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集——缅怀
·老 钱·
几年前的一个清明，我写下了这一首《缅怀》。那是为了去世不久的奶奶。今年三月二十日，又一位长辈杨阿姨去世，让我的心中五味杂陈，很是难过。
去年六月回国前夕，妈妈从底特律来电告知杨阿姨生病。让我去看看她，我不由地心头一阵酸楚。想起了一九八八年从北京回上海时，与杨阿姨的第一次见面，及后来和她一起共事的种种经历。想来真是光阴似箭。当时，国内刚经过反自由化，又遇到了四九年以来的第一次通胀，年轻人争先恐后地出国留学。我也利用上班时间温习英文。先托福、再“ＧＲＥ”、和“ＧＲＥ专业”，终于在九零年如愿以尝。来美后，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杨阿姨。只是和她的女儿小红有联系。九十年代末，从小红哪得知杨阿姨的丈夫杜叔叔去世的消息，曾为此难过过一阵子，好在杜叔叔病的很久，大家都有了准备。杜叔叔去世后，杨阿姨曾来美与小红同住，当时我很忙，一直没机会见到杨阿姨。再过几年，小红就回国发展了。是最早的海归，又过了几年，小红有了自己的家。她和杨阿姨每年圣诞节，都来美在小红的婆家小住。我们总会通几通电话，互报平安。
去年回沪后的第二天就给杨阿姨去了电话，约好一周后见面，那是因为猪流感，回国的人要自觉隔离一周。见面的时侯，杨阿姨抱着我，双眼流泪。我知道，她是在感叹岁月的无情和命运的无奈。我也心中一酸，眼中有了雾气。闪念之间，大家就放开了。
现在，杨阿姨就这样驾鹤仙去了。想起当年与杨阿姨一家的相识相知，那一切就好象在眼前。今天，在清明前夕，让我用这首旧作缅怀我所有去世了的长辈们，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缅怀》
假如我忘记在清明缅怀
请你梦中提醒我
给我必要的警示
１
想念跳出记忆
徘徊在月光下
你是孤单的萤火在闪烁
你墓前的我们始终不忘
你遗失了很多年的苦难
手指相握时
我们无语
我们知道
你已在上帝身旁
你从不缺席
风风雨雨的几十年
你坚忍沉静地经营
彼此相知
花儿朝南的生活
无需光环
思念中飘出的文字
洁白如羽
象那只孤独的水鸟
沿着灯火的方向
向着你的坟前
飞翔
２
阳光投下天梯
爱在其上纠缠
原谅我的喋喋不休
因为我在转承一份
阔别了的思念
就这样
年复一年
我的生命枝繁叶茂
和幸福暗结了连理
冻土返青
迎春招摇
柳絮翻飞
杨花出走
在午夜的窗台上
在镜框里你望着我们
寂寂地微笑
你紧贴玻璃身不由己
垂下眼帘为我们祈祷
然后，背靠春风
为我们邀来朝阳
３
月光中荡起了你的温柔
你的爱随夜的到来而降临
你是我苦难而华美的祖母
弯颈曲项 垂爱人间
此时 你如同春天的琴键落满花雨
我用手指轻拂琴键
用心敲击绽蓝宁静的天空
你就洗净了我肉体的沼泽
４
你我的心连成一片
从冬到夏
不需要风来翻动的记忆
会在清明徘徊你的身旁
你漫游天际的灵魂
会在清明返家
给负伤的大地
打上绿色的绷带
记忆是命运的礼物
记忆是你亲手做的棉衣
有一天你的墓碑会消失
可清明时对你的记忆
却仍会习惯地端坐在窗台上
那被阳光漫过的镜框里
伴着心中那闪亮的思念
在纸上留下清晰的字迹
刊登在 2010 华夏快递 kd100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