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美国往事——农业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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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两个多世纪里,美国从基础工业(铁路、钢铁)到精密工业的任何一个领域都处于领导地位。但是,在农业,这个最基础的产业中,美国的领导地位是最稳固的。自十九世纪中至二十世纪末,美国的农业为全球五分之一的人民的吃、穿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和纤维。

如果没有农业的发展,美国内战后的工业发展是不可能的。从一八六零年到一九零零年,美国的农耕地增加了一倍。一八六零年,美国的小麦产量为二亿蒲式耳,玉米产量为十亿蒲式耳,棉花产量为四百万捆。到了一九零零年,美国的小麦产量为七亿蒲式耳,玉米产量为二十五亿蒲式耳,棉花产量为二千万捆。同一时期,美国人口增加了一倍半。美国农民不但满足了食物的需求,还为城市提供了充足的工业原料,同时还大量出口自己的农产品。

美国农业的生产效率在一八四零年到一九零零年之间,一直高居于世界第一,并与第二位的英国拉开了很大的距离。这一时期,美国农业生产效率提高了百分之四十四点二,英国只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八点六。这一时期,美国小麦生产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一百三十三点三,玉米生产效率提高了百分之八十七点八,棉花生产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五十六点八。同一时期,包括工业在内的整体美国经济的生产率(每小时劳动的产量)只增长了大约百分之二十。

美国农业生产效率提高的速度不但高于美国经济的平均水平,也高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农业生产效率提高的速度。从技术进步的历史来看,一八五零年代起,美国农业主要在三方面取的了重大进步:农业机械的进步;种子改良;化肥的广泛应用。这三方面,美国始终处于世界上最先进水平。美国的收割机,收一英亩麦子只需二十二分钟,英国同类机器要多花两倍时间。当时美国一台打谷机能替代一百二十个熟练工人的工作。美国的农业机械化程度超前世界上所有国家半个世纪以上。一八六零年后的半个世纪,美国完成了农业机械化。美国农业优势渗透到美国整个经济体系,孕育了现代工业。十九世纪中后期,美国的农业革命引发了一系列制造部门的产业革命。

一八八零年的美国制造业总产出中,由农业发展所产生的制造业部门占百分之五十六点八:食品工业百分之二十六,纺织、皮革、制鞋业占百分之三十点六,加上林业的百分之十九点三的话,则高达七十五点一。

美国农业的高速发展,除了得益于美国的制度基础之外,还有美国自身的优势:首先是土地资源极为丰富,为农业发展提供了前提。一八六零年到一九一零年间,美国新增土地面积几乎与整个欧洲耕地的总面积相等。其次是欧洲的大量移民,使美国的人力资源大增。一八六五年到一九一四年,有三千万欧洲移民来到美国。一八六零年到一九零零年间,美国农用土地增加了百分之一百零六,农业劳动力增加了百分七十二,单位农业劳动力产值增加了百分之五十八。

美国特有的制度基础,是美国农业发展的另一个前提条件。美国农业从一八四零年起,就建立起了大规模的农场式生产方式。商品经济的农场体制将提高生产效率转化为外在的自由竞争,使美国农业取得了巨大的技术进步。美国农业有自己的制度创新:家庭农场发展成了大型农业综合企业、土地轮作制、专业分工协作、区域专业化,这一切在世界农业史上开了先河,使农业进入了工业化时代。联邦政府则对农业从三个方面进行了扶持:教育、科研,立法;保护农业集团的利益,灌溉及垦荒援助。

一八六二年,林肯颁布了一项对内战后重建和西部开发有极大影响的《宅地法》。该法规定,一家之长或年满二十一岁从未参加叛乱的合众国公民,在宣誓获得土地是为了垦殖目的并缴纳十美元费用后,可登记领取不超过一百六十英亩的宅地,登记人在宅地上居住并耕种满五年,可获得土地执照成为该项宅地的所有者。《宅地法》满足了西部人民的土地要求,为美国西部的农业发展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宅地法》还减小了美国的东西差异。内战后,西部因为《宅地法》开始发生了变化。一个美国人刚到西部时,他面对的是荒凉的大自然。但是,因为脚下的土地是自己的,他很快就学会了垦荒、播种、挖渠、修路、造房……。尽管,一切从零开始,但他知道他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宅地法》使西部的耕地大增,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辛勤劳作下,渺无人烟的西部,很快就拥有了城市、公路、桥梁……洛杉矶旧金山等大城市,一个又一个地在西部出现。

