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美国往事——伟大的实用主义哲学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
“心理学的目标是要发现每一种大脑的生理状态与相应的意识状态之间的联系。对这种联系真正的理解将是科学的成就，在这样的成就面前，以前所有的成就都将相形见绌”。
——威廉•詹姆斯，《心理学原理》
美国是历史上第一个现代国家，它不同于以往的传统国家。它的建国思想是基于一种超越历史、种族、和国界的普世价值——天赋人权。美国也因此有了自己独特的民族文化和民族性格。建国之初，欧洲文化在美国占主要地位。学校以传授欧洲文化为主，文学作品、学术思想无不以欧洲为主。社会上的流行文化也是如此。内战之后，美国在工业上有了极大的发展。与之相应的是与工业有关的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到了一八八零年代，美国渐渐地在文化上从欧洲的影响下独立了出来。这一时期的美国有了描写美国人特有的生活方式的诗人和文学家，他们即是美国土生土长的美国作家，也是有世界影响的美国作家。这一时期，美国在社会科学中也产生了一批有世界影响的学者，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威廉•詹姆斯（Ｗｉｌｌｉａｍ Ｊａｍｅｓ）。
威廉•詹姆斯，于一八四二年一月十一日，出生在美国纽约市。他的祖父有苏格兰──爱尔兰血统，从爱尔兰移民美国，是一名精明的商人，伊利湖运河（Erie Cannel)的发起人，并从中嫌了几百万美元。威廉的父亲是老亨利•詹姆斯（Ｈｅｎｒｙ Ｊａｍｅｓ Ｓｒ．），母亲是玛丽•罗伯逊•沃尔什（Ｍａｒｙ Ｒｏｂｅｒｔｓｏｎ Ｗａｌｓｈ）。老亨利童年时，在一次事故中失去了一条腿，但从未因此而消沉。一八三零年，老亨利毕业于纽约州协和神学院（Ｕｎｉｏｎ Ｔｈｅ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Ｓｅｍｉｎａｒｙ），他曾从事商业和法律工作。一八三五年到一八三七年，老亨利在普林斯顿神学院（Ｐｒｉｎｃｅｔｏｎ Ｔｈｅ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Ｓｅｍｉｎａｒｙ）学习神学，成了一名神学家。因为反对正统新教，老亨利没有参加任何教会组织。一八八五年，威廉•詹姆斯出版了父亲的著作《亨利•詹姆斯遗著》（Ｔｈｅ Ｌｉｔｅｒａｒｙ ｏｆ Ｈｅｎｒｙ Ｊａｍｅｓ）。在该书的序言中，詹姆斯认为生动的宗教经验比教条更重要。
威廉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二弟亨利•詹姆斯（Ｈｅｎｒｙ Ｊａｍｅｓ）是著名文学家。老亨利对子女的教育十分重视，从小就培养他们的独立求知精神，鼓励他们对所学科目进行批判性讨论，并让孩子们在欧洲和美国的学校之间交替受教育。
