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这个字最近在这个网上已不鲜见、当然其同义词“娼妇、妓女、卖淫的”也是频频出现,就是还有一个同义词“男妓”却很少看到,这是否有点男女不平等呢?有的男士骂我是“娼妇”,OK!我赞赏他还明白“娼妇”是个贬义词,这与国内许多地方已经是“笑贫不笑娼”相比,不能不承认他至少还知道一些廉耻观。
“鸡”实际上也是最近几年才在国内流行起来的、对卖淫的一种称呼。以我主观的推测:“鸡”与“妓女”的“妓”是同一发音的缘故。如果哪位还有其他见解,敬请指正。众所周知“卖淫”是金钱与性的交换,并不局限于性别。只是自古以来,男人一直处于经济上绝对的主导地位,他有权来挑选合他胃口的商品。而那部分被挑选、被出卖的女人则被称为下贱的“娼妇、妓女”。但是那些嫖妓的男人却没有专门的称呼,最多被说成是“喜欢玩女人”而已,总之是“买者贵,卖者贱”。
“欲望”,只要是地球上的动物,皆有。能否控制欲望是人与兽的分水岭。可以想象在几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在同弱肉强食的残酷的自然界的斗争中所明白的一条真理,那就是人类要生存、就必须保有自己的群体。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抑制自我欲望,与周围的人达成谅解与妥协,其中也包括了性欲。正因为人们有控制欲望的这种理智,人类才能得以生存,并从远古的野蛮走向今天的文明。但是人毕竟是动物,欲望与理智这一对矛盾体在每个人的身上所占的比例各不相同,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才会出现恃强凌弱、战争、犯罪、暴力等等。超越了理智范围的欲望会使人的灵魂走向黑暗的深渊。
“性欲”,男人、女人都有。健康的性欲会使爱情象鲜花一样盛开,让世界变得更美丽。但是放纵的性欲却是如同一潭阴沟里的污水,又脏又臭,污染社会的空气与环境。男的买、女的卖;或者女的买,男的卖……非常遗憾的是似乎这种“性与金钱的交换”与人类社会共存,哪里有人哪里就有妓院。
两千多年以前孔子教会了我们“淫欲是羞耻的、丑恶的。”但是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在国内黄水横流:有钱的、有势的、年轻的、年老的、有知识的、无知识的……“你买我卖”色情产业一片兴旺!买方因为自己的淫欲得到满足而洋洋得意;卖方也毫不掩饰地为能得到高额报酬而趾高气扬。双方连一点羞耻感都没有!孔子教给我们的两千多年的文化都到哪里去了?是的,在毛泽东时代中国是没有色情业,但同时也将几千年的中华民族的文化的精华也给毁了,唯一保留下来的是封建独裁一党制的特色。想一想:整整四十年、两代人的文化断层!从我们的父辈开始脑子里就不再有中华文化的精髓了。而我们这些已到中年的一代又有几个能记住批林批孔时受的“反面教育”的呢?日本人将孔子、孟子、李白、杜甫等人的诗文都放入他们小学与初中的课文中,他们毫不客气地把这些当成是他们自己的文化。有时他们与我谈起孔子、孟子怎样怎样说的,而我却因为一无所知而非常窘迫,真想大叫一声:“孔子、孟子是我们中国的,你们怎么将他们给夺走了!”
十多年前来到日本时,许多人称这是“洋插队”,又称是来“扒分”的。尽管大家都很穷,但是大家都去做送报纸、洗碗、端盘子、清扫等工作,也有一些女生陪酒的,也是很有分寸的。日本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资本主义社会,“有陪酒的店”与“做色情的店”是有严格区别的。客人也是根据自己的需要去各自的店消费。当时电视中报道警察扫黄时,所抓到的非法卖淫者,一般总是菲律宾人或泰国人,从来没有大陆人的。日本人也都称中国人很勤劳,也比较尊重我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日本的年轻人,家里条件都比我们这一代人条件要好得多,一般家里都能汇钱过来,又都是娇生惯养的,有很多工可以打,但许多人偏偏去做挣钱多的色情业,男的女的都有。现在是哪里有红灯区,哪里就有中国人。而且在著名的新宿、池袋地区已经有一半以上的店的老板是中国大陆来的年轻人,从中文报纸的招人广告来看,招陪酒女的店几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招按摩女郎店的广告。当然现在警察抓到的非法卖淫者中国人占了多数。另外还有其他犯各种罪行的中国人,如偷运毒品、撬门偷窃、抢劫杀人、伪造证件、绑架敲诈、偷渡……
日本的媒体对中国人的犯罪报道得特别多,几乎每天都有。在东京地区的一个监狱里有百分之七十是外国人罪犯,其中中国人占了百分之四十,其次是伊朗人占了百分之十四,然后是其他国家的人。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几乎每次在自卫队的检阅式上,都要瞪着他的三角眼,用非常仇视的口气说:万一发生大地震或其他特别事件时,必须要对“三国人”(原意指二战时日本美国以外的第三国的人,现是贬指日本周边的东南亚穷国人)施行特别看管措施。并且重点是“支那”人。他每次上电视都要发表对中国人的攻击,还说在这里关中国人的监狱特别臭,以此来警告他的都民不要犯罪,以免与中国人关在一起闻臭气……他的法西斯式的嚣张气焰,虽然得不到自民党政府及其他有识之士的支持,但正是由于他的处处与政府抗衡的态度,却非常受已对现政府万分失望的日本普通人的欢迎,甚至有人预测如果今后能够民选首相的话,石原当选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据最新的报道,对中国人抱有好感的日本人已降到百分之十四。
以上的这些情况对于我们这部分经过多年的艰苦努力、已在日本安定下来的人来说,在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不安。本来作为在这里的外国人找工作、借房子都是难上难,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开口,人家就会问你是哪个国家的人?(因为几乎所有成年后到日本的人都不可能讲日语不带口音)然后再恭维你一句:日语讲得好!接着就不再理会你了。似乎一提中国人就会联想到犯罪。俗话说:“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而现在这里是:“一堆老鼠屎,坏了一缸粥”啊!我们叹自己同胞的不争,恨日本人对我们的歧视。不敢想将来会怎样?
