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瞑目的马夫人——老马提工资之六（2010）

话说：几年前重庆部分教师因多年未提工资而罢教一事，国务院立即宣布在义务教育的学校实施绩效工资，以平息事件。但又引起高校和科研院所等事业单位知识分子的强烈“不平衡”反映。为安抚这部分人，一些地方政府便给他们增加少量“生活补贴”，并宣布，这些补贴在正式提工资后，将要归还，创造了有中国特色的“借贷工资” （华夏文摘2009季吴：老马提工资继五）。

老马夫妇享受了这份“借贷”，那心中不快暂时平静下来。后听说，国务院下令，要各地在事业单位也实施绩效工资，某些发达省市很快落实。G省的众多知识分子也翘首以待，近两年过去，杳无音信。为此，马夫人常在老头面前唠叨。

“我们事业单位六年没提工资了，人家公务员提了几次，最近还宣布，部队将第三次提高待遇。我们不求同富，但求平等总该吧？”

“退休了还提什么工资？我们只有养老金。”马老对夫人说。

“反正都一样，全国一盘棋，我们省为何不与全国接轨？”

“老伴，发达地区有钱，我们省穷，要理解领导的难处。别说怪话，牢骚太盛防肠断。”

“你只晓得做好人！既然穷，为何花几十亿搞标致性建筑。也不问问群众现在怎么过活。”

“群众怎么过活，饿死人了吗？”

“饿不死，可活不好，你没看看物价涨得多快，孙悟空翻跟斗都赶不上。”

“物价上涨是世界经济影响的嘛，人家美国搞量化经济多印钞票，世界各国，包括我们中国也印，物价哪有不涨的。还有中东地区一乱，石油就涨，自然也会影响整个经济喽。”

“我不管他美国或中东，只看咱国家如何对待我们这些老骨头。”

“国家还是关心群众的嘛，最近企业单位的退休养老金和低保人员待遇不是提高了嘛。”

“算了，算了！我们老二加那点钱，还不够肉价上涨呢，中央也该想法控制物价才是啊！”

“中央不是出了很多条例来控制物价吗！”

“说的比唱的好听！有几条真的被地方政府贯彻了？怎么不见效果？”

“谁说没效果？房地市场不是冷下来了吗？许多地方销售在下降。”

“哼，销售量下降，价格却升。我看各地诸候与中央在对着干，权威在哪？”

“老婆子，别糊说，这话是犯天条的。”

“我怕啥，我要是提不到这级工资，死不瞑目！”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说了又怎样，得不到这级工资就是死不瞑目，这话好多人都在说。就看你我这把年纪熬不熬得过那‘慢四步’工资喽！”

嘿！世间事还真怪。马夫人熬年龄等工资，竟然没拼过‘慢四步’。清明将至，马夫人因感冒到医院就诊，发现肺气肿，不几天就撒手人间。

于是校园内议论纷纷（以下隐去讲话人，请谅！）：

“那马夫人死了，究竟瞑目没有啊？”

“你老弟太刻薄，人死了还说风凉话。”

“老兄，不是我风凉，是物价疯狂，不是我刻薄，是上头厚彼薄此。凭什么公务员和军队工资一提再提，我们事业单位、尤其退休人员就这么难办。”

“各位，我劝大家要有点全局观。军队是国家长城，首先得稳定，否则谁为你拼命。公务员只几百万，而我们事业单位却有几千万，按社保部领导的说法，那叫不堪重负。还有调查说，公务员多数认为自己是弱势群体呢。”

“哈，哈，哈！他们是弱势群体，还有谁是强势？”

“当然只有国企业老总和私营老板喽。”

“天天说我们是盛世，连公务员都不满意，盛世在哪儿？”

“君不见‘形势一派大好，而且越来越好’，‘敌人一天天烂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的盛世局面？”

“你算了，套收起那文革语言。”

“真的！我们国家对外简直是盛世有余了。世界最富的美国向我们借钱，对吧？人民币天天升值，美元贬值对吧？我们国家到处撒钱，是不是？”

“那是履行国际义务嘛，我们责无旁贷！”

“哼，从五十年代起，我们总是让人民勒紧裤带支援别人，而对自己的子民却很吝啬。”

“你这话过分了，只要国内有灾，国家都是全力求助的嘛。”

“全力救助？！对比一下再清楚不过了。2008年6月底，中国累计免除亚非等49个重债穷国和最不发达国家债务247亿元；提供各类援款2065亿元，其中无偿援助908亿元；对42个最不发达国家的商品给予零关税待遇，税目为736-1115个，占最不发达国家对中国出口贸易额的98％。中国还为非洲培训了15000名各类人才，派遣100名高级农业技术专家，派出医疗队，援建30所医院、100所农村学校，无偿提供防治疟疾药物。2007年底中国为增强非洲的自我发展能力，决定提供23.77亿元的无偿援助和7亿元的无息贷款……。中国还免除了坦赞铁路的大部分债务。还有对朝鲜兄弟般援助就更无法计算了，如此等等，这不是盛世，是什么？”

“算了，打肿脸充胖子。你看最近几年来，中国灾难频发，汶川地震、冰雪灾害、西南旱灾、玉树地震、泥石流……灾害不断。根据相关数据，玉树地震，国家财政拨款5亿元。西南大旱灾，国家拨款1.26亿元……2010年8月，央视新闻联播同时出现两条新闻：一、为支持俄罗斯抗灾，中国将捐赠100万美元现金和价值2000万人民币的物资；二、甘肃舟曲缺乏饮用水和方便面，政府号召大家积极捐款。这叫现在是外显富内装穷，中国人生来比外国人命贱，不值钱。”

“算喽，我们不懂国家大政，何必操心。”

“可纳税人的钱怎么用总该让人民知道吧？”

“每年人代会不是有预算报告吗。”

“那个预算我看不懂！”

“谁叫你臭笨。”

“难道你看得懂？”

“我也不懂，但不为它操心，睡好、吃好、玩好、心情好就行了。”

“但物价上涨，收入没增，你睡得好，吃得好，玩得好、心情能好吗？”

“那就学马夫人，永不操心，最简单。”

“都像你这样，国家就没希望了。”

“正是这样，国家才有希望，因为没人过问是非曲直，领导才能安心治国，哈哈！”

校园里牢骚继续发酵。老马却孤身一人在家，守望着老伴遗相发呆。他觉得老伴还在与他说话，她真没瞑目啊！

□　寄自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