威廉在美国、英国、法国、瑞士和德国上过学，还接受过私人教育。他对去过的那些城市的博物馆和画廊很熟悉，他精通五种语言。当时英语世界里的文化精英，梭罗（Ｈｅｎｒｙ Ｄａｖｉｄ Ｔｈｏｒｅａｕ）、爱默生（Ｒａｌｐｈ Ｗａｌｄｏ Ｅｍｅｒｓｏｎ）、格里利（Ｈｏｒａｃｅ Ｇｒｅｅｌｅｙ）、霍桑（Ｎａｔｈａｎｉｅｌ Ｈａｗｔｈｏｒｎｅ）、卡莱尔（Ｔｈｏｍａｓ Ｃａｒｌｙｌｅ）、丁尼生（Ａｌｆｒｅｄ Ｔｅｎｎｙｓｏｎ）和Ｊ•Ｓ•密尔（Ｊｏｈｎ Ｓｔｕａｒｔ Ｍｉｌｌ）等经常造访他家。詹姆斯聆听过他们的高谈阔论。由于父亲的影响，威廉阅读广泛，打下了深厚的文学和哲学基础。威廉有位和蔼可亲的父亲，老亨利允许孩子们在餐桌上谈论任何话题。十七岁的时候，威廉想当画家。但老亨利不同意，他希望威廉能在科学或者哲学领域里有一份事业。但威廉坚持要学画，老亨利让他跟随罗得岛（Ｒｈｏｄｅ Ｉｓｌａｎｄ）州新港（Ｎｅｗ Ｐｏｒｔ）市的画家亨特（Ｗｉｌｌｉａｍ Ｍｏｒｒｉｓ Ｈｕｎｔ）学画。一年后，威廉觉得自己没有绘画天才，有人说是因为对父亲的歉疚而不是缺乏才气，放弃了学画。威廉于一八六一年，进入哈佛大学学习化学，还学了三年的比较解剖学和生理学。求学期间，老师怀曼（Ｊｅｆｆｉｅｓ Ｗｙｍａｎ）的进化论思想对他后来的学术观点产生了很大影响，也使他的兴趣从化学转向了生物科学。
不久，因为家庭经济状况开始变坏，詹姆斯意识到要为谋生着想了。他转入哈佛医学院。在此期间，他花了一年时间随著名博物学家路易•阿加西兹（Ｌｏｕｉｓ Ａｇａｓｓｉｚ）一起去了亚马逊河（Ｒｉｏ Ａｍａｚｏｎａｓ），希望能因此而喜欢上博物学，但他没有。回到医学院，他经受了各种疾病的折磨──腰疼、近视、消化不良，还有一阵阵的自杀冲动后。为寻求解脱，去了法国和德国，有两年的时间，他在亥姆霍兹（Ｈｅｒｍａｎ ｖｏｎ Ｈｅｌｍｈｏｌｔｚ）和其他著名的生理学那里下学习，对当时的心理学相当熟悉。
最后，詹姆斯回到了哈佛医学院，于二十七岁毕业。因为身体不好，他没去行医，但他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心理学。因为对前途的担忧，他心情暗淡。加上他那些关于意识的科学观点，与当时流行的观念和父亲的神秘主义及精神追求相差甚远，因而郁郁寡欢。二十八岁时，经历了毕业后一年多的忧郁，他产生了与父亲一样的情感危机。多年后，他在《宗教经验种种》（Ｔｈｅ Ｖａｒｉｅｔｉｅｓ ｏｆ Ｒｅｌｉｇｉｏｕｓ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中，描述了这种体验：
“一天晚上，我去成衣店买衣服。突然，一阵可怕的恐惧感毫无先兆地袭击了我。这种恐惧感是对自己存在的害怕。同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癫痫病人的形象，我以前在疯人院里见过他，一位黑发青年，皮肤发绿、是个傻子，整天坐在凳子上，或者墙上的架板上，双腿抱膝坐着。我想，这就是我。我害怕得发起抖来。从这以后，宇宙对我的意义全变了。每天早晨醒来时，我都会有种非常可怕的恐惧感，一种我以前从不知道的人生朝露感。”
詹姆斯解释过他父亲的情感危机，认为那是对他那暴君般的父亲长期压抑的敌对情绪的总爆发，但詹姆斯从未对自己的危机作过解释。后人解释道：“可以合理地假设，这是因为无法忍受的压力所致，因为他无法反叛一位从没有对他施过暴而只有爱的父亲。”
这次危机使詹姆斯神情颓丧了一段时间。这一期间，他还受到德国生理学界的机械论的困扰，这是加尔文教的决定论在科学上的反映。如果机械论真实地反映了意识，那么，人类的所有思想、欲望和意愿都只是一些自然界的相互作用，都是事先定好了的。
跟他父亲一样，詹姆斯靠阅读从忧郁中解脱出来。读了法国哲学家查尔斯•居维叶（Ｃｈａｒｌｅｓ Ｒｅｎｏｕｖｉｅｒ）论自由意志的文章后。詹姆斯开始相信自由意志了。相信自由意志的意愿起了作用，詹姆斯慢慢恢复了。他的身体一辈子都很脆弱，还时而有短暂的忧郁。在接下来的两年内，詹姆斯广泛阅读了生理学和生理心理学著作．心理健康得到恢复。一八七二年，快三十岁的詹姆斯，经济上还依赖父亲的支助，对未来也没有什么计划。这时，哈佛大学的校长，他的邻居──查尔斯•埃利奥（Ｃｈａｒｌｅｓ Ｅｌｉｏｔ）邀请他去哈佛教授生理学。他接受了，以后的三十五年中，他一直在哈佛从事教学工作。
