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学英语

近来网侠爆晒当年学英语的轶事。咱也赶个时髦、凑个热闹。爱不爱听是您的事了。

居然有人嫉妒别人小学就开始学英语,我倒是庆幸小学时没受英语折磨!

文革中我上初中,开始学英文。教我们英语的是位男老师,南方人。据说原来是学俄语的。那年头连祖宗的学问都不重视,更甭说这洋字码了。既然是帝修反和洋鬼子的话,我们还学那劳什子干什么?每当上英文课时,学生们都是我行我素, 全然不理会讲台上的老师。老师也特有涵养,从不受干扰,此时如入无人之地, 照讲他的课。铃声一响,他手拿粉笔合夹起书本就走。学生学不学,学得咋样全然与他无关。

考试还是要考的,只是走走过场而已。班主任监考,他先问班干部:“难不难啊?” 班干部也不会这劳什子啊,如实回答:“难!太难了!”班主任会意,走到前台,重申考试纪律:“不许抄袭、不许交头接耳,不许随便离座!”然后他就离开了教室。

班主任显然是留给了我们作弊的机会,可我们抄也没得抄;连题也看不懂更别提答案了?最后是班主任根据每位学生平时“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标准,随便给了个分数了事,跟英语完全无关。

过了一年,想必是邓大人复出,要重整教育。我们学了一年的英语等于没学。必须从头来!这回那位英语老师真卖力,想方设法逼我们学点儿东西。考试也正规了些。要我们每人去他办公室读一篇课文。这对我们来说已经相当难了。学习委员英语程度比较好,至少能把课文“呵”下来。那时兴一帮 一,就是一个好学生帮一个差学生。学习委员考完了出来转了一圈,又搂着那位差学生进了老师的办公室,假装他是那个差学生念起了课文。老师目不转睛地看着课本,一时竟没察觉出他们的把戏。可那位差学生的确缺根弦儿,不断打断学习委员的“呵”声,向老师提问题。老师终于有所察觉,抬起头来。见状他不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说:“你们的双簧唱得真不错!”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双簧”这个词。

再过一年邓大人又倒了,开始反击右倾翻案风了。英语又不用学了。学校摊派每班必须贴几份大字报。一时间校园里贴满了红红绿绿的大字报。虽大都是抄来的,也足以造成气氛。有一天,校园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奇特的大字报,令许多人驻足围观。上面没几行字, 是一首顺口溜,我还记得最后几句:

教室里面乱哄哄
校园里面乱噪噪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下面的签名是那位英语老师。

初中毕业了。除了那几句万岁万万岁的口号,我还学会了“Workers work with  hammers,peasants work with sickles” 这两句Chinglish。初中英语总算没白学!

数年后来到米国,有一回给家里的服务器装一个软件,可能是WordPress或MediaWiki或phpmyadm 之类的软件,记不清了。安装说明上给出的设置密码或秘匙的例子居然是:

Workers work with  hammers
Peasants work with sickles
No wonder my English makes no sense

啊呀,知音啊!我立马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想必这位当年也是用的山东省统一教材《英语》初中第一册。正是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上了高中英语还得从ABC学起。过了半年,邓大人第三次复出。这回儿闹真个的啦,连高考都恢复了。学校立马分快慢班、文理班。那时候的口号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还是没英语什么事儿。高考英语都不算分,只作参考。

上大学了,根据高考的英语成绩分快、中、慢班。我英语考了15.5分,被分到慢班,又要从头学英语,这是第四次了!后来我一打听感觉太冤。感情中班大部分同学也只考了17分。那年英语高考前三十分是填空题,随便填也得分。没准儿那年英语成绩的中值就就是 17 分。记得有道题要填正确的“我”。我自以为是,以为我不光知道英文的“I”,“me”,和“my”,还比别人多知道个“mine”。八成在那儿丢了一分半。学问“高”的反而成绩低,还被分到慢班,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后来我自作主张坚决转到中班。其实中班也从ABC开始,只是进度相对比慢班快一点罢了。快班咱襻不上,要四十分以上!据说有位从空军考来的同学当年政治学习时就已经读英文版的毛主席语录了,他是快班的。

工程英语以能阅读英文科技文献为目标。大学毕业要出国,才想起来我这半吊子英语不懂听,也不会说。于是又恶补口语和听力。集训时有对外教夫妇教我们英文。有一次外教先生带我们扔橄榄球,要求我们学生用英文相互交流。我们这辈子第一次见橄榄球,哪抢得过米国鬼子?同学见我个头高,跟我用英文说:“You go taking care of Jim, OK?”我还没回答,旁边站着的外教太太不干了,我也没明白一大串“What?Why?How?”都说了些什么,害得我到现在也不清楚“taking  care of”什么时候是“照料”,什么时候是“干掉”的意思。几年前岳老子住院,护士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她说:“Don’t worry, we will take good care of your father-in-law!”

来了米国,开始时住在米国人家里。有一次女主人要我帮她去超市买grapefruits。“you know, yellow color!”, 怕我没听懂,女主人解释说。

我去超市转了半天,空手而归。对女主人说:“no that kind of grape!” 女主人还纳闷儿,我什么时候叫你去买grapes去了?见她不明白,我又解释:“grape fruit,  green or red, no yellow!”“Ha!”她终于明白了!大笑说:“Yes yes, grapes are fruits and you thought grapefruits…, haha!”是了,咱学工的特逻辑嘛!

同样的词语词句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意思。这叫多义性。据说法文最少有多义性,是联合国的首选工作语言。

“An interesting thought”最近被炒得纷纷扬扬德,咱就不多说了。时常有同事告诉我一件事,两分钟后他又回来跟我说:“I lied!”从上下文看,他并没有“我说了谎话”的意思。最多是“我说错了”或者“我瞎说了”的意思。要是有人对你说“stop lying!”未必是谴责你撒谎,可能只是“别瞎说了!”翻成北京话还可能是“您别逗了您呢!”但“lied in  court”肯定是在法庭上说了谎!

不管是中文的还是英文的,我都喜欢语言幽默。可惜英文的这种幽默大都听不懂,没法欣赏。数年前听到一则,大意是:

From super market you can buy “milk powder”. You pour water in, you get milk!
I was very excited the other day, I found “baby powder” on-sale, and you pour water in … I am going to make babies tonight … no women required!

之所以想起了这个段子是因为那天在MALL里见到两幅店招牌。

PaylessShoes

 

 

PaylessKids

 

 

 

前者若是贩卖鞋子的倒爷,后者肯定是贩卖儿童的人口贩子。怎么FBI也不来taking care of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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