由于日本的留学生政策并没有象欧美那样对学历、语言有很高的要求,因此来这里的人的素质本身就良莠不齐,再加上特定的地理环境,通过各种手段偷渡的成功率也很高。现在的年轻人大多生在七十年代,独生子女占多数。比起我们这一代生在自然灾害、长在文革的人来说不知条件要好多少。而且我敢说无论是卖淫的还是犯罪的人们,他们在出国前并非都是流氓阿飞,能有“走出国门,去闯世界”的雄心大志的,也决非是国内的平庸之辈。但是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认为其原因是:国内的教育环境问题。
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看到了最高领导人的几次更换,“今天是好的、明天就变成坏的”的家长们,存在着严重的信仰危机。孩子们每天在学校中受的教育,往往在家里的饭桌上就给推翻了。这里面也包括了许多应该怎样做人的正面教育。还有家长对孩子的溺爱,大大地降低了孩子们自身的免疫力。再加上周围巨大的贫富差别与日益增多的“鸡”……这样的孩子来到什么都有的资本主义国家,只要身边有一个走坏路的朋友,那么他的灵魂很快就会被染得漆黑一片!
无论是这里的中文媒体还是日本电视的报道,当记者去采访那些犯罪者,问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事有何感想时,他们几乎都是同样的回答:“没有任何后悔与不安,他们日本人杀了那么多中国人,今天我抢点他们的、杀他们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这样的回答为他们自己在心理上找到了开脱,但是又怎么解释还有许多被害者都是自己的同胞,不知对此他们心理是否有点内疚?
有一个让我久思不得其解的例子:有一个女大学生,她不能算“鸡”,在酒店做陪酒,当然少不了有一些比较喜欢她的客人。她通过一个客人做担保,将她的母亲办过来探亲(这很自然)。然后她让她的母亲也到店里去做陪酒,让她母亲与日本人“谈恋爱”,再把日本人给她母亲的钱寄给在国内的爸爸。探亲结束,她母亲回国与她父亲办离婚手续,以便与日本人结婚……象这种不可思义的事,我所听到的、看到的不止一个。
对信仰的崩溃以及对道德的无知还危及到我们下一代人的生命——在集装箱里那么多年轻人的死。他们在国内的家庭与生活并不贫穷,但是为什么要冒死离开自己的祖国?为什么?责任全在谋取暴利的“蛇头”吗?中国的最高领导者难道就对这些事的发生一点也没有责任吗?他们就一点也不心痛吗?单靠加强海岸防线的警戒巡逻能解决根本问题吗?还有那日渐猖獗的艾滋病、性病、吸毒……各种可怕的东西正在侵蚀着年轻一代人的身体,悄悄地夺走年轻人的生命,甚至还会影响到他们的下一代……但愿我们的民族在二十一世纪不要再被称为“东亚病夫”!
回国时看到一些外地盲流的五六岁的孩子在讨钱,我不敢正视他们天真的眼睛,因为我难以压抑我心中的剧痛!他们的将来是什么?是“鸡”、是流氓、还是犯罪者的潜在的补充大军?他们能识字、能学习、能明白事理吗?
只要有贫富、有欲望,就有“鸡”存在。尽管这是一个谁也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必须让所有的人知道,“性的买卖”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并且对于买卖的双方都是一件不可见人的丑事,并不是一件可以向人公开炫耀的事!我们有责任要让更多的孩子识字,告诉他们几千年的中国文化的精髓,让他们知道羞耻观。尽一切可能减少未来的“鸡”、以及其他犯罪者的数量——这是我在余生想尽力而为的事。
最后,先生,当你想对某位女性发怒、骂一声“娼妇、妓女”来出一口恶气的时候,请摸着良心想一想自己民族中所发生的这一切,然后再看看自己的心痛不痛……
□ 寄自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