一八七五年，詹姆斯开始教授生理心理学，并在实验室里给学生演示。他杂乱无章地读书，同时形成了自己的心理学概念。以后的三年里，他写了大量文章和书评，极力鼓吹自己的思想。出版商亨利•霍尔特（Ｈｅrｅｙ Ｈｏｌｔ）和他签了一份合同，让他写一本心理学教科书。詹姆斯签下了合同，称要两年时间完成。结果他写了十二年，一八九零年终于完成了《心理学原理》（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ｓ ｏｆ 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ｙ）。不过，这本书非常成功，远远超出了出版商的希望。《心理学原理》概括整个十九世纪的心理学发展，被译为法文、德文、意大利文以及俄文。《心理学原理》总结了实验心理学在当时已取得的主要研究成果，更为重要的是它开创了美国实用主义心理学的发展方向，而且预见了后来美国主要心理学派的发展。詹姆斯在《心理学原理》中提出的理论不同于德国人冯特（Ｗｉｌｈｅｌｍ Ｗｕｎｄｔ）的心理学。主张心理学应研究适应其环境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去发现意识要素。它重视心理学的应用，主张扩大心理研究范围。詹姆斯认为该书是描述性的，但又不是是纯粹现象学的描述；他的描述运用概念，概念在他那里是分类的工具，是理论的基础。詹姆斯是最早把心理学看作是自然科学的心理学家。他在《心理学原理》的序言中指出：“在本书的整个范围内，我始终密切地保持自然科学的观点。”他主张“心理学是关于心理生活的现象及其条件的科学。”“现象”是直接经验，“条件”是躯体、特别是人脑。詹姆斯认为，构成心理生活的物质结构，是心理的组成部分。他的心理学就是研究心理现象的生理条件。
詹姆斯的心理学受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并贯穿着实用主义。他反对把意识当作一种附带现象，即把意识看作与生理现象平行并不起作用的理论。他认为，意识是为了一种用途进化而来的；意识的功能是为了有机体的生存；它的特点受其产生的实际效果的制约。
一八七八年，三十六岁的詹姆斯结婚了。新娘是两年前，父亲在波士顿（Ｂｏｓｔｏｎ）激进者俱乐部开会认识的一位波士顿小学教师和钢琴家艾丽丝•吉本斯（Ａｌｉｃｅ Ｈｏｗｅ Ｇｉｂｂｅｎｓ）。威廉和她一见钟情。很快，艾丽丝就成了他忠实、坚强的妻子和帮手，她为他生了五个孩子，兼任抄写员和终身的智力上的伴侣。她欣赏他的天才，理解他在情感和气质上的反复无常。尽管有很多时候他们的关系并不轻松，但是，他们是一对忠实的互敬互爱的夫妻。
婚后，詹姆斯的那些神经和生理上的症状减轻了很多，尽管他的身体总不太好，但他对生活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他的热情和能量是以前没有过的。他终于成了一位经济独立、有自己身份的男人。有家，有收入，有追求目标。两年后，他当上了哈佛哲学系副教授，一八八九年，改任心理学教授。
