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为找一块铺窗下的石板，法文名字是Appui de fenêtre，费劲心思。因为尺寸有些特殊。昨天下午，终于在毗邻一个坟场的石匠铺订到了货，价格在我的预算之内。出了石匠铺，心头浮起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轻松，想起刘神父，便信步走入坟场。十多年前，我就住那附近的一条小街，熟悉这个坟场，曾来探望过几次在此安眠的刘神父。但昨天找刘神父的墓还是来回找了好几条墓道，才重新偶然“遇”到的。我有15年没再来看刘神父了。这15年里的一个变化，就是现在随身带着手机，可以随时拍照：
刘神父墓碑上刻着的字母全名是：PAUL LIU LICHUN。中文应该是：保罗 刘立春。
刘神父1919年生，1949年被一个比利时神父带来比利时，进了神学院。1961年，在这个坟场旁边的教堂当了Vicaire（本堂副神父），直到1988年去世，凡27年。27年，是个什么概念呢？就是一个孩子出生，刘神父给他做洗礼；那孩子结婚，刘神父给他做婚礼弥撒。
我在那教堂听过一次刘神父的布道。他的法语可说抑扬顿挫，但还是能听出一些四川火锅味儿。刘神父毕竟是成年后到的比利时，母语的口音是避免不了的。但刘神父对他自己说的国语评价很高，每次新认识一个中国人，他总会说：“我是死（四）川人。我的乖（国）语是标准乖语。”
有一年除夕，刮风，下雪，我们中国留学生联谊会到刘神父家欢度春节。刘神父住的是教会的房子，有客厅和花园，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在当时的我看来，就是宫殿。现在的我看着，眼光当然有所不同。房子其实很简朴，是比利时收入最一般的人住的。但我当时非常羡慕，想，这不就是列宁说的共产主义吗？信基督，不信共产主义的的刘神父倒先过上了。
但刘神父的墓，却是昨天我看到的那个坟地里保养得最好的。其它的墓，大多数东倒西歪，断垣残壁，荒草没膝。这说明，人有孩子，不如有信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