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里陈清扬的生活

前天（2017年4月11日）是王小波逝世20周年。因为看了两篇带纪念性质的文章，想了起来，便从书架上拿下两本王小波的书，看了几页《黑铁时代》，只觉沉闷，又看了几页《黄金时代》，忽然意识到，陈清扬好像没什么生活呀？怎么以前没注意？

《黄金时代》的背景，是文革和知青生活。在《黄金时代》里，知青生活的载体是主人公王二（见参考文献1），其生活侧面有放牛，抓鱼，犁田，插秧，煮猪食，开荒种地，与农民的纠纷，顶撞军代表（许多军代表前列腺肥大），到队部诊所看病，到简陋的国营商店买东西，等等。

整人和批斗会，是文革具有代表性的特征。为表现这个特征，王小波描写了王二和陈清扬因搞破鞋罪名被抓起来，写交待材料，站台上挨群众批斗。这些活动，既是王二的，也是陈清扬的，可算王小波描写的文革时代女性的一部分生活。除此而外，陈清扬还有什么生活？仔细搜寻，有以下这些

1. 她是医生。会打针。工作时间，没人就打瞌睡。住在水碾背后的山洼里时，给刘大爹看病。

2. 与前夫做爱。与王二做爱（重点描写）。

3. 着装：工作时裸臂赤腿穿一件白大褂。上山找王二那天，下午两点钟，她脱光了内衣，只穿一件白大褂，赤着脚走进山。

4. 做了一个筒裙，化装成老傣，到清平赶街。

一部《黄金时代》，32378字，关于女主人公陈清扬的生活，就是以上这些，其中除了做爱有浓墨重彩的细节描写以外，其余都可说是一笔带过，可有可无。

为什么？难道女性在文革时代的活动，主要就是做爱？女人的生活，除了性与爱，其它都不值一提？王小波是不是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扩展对文革生活的描写？当然，从中篇小说一般都是单线结构考虑，王小波的处理也属正常。因为，陈清扬毕竟只是配角，主人公王二不在的场合，陈清扬也不出现，不宜描写她与王二无关的活动。然而，在读者眼里，陈清扬的光彩和魅力，远远超过王二（见参考文献2）。

《黄金时代》里的陈清扬，没有什么生活，却又栩栩如生。这是王小波创造的一个奇迹，也是女性的一个奇迹。这个奇迹的出现，也许基于这样一个真理（或者谬误）：男人必须征服世界，女人只消征服男人。

参考文献：

1. 曾经知青话王二——解读《黄金时代》by 江岩声

2. 性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黄金时代》中的性与爱 by 张洪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