一八七五年之前，美国大学不教心理学。当时的美国大学中，与心理学相关的学科是颅相学和苏格兰心理生理学，那只是联想主义的分枝。詹姆斯从没有上过心理学课，因为美国大学没有心理学课。他后来说：“我听过的第一次心理学讲座是我自己讲的。”但在以后二十年内，至少有二十多所美国大学开设了心理学课程，出版了三本心理学杂志，还成立了一个专业心理学学会。心理学的普及的原因是：许多大学希望效法德国心理学的成功；詹姆斯的影响，他通过教学，和他的十几篇极受欢迎的文章和杰作《心理学原理》，把这些影响扩散了出去。
詹姆斯是实验心理学的先驱。他至少是和冯持同时向学生们演示实验的。詹姆斯很强调实验的价值，但他很不愿意做实验，认为它太无聊，在学术上也太过局限。但他让学生进行了广泛的心理学实验。他曾通过动物和人的实验探索内耳功能；曾在青蛙腿上进行反射实验；在人身上进行过反应—时间和神经传递速度的实验。他的实验远远超出了冯特的生理心理学范畴。詹姆斯认为证明和驳斥一个理论最好的办法是实验。在写作《心理学原理》中关记忆力一章时，他检测了功能心理学家们的一个古老的理论，即记忆能通过练习来加强。而且，记忆训练不但能改善对被记忆材料的记忆力，而且能增强普遍的记忆力。詹姆斯不相信这一理论，他做了一个实验。八天内，他记住了雨果的《讽刺》一诗，每行诗平均花了五十秒。然后，他开始背诵弥尔顿的《失乐园》。三十八天内，他每天花一个半小时背诵，记住了全诗（七百九十八行）。如果前述的理论是正确的，那么长期努力应该能够加强他的记忆力。他再去背《讽刺》一诗，发现每行必须多花七秒钟。训练没有加强记忆力，反而减弱了。他让几位助手重复实验，结果也大致相同。一项两千多年被广泛接受的的心理学理论，被詹姆斯的实验驳倒了。实验只是詹姆斯心理学的一个来源。一八八二年到一八八三年，詹姆斯在欧洲的半年多时间内，访问多所大学，参加实验室活动，听各种讲座，与数十位著名的心理学家们会谈；并与他们定期通信，同时还收集了对不正常思维和正常思维在催眠、药物下进行的临床研究报告。
詹姆斯心理学的最重要的来源是人。他对人类行为进行了博物学的、生理学的解释，他以自己的经验和理解为理论基础。他的许多主要见解来自心理分析。也就是回忆日常观察，然后对相关经验和行为提出可行的解释。这样的解释是十分可行的。莎士比亚就是这样一位心理分析学家。詹姆斯是一位超群的心理分析学家。经过十二年的研究、心理分析和写作之后，詹姆斯完成了《心理学原理》。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两卷本加起来近一千四百页的心理学巨著，但完全不适合用作教材。以后的两年内，他从中改编出了一本简写教材。原版以署名詹姆斯，简写本署名吉米。《心理学原理》获得了极大的轰动，并对日后的心理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半个多世纪后，哈佛大学的一位哲学教授说：“心理学中没有哪一本著作曾获得过如此热烈的欢迎……其它的任何著作都没有赢得过如此经久不衰的名声。”
詹姆斯认为意识不是实体，而是一个过程。传递有意识的心理活动就是大脑的功能。意识允许有机体思考事物在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状态，因为有了这些能力，人们就有了预测能力，它可以事先计划并调整其行动，以适应环境。意识最主要的事情是要生存。
在詹姆斯的理论中，意识是有五种特征。最有趣的特征是每个人的意识都是一个连续统一体，而不是一系列相关联的经验或者思想，这与传统的心理学相悖。詹姆斯说：“意识出现时并非一排砍碎的粉屑。像‘链’或者‘连串’这类的词并不能合适地描述它。它不是接上去的某种东西。它是会流动的；一条‘河流’，或‘小溪’很好地描述了它们。本书描述它们的时侯，称它叫做思想之流，意识之流或者主观生活之流。虽然我们的思想或者知觉的对象也许好像是不同的和分开的，但我们对它们的意识本身却是一种连续的流，它们就像是浮在小溪上的东西。”
