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与危机全球化
·季 吴·
由美国次贷案引发了美国一场严重的金融危机，随着雷曼公司的倒闭，一些保险机构也有倒闭的危险。为此美国政府拟斥资８５００亿美元（含附加条款）救市，并已经启动了２５００亿美元收购银行股票。媒体报道说，可能还有一些银行和大企业将被收购，甚至花旗这样的老牌银行都可能被国家收购或接管。美国政府采取的这些行动被人们称为用社会主义的手段救资本主义的市场，尽管财政部长保尔森否认这种观点。
美国的金融风潮迅速地波及到世界各国，西欧国家一些公司濒临倒闭，亚洲的中国和日本经济受到打击。而冰岛、巴基斯坦、东欧和南美多个国家甚至有破产的危险。ＩＭＥ总栽已经发出警告，国际金融体系已面临“崩溃”。这真是山姆大叔感冒，兄弟、亲戚、朋友或邻居发烧。显然，这场金融危机已经不是一两个或少数国家的内部事务，而是全球经济的一场大危机，谁也不能置之度外。
这场世界性的金融危机还真有点像物理学中的混沌理论所描写的“蝴蝶效应”。所谓蝴蝶效应是说，一个远离平衡态的非线性系统，在一个微小的扰动下，有可能引起整个系统迅速进入混沌状态。科学家们将它比喻成一支蝴蝶在大洋此岸煽动一下翅膀，从而引起大洋彼岸发生一起大的风暴，故称为蝴蝶效应。这次世界金融危机就是由美国这支经济蝴蝶的翅膀煽起了“次贷案”而引发的。这表明，世界经济早已处于远离平衡、并进入失稳的临界状态，只不过是由于次贷危机，刺痛了美国的经济翅膀，才煽动起来，从而让世界金融进入了混沌状态。
不过，美国这支经济蝴蝶实在太大，它那“翅膀”的煽动引发的不是一般的金融风暴，而是一场巨大的金融海啸，几乎让世界所有国家都遭受到袭击。这也就是经济全球化引起的危机全球化，你既然想享受经济全球化的实惠，那么你就得承担危机全球化的风险。只要你不是孤立于世界，都将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当然不是所有国家都能煽起蝴蝶效应的，只有经济的超级大国才有这种能量。诸如冰岛这样的小国，翅膀再硬，煽动多次也不会引起世界金融风暴的，更不用说金融海啸了。
究竟该怎么应对这场金融海啸？似乎有几种态度可供选择。一是各人既扫门前雪，也管他人瓦上霜。即不仅管好自己的事，同时伸出友好或援助之手，与各国共商救市；二是各自打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用“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漠然以对；三是各自打扫门前雪，笑看他人瓦上霜。即用幸灾乐祸的态度看别人倒霉；四是各自打扫门前雪，再往他人瓦砸框。即乘人之危，用打落水狗办法来保自己。英国的首相布朗，在眼见冰岛濒临倒闭的情况下，还下令冻结冰岛的存款，当属此例。
我看上述四种态度的后三种都是不可取的，只能用第一种态度，救自己同时也救人。我们看到，在当前严峻形势下，各国首脑们已经是管它什么主义，什么意识形态，大都采取实用主义态度，只要能挽救本国经济不致崩溃，拿来就用。例如英国的布郎就用了“激进”的社会主义手段救市，而且取得了明显效果，有人说他是在快步跑向社会主义。
但是，这样的一场世界性经济危机，只靠一个国家单独行事是难以奏效的。布什就警告说：各国勿将金融危机拒自己国门之外，必须开展全球性的“认真”合作。布什的话是在告诉大家，尽管这场危机发端于美国，但世界各国都得买单。他这种趾高气扬态度，还是在耍老大的派头，没有一点自责样子，有点让人可恼。但我们看到的是，世界大多数国家都没有或无暇追究危机的责任，而是忙于打扫门前雪的同时，积极寻求各国共同解决危机的办法。这不是甘愿制于美国，谁叫你参与了经济全球化游戏，而且经济不如美国发达呢？所以在发达国家的七国财长宣布对付金融危机的五点计划之后。包括中国在内的２０个国家承诺动用所有手段应对危机。中国央行还呼吁各国要齐心协力挽救这场世界性的经济危机。亚洲各国正在商榷稳定亚洲金融市场的办法。
这此情况下，中国该怎么办？近来网上和媒体开展了热烈讨论。有人主张在稳定中国市场的同时，应利用自己手中的外汇和美国债券去“救美国”，说是救美国也是救自己；也有人主张中国应大量抛售美金和美国债券，治一治这个帝国主义的不仁不义，让它“烂下去”；还有人主张要压美国拿出黄金，才去救美国；更有人主张，用手中的美元和债券与美国讨价还价，要美国取消对台军售。
的确，中国目前持有５１８７亿美元美国国债，是美国第二大债权国，国库里还有１.５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手里有钱，心中不慌，世界许多国家也看好中国，这是事实。因此，要求中国出手支援美国救市的声音不断。世界其它一些国家也希望中国“发挥重要作用”。前美国助理贸易代表傅瑞伟甚至说，现在“中国是美国的银行”，如果中国这次不伸手协助美国解困，“美国会死得很惨”。
但是，过高的估计中国的力量是不明智的，自不量力的财大气粗表现更为不妥。需知中国手中这点钱虽然可能对美国或其它国家救市有帮助，但还远远达不到举足轻重的程度。也就是说，中国这支“经济蝴蝶”还并非很有力量，它的翅膀煽动，也许会引起亚洲地区的经济发生风暴，但还不至于引起世界性的海啸。相反，中国这点钱对中国自身却有举足轻重和生死攸关的作用。如果美国经济一旦崩溃，那么中国将受到最大的损失，何况中国内部的问题还相当多。一旦那些债券和外汇贬值，甚至化为乌有，那么中国１３亿人民多年的血汗将付诸东流，就会加深中国内部的矛盾。
更让人担忧的是，中国不仅面临世界性的金融危机，还面临着因三鹿奶粉所引发的食品危机，并进一步恶化了“中国制造”的信誉危机。这双重危机迫使中国必须精心、善意、理智、谨慎地对待当前这场金融海啸。任何缺乏理性的冲动，那将是害人也害已，这就是经济全球化格局下的必然结果。这就是说，我们可以抱怨美国刮起了这场海啸，你骂他是帝国主义也行。但你只有采取既扫门前雪，也管他人瓦上霜，才能真正挽救自己。或者说，中国必须与世界各国一道，共扫门前雪，共除瓦上霜。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共同寻找走出危机的路子。经济全球化，危机也在全球化，解决危机岂有不全球化之理？
□ 寄自中国
刊登在 2008 华夏快递 kd08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