一八六二年,除了《宅地法》外,国会还颁布了旨在促进美国农业技术教育的《莫里尔法案》(Morrill Act)。该法案规定,联邦政府按每州国会议员人数每人拨出三万英亩土地,并将这些赠地所得的收益在每州至少资助一所农工学院称“赠地学院”。学院主要课程,必须按照各州政府法律规定讲授与农业和机械工艺有关的知识,为促进工农业的各个阶层培养专门人才。联邦政府共拨地一千七百四十三万英亩用以赠地学院。二十八个州设置了农工学院,其余的州将土地拨给州立大学在州立大学内添设农工学院。《莫里尔法案》对美国高等教育影响极大。一九二二年,美国共建立了六十九所赠地学院,众多的农家子弟进入了大学校门,为美国工农业的现代化储备了充足的人才。

农业时代

美国是移民国家。在很长时间内,农业是人们赖以维生的唯一手段。尽管,他们从欧洲带来了耕作技术和种子,但在杳无人烟的荒原中只能使用简单的农具从事粗旷的农业生产。这一时期,被称为谋生农业。随着人口的增加和经济的发展,拓荒者渐渐获得了更多的资金和更好的农具。美国农业进入了以农业为主,手工业和商业为辅的拓荒农业。

从独立战争胜利的一七八三年到一八六零年的内战,美国农业在三个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一是耕作面积的扩展,美国有了世界上最大的耕地;二是农业的专业化程度大大提高,一些地区开始从事商用农业,不再是自给自足的农庄;三是美国开始了农业的科学化和耕作方法的机械化。从一八三零年到内战,美国农业产生了革命性变革。农业成了主要产业,交通和工业都是为了满足农业的需要。这一时期是美国的农业时代,美国农业从那时起摆脱了传统经营模式。

美国农业的第一次突破来自农业的半机械化和机械化。在有大量耕地而劳力不足的美国,进步首先来自节省劳力的发明。美国的农具,是为了增加效率而不是为了增加产量而设计的。十九世纪初,由于开发西部的需要,出现了改良农具。约翰·狄尔和詹姆斯·奥力维尔的钢犁。一八三零年代,赛拉斯·麦考密克的收割机。打谷机、中耕机、播种机也陆续制成投入使用。这些农业机械以畜力为动力,但已使生产率大大提高。

美国农业的第一次突破的另一个重要条件,是农业教育和科技的发展。独立后,美国的农业教育和科技远落后于欧洲。十九世纪初,有志于发展农业的学者组成了农业促进会,以从欧洲引进先进农业科技作为目标。马萨诸塞农业促进协会就规定:“本协会的目的是取得和发展其他国家关于改进农业的报告,并获取他们的优良机器模型。”

交通运输和水利灌溉是美国农业取得突破的基本条件。美国农业的第一次大突破就是在收费公路、水路运输和铁路运输都已颇具规模的时候出现的。收费公路最早出现于一八零零年代,一八三八年,仅宾夕法尼亚州就有收费公路二千五百英里。十九世纪上半叶,联邦政府修建了东起马里兰州的坎伯兰,西至伊利诺州的范代利亚城全长六百英里的国道。这些公路对开发西部的农业具有重要意义,但远不能满足西部农业的需求。水路运输在相当程度上缓解了公路的不足。一八二五年,连接大湖区和东海岸的伊利运河通航,使水路运输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一八四七年,有一千二百艘汽船在西部水路上航行,年货运量超过一千万吨。一八三零年,美国开始修筑铁路。到了一八四零年,建成二千八百十八英里铁路,是世界第二铁路大国。铁路运输推动了西部草原和大平原地区的农业发展。