詹姆斯的意识流概念，在心理学家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也成了研究和临床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东西。它还被很多作家用来写作意识流风格的小说，其中有马塞尔•普鲁斯特（Ｍａｒｃｅｌ Ｐｒｏｕｓｔ）、詹姆斯•乔伊斯（Ｊａｍｅｓ Ａｕｇｕｓｔｉｎｅ Ａｌｏｙｓｉｕｓ Ｊｏｙｃｅ）、弗吉尼娅•伍尔芙（Ｖｉｒｇｉｎｉａ Ｗｏｏｌｆ）和格特鲁德•施泰因（Ｇｅｒｔｒｕｄｅ Ｓｔｅｉｎ）。施泰因在哈佛是詹姆斯的学生。
尽管詹姆斯不认为心理学是一门和数学物理一样的严格的科学，但他对心理学抱有极大的期望。他说：“心理学的目标是要发现每一种大脑的生理状态与相应的意识状态之间的联系。对这种联系真正的理解将是科学的成就，在这样的成就面前，以前所有的成就都将相形见绌”。但是，他也知道心理学还没有准备好实现这个目标：“它目前的状态就像伽利略发现运动定律以前的物理学；拉瓦锡发现质量守恒律以前的化学。在这门科学的伽利略和拉瓦锡出现以前，它能够做的只是解释有意识的，心理生活的定律。可是，这一天最终必将来临”。
一八九二年，詹姆斯完成了吉米，这一年他已在心理学上教授、写作了十七年了。从这一年起，他把兴趣转到教育、宗教和哲学上去了。他把心理学应用到教育学上，并于一八九九年出版了《与教师一席谈》（Ｔａｌｋｓ ｔｏ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ｏｎ 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ｙ ａｎｄ ｔｏ Ｓｔｕｄｅｎｔｓ ｏｎ Ｓｏｍｅ ｏｆ ｌｉｆｅ＇ｓ Ｉｄｅｌａ）；一九二零年，出版了《宗教经验种种》；一九零七年出版了《实用主义》（Ｐｒａｇｍａｔｉｓｍ；Ａ Ｎｅｗ Ｎａｍｅ ｆｏｒ Ｓｏｍｅ Ｏｌｄ Ｗａｙ ｏｆ Ｔｈｉｎｋｉｎｇ）一书，这使他成为美国最有名的哲学家。詹姆斯还写了一些给大众的文章，为他《心理学原理》中的思想宣传。他密切注视心理学的最新发展。一八九四年，他唤起了人们对当时还不太引人注目的维也纳医生西格蒙•弗洛伊德（Ｓｉｇｍｕｎｄ Ｆｒｅｕｄ）的注意。一九零九年，他抱病去了克拉克大学看望了惟一一次访问美国的弗洛伊德。
作为一惯反传统的人，詹姆斯对唯灵论和灵魂产生了深刻的兴趣，认为这些东西是非正常心理学的延伸；他密切注视心灵研究者们的成果。詹姆斯对这类主题所抱的开放的态度与严格的科学证据联合在一起，他曾经总结说：“我发现自己相信在这些接连不断的灵魂现象报告中的‘某种东西’，尽管我从未曾掌握到任何确切的证据……理论上讲，我跟开始的时候相比没有什么进步。”一八九八年，詹姆斯在爬阿迪龙迪克斯山时，心脏过劳，从那以后就得了慢性心脏病。他的健康不断恶化。一九零七年，詹姆斯从哈佛退休，接下来的三年内，他写下了在哲学方面最为重要著作《实用主义》。这使他成了当时美国当之无愧的哲学领袖。詹姆斯是美国心理学会的创始人之一。一九零四年当选为美国心理学会主席，一九零六年当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
