，我就往哪边拐。有时，两边都是绿灯，我就得犹豫一下，往哪边拐呢？有时，两边都是红灯，我也得犹豫一下，在哪边等呢？生活中总是要碰到各种各样的选择。对于我这类不善于计算的人，选择往往不是理智的预定，而是因环境和情况而临时决定。当时哪边车少，我就往哪边拐。
最近，学院守门的卫兵换防了。新来的卫兵中有一个叫杰克的黑人特别友好。他胖乎乎的，一对圆鼓鼓的眼睛常常因真诚的笑而眯成月牙形。我最不待见皮笑眼不笑的面孔——嘴巴咧着，牙呲着，眼睛瞪着，那副假相远比严肃而无表情的脸更让人难以忍受。杰克的笑是真诚的，他的快乐是感染人的，每每让我由衷地欢笑起来。在检查证件的几秒钟内，他总是不紧不慢地说：“早上好，先生！又见到您，真高兴！祝您全天快乐！”他的语气不像是背诵，而是真心实意地表达这善意，让我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这样开始一天的工作，真好。
自从门卫换防，我便有了选择。他们每周轮流把守不同的大门，杰克在哪个门口站岗，我就选哪条路。他让我全天愉悦，也提醒我，在待人接物的Y字形路口，我该帮助别人做出什么选择。
2007年6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