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议”政府干预与完全市场经济
·季 吴·
围绕美国政府用巨额资金救市一事，世界媒体都在热烈讨论，普通民众也十分关心。笔者不懂经济，手头也没有任何股票，本来用不着为此操心。但经济危机涉及每个人，再回想此前中国与发达国家的贸易战所出现的一些问题，不得不瞎说几句。
由次贷案所引发的美国经济危机，被媒体广泛称之为美国的“金融海啸”。为防止美国金融危机的加深，缓解全球经济的动荡，７月２０日布什政府提出了一个７０００亿美元的政府干预方案。几经周折，人们翘首以待的这个方案，最终还是被美国参众两院先后通过，布什也闪电式批准了该方案立即启动。两院通过的方案版本与众议院在９月２９日否决的方案内容基本一致，但增加了一些附加内容，主要是为中小型企业和中低收入阶层增加减税，以及将联邦存款保险的上限从原来的１０万美元提高到２５万美元。 据美国媒体报道，如果将附加内容包括在内，这一救市方案的总金额将从７０００万美元扩大到８５００亿美元。这是美国有史以来用政府手段对市场进行的最大干预计划。
布什称该方案对帮助美国经济抵御金融风暴有重大意义，它代表了政府为缓解不断扩大的信贷危机所采取的“决定性行动”。这之前，西欧若干国家也先后出台了政府干预市场，解救经济危机的计划。欧盟将设３０００亿欧元救市基金；英国将向欧盟建议设１２０亿英镑基金救市 助小企业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在亚洲，刚上台的日本麻生首相也在打经济牌，表示要掏１７０亿美元救经济。
布什的这项救市方案之所以搞了几个月才正式通过和批准，是因为部分政客和多数民众的见解分歧。支持者认为，如果该方案得以实施，可以促使停滞的信贷恢复流动，从而避免金融危机恶化，防止经济陷入衰退，给人民的直接好处就是可以减少失业。反对者认为，方案的核心内容是政府出钱为金融危机买单，授权政府购买银行以及其他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帮助它们摆脱困境。但政府本身并不产生效益，政府的救市资金无论是借款还是从国库开支，都是公款，都属于全体人民。也就是说，政府救市用的是纳税人的钱，等于是把危机转嫁到了民众身上，这与市场经济手段是相悖的，更说不上是自由经济了。有媒体甚至说，布什是在用社会主义方法振救资本主义的市场。而布什则辩解说：他信仰自由市场制度，认为政府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进行干预。但他丝毫没有提到金融危机的责任问题。这场争论，深刻地反映了美国金融寡头与民众的尖锐对立。反映了部分政客维护的是金融寡头利益，而人民群众担心的是自己的钱包又被人掏了。
人们当然要问，这个救市方案究竟谁获的利益最大？显然，那些制造危机、并濒临破产的企业得救了，受危机牵连的大财团也避免了更大损失。因而大亨们仍将在美国经济和政治上呼风唤雨，主宰美国的命运。而所谓中低收入者，则所得无几。比如救市方案中的减税，对一个年收入十多万美元的美国家庭来说，最多只能减免五、六百美元的税，对他们的生活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他们却要承受物价、房价、油价或股票所带来的很大损失。至于一般低收入和穷苦人，则不可能从救市方案中得到什么收益。更值得注意的是，这将直接影响美国公共事业的投入，比如对公立学校和医院投入将减少。迫使这些单位不得不去“创收”。据说，美国已经有不少公立学校在想方设法在学生家身上筹集资金。所以民众反对者甚众是很然的。
然而美国国会还是经过一番激烈辩论、否决、修改、再辩论，再修改，然后顺利通过了方案。人们感到惊讶的是，该方案不是从７０００万减少，反而是增加了，纳税人付出了更多的代价，这真是一出绝妙的表演。
这里使我想起咱们中国参加ＷＴＯ所遇到的难题。最早中国完全可以无条件地参加ＷＴＯ，可是那时在极左思潮指导下，把ＷＴＯ视为富人俱乐部，因而拒绝参加。改革开放后，我国要求参加ＷＴＯ，可人家已经把游戏规则制定得有利于发达国家，不利于发展中国家。结果经过了十多年的谈判，参加谈判的人也从黑头发谈成了白头发，最后在不得不接受许多苛刻条件下，才被批准加入了这个组织。然而参加之后，贸易摩擦不断，反倾销和其它形式的制裁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其中虽然有“中国制造”自身的严重问题，但最重要原因就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认为中国不是完全市场经济国家，政府对市场进行了干预，因而在贸易上设下许多障碍。从此中国又不得不到处游说，希望人家承认中国是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只要有哪个国家声明说中国是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好像我们就得到一分胜利似的。
其实，我们国家没必要去蒙求这种承认，那既是多余，也是掩耳盗铃，连我们自己说是完全市场经济国家不是了有点心虚吗。中国政府对市场确实进行了许多干预，这是经济体制决定了的。由于企业不是完全私有化，大量国有企业存在，就必然会有政府行为。包括项目的立项、论证、建设、投资方向、经营模式、价格涨落、一直到具体实施，都是政府、更确切地说是地方党委说了算。至于涉及国际贸易，更是政府在起主导作用，至少在短期内不可能让中国经济完全自由化。
别的不说，比如救市。前些年，亚洲金融风暴，如果按市场规律，人民币就应当贬值。但中国政府为了履行“国际义务”，硬是牺牲了部分利益，保持了人民币汇率相对稳定，从而使亚洲许多国家避免了更大的灾难。你想，这样的事如果不是党和政府出面，哪个机构能作出决策；最近几年，美国等国家要求人民币快速升值，要求开放人民币自由兑换。中国没有“领指完全照办”，就不断遭到挨骂，责怪中国政府干预太多。要保护中国的经济，政府有责任这么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次美国金融海啸，中国政府总理都公开表态，为了避免世界经济危机，中国已经做好了救市准备。这就是政府的公开干预，光明正大，没什么好遮掩的；而在国内，许多地方政府已经在大声疾呼，要扶持和挽救中小型企业，并且有的地方已经动用政府资金进行了救助。请问，在这些行动中，谁征求过人民群众的意见，又有哪家私营企业有如此大的力量、气魄和“善心”能够做到呢？所以中国的政府干预市场是公开的，理直气壮的，用不着遮遮掩掩。也用不着去游说发达国家非要承认自己是“完全市场经济”国家不可。说实在的，现在的中国政治体制下，不可能做到经济完全市场化，即经济自由化。我们到是希望也能像关心民营中小型企业一样，多关心一下广大中低收入人群众口袋的“不景气”。
回头看，这次美国和西方的一些做法。显然也不是完全市场的法则，而是计划体制下的法则。不管算不算那是用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手段救市，起码不能“只许发达国家点火，不许发展中国家点灯”。反到是，如果在出现经济危机时，政府不加干预，而是“不作为”的放任自流，那么美国的经济必将波及整个世界，社会将更加动荡。特别是持有大量美国债券的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也将受到严重仓伤。所以有人说，救美国也是救中国自己。可见，问题不在于该不该由政府出面救市，而在于如何救，而且不至于陪了夫人又折兵，让人民群众受损失。
这就说一个真理，高度的计划经济是行不通的，而市场经济也不是万能的。既然世界是多样化的，经济也应当是多样化的。还是邓小平说得对，社会主义有市场，资本主义也有计划。计划与市场、政府必要的干预与遵循市场自身规律都是不可或缺的。或者说，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在某些方面是可以相互包容和互补的。
□ 寄自中国
刊登在 2008 华夏快递 kd08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