一九一零年八月二十六日，詹姆斯在新罕布什尔（Ｎｅｗ Ｈｅｍｐｓｈｉｒｅ）州的乔克勒Ｃｈｏｃｕｒｕａ）与世长辞去，享年六十八岁。约翰•杜威（Ｊｏｈｎ Ｄｅｗｅｙ）评论他到：“大家一致公认，詹姆斯一直是美国最伟大的心理学家。如果不是因为人们对德国人和事不合情理的赞扬，我认为，他是他这个时代和任何国家里最伟大的心理学家──也许是一切时代里最为伟大的心理学家。”
詹姆斯对现代心理学的贡献极大。詹姆斯建构了现代心理学的完整体系。他的巨著《心理学原理》，不仅被是现代心理学的经典著作，也是公认的美国实用主义学派的里程碑。书中的主题：感觉、知觉、大脑功能、习惯、意识、自我、注意、记忆、思维、情绪等十章，确定了以后百余年来心理学的研究范畴。
詹姆斯心理学有五点要义：一．反对结构主义的意识元素。詹姆斯认为，心理学研究的目标不是发现构成意识的基本元素，而是研究个体意识在适应环境时发挥的功能。二．首倡意识流理论。他认为意识是因人因时因地而连续地流动的，他称此为意识流（ｓｔｒｅａｍ ｏｆ 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如将流动的意识切断分析，将扭曲意识的本质。他的意识流理论，是为了反对当时流行的冯特式的心理学，即把心理现象分解为各种元素的作法。三．首创情绪理论。该理论在詹姆斯心理学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他认为生理变化先于情绪体验，生理变化引起的内在冲动传到大脑皮层时所引起的感觉就是情绪，在这一理论中，情绪的成因被认为是生理性的神经过程，而不是精神和心理过程。这一理论同时为丹麦生理学家朗格（Ｃａｒｌ Ｌａｎｇｅ）发现，因此被命名为詹姆斯——朗格情绪理论。四．詹姆斯主张心理学研究方法的多元化。他主张心理学的研究应采用观察法、实验法、比较法、调查法等。同时他主张研究对象不应限于正常的成人，还要包括儿童、心理异常者以及动物。五．奠定了现代的自我观念基础。他指出自我应被区分为“被‘认知的客体’或称‘经验的我’”和“认知的主体又称自我（Ｌｉｆｅ ｏｒ ｅｇｏ）”。经验的我包括属于个人全部东西。他认为自我的客体有三部份：一．物质：包括身体、衣物、房屋、家庭、财产等；二．社会：即他人的认可，例如声誉等，每个人都有很多的社会我；三．精神：即个人的意识状态、特质、态度、气质等。
无论意识的本质是什么，詹姆斯说，心理学家都无法解释意识—肉体这个问题。心理学还远远没有准备好理清生理状态与意识状态之间的联系，心理学应该关心的是描述并解释；推理、注意力、意愿、想象、记忆力和感觉等活动。詹姆斯确立了许多心理学流派的主要研究方向——人格及个人差别、教育心理学、非正常人心理学、儿童发展研究、社会心理学等等。
詹姆斯不但是现代心理学的先驱，也是美国本土哲学——实用主义的创始人。詹姆斯的实用主义心理学的中心，是他在一九零七年出版的《实用主义》一书中提倡的实用主义（ｐａｒａｇｍａｔｉｓｍ）。他认为，世间无绝对真理，真理决定于实际效用，而且真理常随时代变迁而改变；适合于时代而有效用者，即是真理。
作为一个心理学家，詹姆斯考查了意识—肉体的所有理论，最后确定了一种观念上的二元论。即有外在的物体，又有主体对这些外在物体的知觉。有一个物质的世界，同时还有一套与之相联系的意识状态的存在。后者不仅仅是由外在事物引起的大脑状态，它们也是心理状态，外在事物和意识可以彼此影响。在意识王国里，它们有自己的因果法则。詹姆斯的实用主义思想，对以后应用心理学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詹姆斯认为他的实用主义哲学思想得益于C•S•皮尔斯（Ｃｈａｒｌｅｓ Ｓａｎｄｅｒ Ｐｅｉｒｃｅ）。