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vatoslova CULIKOVA(昵称Svatka)去世了。昨天傍晚知道的。之前打算和老婆去医院看她。老婆打了电话到医院,问住哪个病房。医院说,无此人。老婆查了医院死者名单,也无。难道出院回家了?又打电话到她家,二次,无人接。两个小时后,她外孙女打来电话,说她外祖母已经去世,周二(2017年12月5日),周一入院的,第二天就去世了。
遗憾,失落,难过。没能去见她最后一面。今早在床上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写一篇文章悼念。可是,写什么呢?脑子里只盘旋着两个字:吃饭。我与她交往了三十二年,主要内容就是吃饭,而且主要就是到她家吃饭。她和她丈夫(就是我在《二泉映月》里写过的列日交响乐团低音大提琴手米劳士)也到我家来吃过饭,我记得的有两次。而我们到她家吃了多少次饭?记不清楚了。至少有十次,也许有二十次。根本不符合礼尚往来的平衡。于是,就想到一个问题,她和她丈夫,为什么那么喜欢请我们吃饭?他们也不是凡中国人一定请去吃饭的。想到一个答案,我年轻时,可能不是我现在以为的那么面目可憎,令人讨厌。
他们来我家吃饭,因为次数少,容易描述,先写下来。
一次是1990年,我刚得驾照。那时我租住在一个私人公寓,一室一厅。做的什么吃,已经忘了。只记得吃完饭,他们走时,天黑着,挺冷,我提议开车送他们去公共汽车站,他们没接受,说,饭后走走很好, 路也不远,发动你的车不值。
另一次是1991年,我买了一栋百年老屋,自以为乔迁之喜,便请他们来吃饭。他们看了房子,称赞我说,你虽然找到工作,但仍能保持谦虚的生活方式。那时我还不能理解谦虚(modeste)在此的意思。现在当然能理解了。他们那时的意思是说,以我当工程师的工资,买这样的房子,是谦虚谨慎,也就是不大手大脚欠债、花钱。
除以上二次我请他们来家吃饭外,还请他们到饭店吃过一次饭,为了报答他们多次请我们吃饭。那时我刚找到工作,时间也应该是在1991年前后。饭店很小,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台湾人,跑堂的也是。我与他们认识,便去那里吃。也是我第一次请人到饭店吃饭。结果留下遗憾:跑堂的可能以为我仍然穷,给我上的尽是便宜菜,鸡翅、鸡腿什么的,没有烤鸭和大虾。而我是本来打算大大破费一次,在这两位比利时朋友面前得瑟得瑟的。此愿未尝,至今遗憾。
关于我请他们两口子吃饭,32年里,就是以上三次。2012年11月25日,我女儿庆生,请 了三位比利时朋友,到一家WOK吃饭,其中有Svatka。
关于他们请我们吃饭,想得起来的,有以下这些。
一次到他们家拉二胡,吃了一顿饭。
一次他们大女儿考上外交部职员,吃了一顿饭。在座的有几位他们大女儿未来的外交部同事。他们大女儿后来一直在外交部供职,已做到大使级。
一次到他们家帮忙刷漆,吃了一顿午饭,在座七、八人,都是米劳士乐团低音大提琴同事。
多次到他们家过圣诞除夕,吃过火鸡,南瓜汤。谈论马列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
米劳士于2000年5月14日因癌去世后,我们到她家吃饭的次数少了,只两次。一次是在列日,她大女儿家。我家四口人:我和老婆,两个孩子。她一人。吃的很简单,但她对两个孩子的餐仪举动很不满意,给我留下印象。另一次是在她在捷克的家。2006年7月21日,我们一家四口,开着新买的房车,下午3点,到达她家,一个小公寓,一室一厅。天很热。在窄小的厨房里,她流着满头大汗,给我们煮意大利面条吃。她煮面条前,先用一个秤秤了那些面条。这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因为我煮意大利面从来都是随手抓。吃完面条,我们随她一起走路去墓地,拜谒了米劳士墓,我因此知道他生于1934年10月22日。
自2006年捷克之行至今,我做意大利面条,也是先秤了再煮的,这样很少浪费。而每次秤面条,就想起Svatka满头大汗煮面条,便心生感动。她去世后,我再无比利时朋友,那种有事没事,彼此相请着吃饭的朋友。
Svatoslova CULIKOVA生于1933年3月24日,因肝癌卒于2017年12月5日,享年84.8岁。
比利时人的寿命也不是很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中国农村很多人现在都是在85岁、90岁才过世的。
谢谢关注、留言。
真幸运!居然认识喜欢请中国人吃饭的比利时人,不过是个比利时的外地人吧。
我糊里糊涂在比利时呆了这么多年,好像几乎不认识什么比利时人,天天没人理。我现在又得了病,不知道能活多久。布鲁塞尔尽是些外乡人,都是喜欢欺压中国人的居多。现在流行一种观点,一百多年前清朝中国人就是西方人的劳工作贡献,直到现在仍然如此,十多亿中国人民只是个世界工厂的劳工而已;而且先是从清朝开始,从香港人开始,然后是台湾,然后又是大陆中国,总而言之,东方中国人民是西方世界的劳动工人,世世代代只做贡献,吃吃草就可以活着。
布鲁塞尔市中心拆了一座大楼,又挖出地底下的古城遗址,曾经有一条河和一个卸货码头被埋入地下,这是一个中文报纸报道的。没想到布鲁塞尔还曾经是个埋在土里的地方。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