农业革命

从一八六零年到一九一零年的半个世纪内,美国经历了一次农业革命。内战后,工业与银行对农业进行了剥夺,从一八六七年到一八九七年,美国农业地区处于一种连续不断的反抗状态。

美国的农业革命,始于农业机械的普及。一八五八年,马希父子注册了马希式收获机专利。该收获机,使工效提高了一倍。一八六零年到一九一零年间,发展最为迅速的是用蒸汽拖拉机播种和犁地。一九一零年,农业机械开始使用汽油引擎。广泛的农业机械化,使美国农业机械的价值,从一八六零年的二亿美元,上涨到一九零零年的二十亿美元。大部分是在密西西比河以西,仅衣阿华州在农业机械上的投资就超过了整个新英格兰地区。而南达科达州,每个农民的农业机械价值一千五百美元,而南方诸州仅为二百五十美元。农业机械化的后果是生产率增加,农业工人的生产率,在这一期间提高了四倍。

美国早期的主要农业机械有:一七九三年的轨棉机;一八零零年的打谷机;一八三三年的收割机;一八三七年的脱粒机;一八四八年的玉米种植机;一八五零年的剥壳机;一八五八年的马希式收获机;一八七八年的打包机、扎谷机、谷捆搬运机、联合收割机、和挤奶器;一九一零年的蒸汽拖拉机、汽油卡车、剿丝机、搅乳机等等。

一八九九年,美国农业总产值为二十九点九八亿美元;一九零九年为五十四点八七亿美元。十年间将近翻了一倍。

农业科学始于荷兰,十八世纪传到英国,而美国则后来居上。

美国对耕种方法发生兴趣始于华盛顿和杰弗逊。华盛顿被人们称为“不仅是最伟大的人,也是那个时期最伟大的农业家。”他还是美国骡马饲养业的创始人,在养羊方面也有深刻研究。在美国,繁殖优良牲畜、及改进耕作方法有五种推广手段:农业协会、农业展览会、农庄期刊和文献、农业学校、和政府补助。一七八五年,费城成立了第一个农业促进会,会员中有华盛顿和富兰克林。十八世纪上半叶,美国各地出现许多类似的组织,目的在于交换资料,办理借款,并通过展览会,评奖等方式来改进农业生产方式。农展会在促进方法交换,收集新资料,及介绍使用新机器方面意义重大。

一八一九年,美国第一份农业报刊《美国农民报》以周报的形式出现,一直畅销到一八三一年。这种刊物很快在全国流行开了。美国的农业教育始于各大学开设的农业讲座。一七九二年,哥伦比亚大学设立了自然历史、化学和农学教授席位。密歇根州在一八五七年创办了农业学院。一八六二年的《宅地法》通过后,农业教育取得了巨大进展。

一八三九年,联邦政府开始对农业进行资助,国会拨款一千元,让专利委员会搜集统计资料促进农业的研究。一八四二年后,政府拨款年年增加。一八六二年,成立了农业局。此后,联邦政府资助农业有三种形式:一、研究与教育;二、立法律保护农业不受侵害;三、协助垦荒和灌溉。

一八八九年,美国农业部成立。农业部主要有牲畜工业局,负责牲畜疾病的防治;植物工业局,负责植物疾病的防治,研究推广新的农耕方法和植物驯化,种籽改良和分配;昆虫与植物检疫局从事昆(害)虫的研究与预防;农业化学与工程局,负责进行土壤、肥料、农产品的化学与物理特性研究,对农业机械与设备的研发加以指导。美国学者穆尔认为:“农业部的工作虽然没有引起公众舆论的经常注意,但确实是我们政府的一个奇迹。”

结束语

经过近百年的经营,美国农业完成了现代化,进入了产业化时代。美国农业产业化是集生产、加工、销售为一体的经营组织体系;其次是多年来逐步形成的法律法规体系;再次是社会化的服务体系。美国农业产业化体系的建立和完善推动了美国农业产业化走在了世界前列,使美国成了世界上先进的农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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