皮尔斯用“实用主义”这个词来指实验性的的东西，詹姆斯的实用主义则指以经验为依据的思想。他要用更为明确的符号来克服语言概念的混乱。一九零七年，詹姆斯出版了《实用主义》，扩展了皮尔斯的实用主义，使其更加系统化。詹姆斯的实用主义从心理学和伦理学的角度考察了价值、评价和满意等问题。他认为思维的主要功能是建立“同我们的环境之间令人满意的关系”，人们总是按照自己的需要和愿望来塑造现实。他认为“真理是人们在经验过程中形成的”，“如果有一概念，我们能用它很顺利地从一部分经验转移到另一部分经验，将事物美满地联系起来。很稳妥地工作起来，而且能够简化劳动，节省劳动，那么这个概念就是真的。”詹姆斯进而认为“真理就是任何证明自己在实现信仰中有效的东西的名称。”他不仅把实际结果作为判断真理的工具，而且把它推广到道德领域中，用有利于道德行为的实际结果多元性给善下定义。他用实用主义观点为宗教信仰辩护。他说，“根据实用主义原则，只要关于上帝的假设在最广泛的意义上能令人满意地起作用，那么这个假设便是真的。”詹姆斯认为许多关于“原则”的争论，都不是关于“效果”争论，因而是多余的和没有意义的，并以此来取消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原则争论。
一九零九年，詹姆斯出版了讲演集《多元宇宙》（Ａ Ｐｌｕｒａｌｉｓｔ Ｕｎｉｖｅｒｓｅ），进一步发展了他在《宗教经验之种种》一书中的真理标准。他认为知识、真理或意义，都应解释为一种自然过程或一种功能的混合物。他认为，宇宙是众多特殊和具体的方式联系在一起的非永恒过程的多元体，不能用抽象的思辨加以解释。一九一二年，詹姆斯出版了《彻底经验主义论文集》，认为宇宙的本原是“纯粹经验”。他说，“我认为世界只有一种本原，一切事物都由它构成，我把它称为‘纯粹经验’”。他认为宇宙万物只是人们对“纯粹经验”或“混沌的意识流”加工的结果。
詹姆斯深信经验是思想的出发点和最后的证明，但他不反对理论思辨。在决定论和自由意志论问题上，他倾向于自由意志论，他十分重视意志的作用。詹姆斯承认决定论是简化复杂的宇宙现象的便利手段；理智是对付环境的方法之一，并有局限性。
詹姆斯反对将心理学的原理直接应用于学校教学。一八九九年出版的《对教师讲心理学》一书中，他明确指出：心理学是科学，教学是艺术。无论科学如何万能，科学都不可能创造出艺术作品。詹姆斯的这一理念奠定了后来的教育心理学发展的方向。
詹姆斯是十九世纪美国最伟大的心理学家和哲学家之一。他的出现象征着美国作为一个独立国家，不但在政治经济上成了世界强国，也在文化上有了世界级的大师。
在这里借着詹姆斯的一生，来谈谈哲学．哲学，是一种介于宗教与科学之间的学问。它是人类对那些迄今为止所有科学知识不能肯定的事物的思考，但是哲学和科学一样是用理性来进行思考的，而不是用权威来下判断的，不管这权威来自传统，还是来自启示。自从人类有自由思考以来，人们的行为就依赖于他们关于世界与人生的理论。这一点在今天和在已往任何时候都一样。要了解一个时代和一个民族，就必须了解它的哲学。因为，人们的生活环境、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决定了他们的哲学思想，他们的哲学思想又对他们的生活环境、生活方式和价值观起着很大的作用。因此，要了解十九世纪的美国，就必须了解它的哲学，而威廉•詹姆斯正是这一时期美国哲学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