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堂,迎门一座老毛石雕坐像。买了花的,按工作人员的手势,把花堆放在老毛坐像前。另有工作人员把花收集起来,运到卖花的小亭,如此流水作业,循环往复,银子便哗哗哗地流入钱箱。老毛纪念堂可能是北京诸景点中唯一不要门票的。如此卖花,当是纪念堂唯一的外快。不过,这点钱,和每年数以亿计的国家拨款相比,九牛一毛。
绕过门庭老毛坐像,往后进入大堂,就见那个著名的水晶棺。一个脸色蜡黄的人,睡在里面,上身一袭黄色军衣,下身覆盖一面红旗。棺内一束灯光,照在那人脸上。10米开外,看不见皱纹,也看不出年龄,半头黑发,往后梳得整整齐齐。老外问我,腊做的,还是真人?我说不知道,但今天是他的忌日,估计应该是真人。老外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感慨道,令人震惊,这么大的一栋房子,只睡着这么小的一个人。我说,别看这么小,可是真正的暴君,在他治下,死了七千万人,相当于法国,还加上荷比卢,四国人都死光。老外作了个惊讶的表情。我们就出来了,又来到炙热阳光下的天安门广场。
我忽感头痛欲裂,腹响如鼓。前天晚上,在他旅馆门前小饭店里吃烤鸭,可能不新鲜,得了肠炎,嘴里苦得像喝了胆汁。老外也很疲劳,满头大汗,脸、脖子和手臂晒得像煮熟的螃蟹。我带他走到地铁天安门东站,对他说,剩下的时间,咱们自由活动吧。你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向左,就是王府井大街,北京最热闹的地方,你去逛街,看看能给你老婆买点儿什么东西,我回家休息。晚上11点,我到饭店找你,咱们去火车站。你再检查一下,带好旅馆卡片和护照没有,还有人民币。这老外,能说六门外语,但一句中文不会,连“谢谢”,“再见”也不会说。我怕他走丢了。老外拍拍上衣口袋,说都在这儿。我叮嘱他,万一走丢了,就打车,给司机看旅馆卡片,就能回旅馆。他说没问题。然后高高兴兴地走了。我如释重负,同时估计,自由活动,也正是他巴不得的。
晚上11点,我打车到了友人下榻的饭店,他正在路边等我。一上车,他就嚷道,Jiang,你知道我一下午干了什么?我问,什么?他说,我在你说的那家大商店,遇到两个女孩,会说英语,其中一个还说得很流利。后来,她带我上她家。上了床。三次!他伸出三个指头在我眼前晃动。我说,你别是撞上妓女了,没找你要钱?他说,没有,她只是要我带她出国,我说再考虑,再考虑,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