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想出名猪想壮
·季 吴·
中国有一句谚语：“人怕出名，猪怕壮”。意思是说人出了名，麻烦事就多，就像猪长肥壮后就要被宰杀一样。这句谚语有一定道理，比如明星走到哪儿，就有狗仔队跟踪，其隐私难保；买彩票中了大奖，就有人上门请你捐献爱心，也有亲朋好友找来借钱；发表一篇不怎么像样的文章也会成为“名人”，你将不断收到“该论文经评委评议为一等奖”的通知书，“希望寄上你的自传、照片和两千元‘版面费’，以便收入有中央老同志提名的《××论文集》，如果再增加××××元钱，你将收入《××名人传记》。”“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也可理解为人出名之后，为保住名声，就胆小怕事起来，因而缺乏创造精神，最后落伍掉队下来，历代都有这样的事例。
其实，纵观古今中外，尤其是现代社会的许多事实表明，似乎不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反到是“人想出名猪想壮。”
先说猪吧！谁都知道，任何生物都会自发地寻求生存发展，并以趋利避害手段来实现所需要的发展，这是不需证明的一条公理。对猪来说，自人类学会饲养牲畜以来，猪就命中注定是要被人杀来吃的，长肥了要杀，长期长不肥，饲养者也决不会做赔本生意，把猪供养起来，所以猪早晚都有挨刀那一天。所以“猪们”并不怕长肥后挨宰杀，虽然他们有心脏而没有思维，但个个都懂得“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吃了睡，睡了吃，吃得越多，长得越壮，主人就会更精心的照料，因而其身价也越高。《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就“遗传”了猪好吃特征。
最近中国大地上，猪肉价格大幅飚升，进而带动了其它物价上涨，不仅引起老百姓的恐慌，更引起各级领导和舆论的广泛关注，担心中国是否会出现通货膨胀。连香港也引起一阵惊慌，大概是怕内地减少肉类的供应量。在这种情况下，肥猪是受到人的青睐的。这不，各级政府就把鼓励养猪和储备猪肉作为政治任务来抓。显然，谁掌握了更多的肥猪资源，谁就会成暴发富，因而也有机会成为名人。比如重庆一个老板，因为囤积猪肉，一下子就赚了200多万元，让人刮目相看。
至于人也与猪那样，喜欢出名。既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成了状元就出了名，所以总是有人要争取当状元。十几、二十几岁的娃娃不也都想当个高考状元啦。真正甘当一个螺丝钉的人很少，要不然伟大领袖就不会题词让大家学习螺丝钉精神了。要知道，凡是少的东西、稀缺性事物才需要被大力宣传，如果大家都是螺丝钉也就没有必要宣扬了。而这一宣扬，螺丝钉不也成了名人吗？所以，人们明知道成了名人麻烦事就多，但还是千方百计地想出名。
我们不难发现，除了靠几亩田地劳动过日子的农民或穷苦百姓之外，多数人、尤其是官场人士、知识分子、商贾艺人，并非怕出名，而是争出名，梦出名，甚至不择手段地“搞出名”，“妙出名”。那种“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有几个？
中国最古老的教育家孔子就很想出名，他那“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名句，就是想出名而没有完全如愿，发牢骚时讲的。他受卫灵公邀请，到卫国参观学习休养。但这位孔圣人“居卫月余，灵公与夫人同车，宦者雍渠参乘出，使孔子为次乘，招摇过之。”原来卫国并不是真正支持他来这教化卫国民众，也没有把他捧上天。而是卫国公的老婆南子仗着得宠、骄横跋扈，利用孔子来炫耀自己，抬高自己，客观上就是贬低了孔子。孔子感到自己位居其次，是小看了自己。想起就生气，于是感慨地才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遜，远之则怨。”从这里还可以看到，不仅孔子自己想出名，为自己名誉受损而生怨，就是那卫灵公的老婆也想出名，要不然她就不会忽悠这位老学者了。
想出名的中国知识分子还一个特点，当他觉得自己智力超群，才华出众，而又怀才不遇时，就发牢骚，说怪话，想方设法引起公众或上级的注意。比如，孔子抱怨：“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据传牢骚一发，他的伙食就有改善，当然未必天天都有鱼和熊掌；再如唐朝的李白、王勃等高人，他们常常烂醉如泥，干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来。李白甚至要皇帝最宠信的宦官高力士为之脱靴，才吟诗作赋。其实，那醉是装出来的，即使真有点醉，想也是酒醉心明白吧！你想，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还写得出名句，从生理学角度讲就不太实际。我想，那只是李白这些学者心中有一大堆不快，故意借酒发疯吧了。他们一装疯，再出口吟诗，架子才摆得出来，人们就更加看重他，自然也就更加出名了，而且闹得越出格就越能出名。这也许这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唯一能够使用的“最先进武器”。但必须有两个前提条件，一是自己要有真学问，二是要当朝皇帝是个开明、宽宏大量的“明君”。而且狂仕们胡闹还得“有理有节”，既不伤害君主的面子，又不触及君主的根本利益，既不威胁圣上的安宁，更不影响圣上的权威，才是有效的，否则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现代想出名的人大概也差不多，且不说某几个要喝酒才能作画，要美女陪伴才能创作的艺术家，某些被炒得火热的名人也大致是费尽心机，自我炒作出名。什么芙蓉姐姐，差不多已经人老珠黄，肥胖得没了曲线，还要故作魅态，那是没有本事还想出名使出的怪招；那个年已五十的女博士，鼓吹“同性恋合法化”，主张“卖淫非罪化”，以及“乱伦是对的”、“妓女和家庭妇女没有实质上的区别”，还“为自己不是同性恋者感到遗憾”等惊人之语，无非是用哗众取宠来出名；还有那个曾因揭露论文造假而出了一点点名的方舟子，最近又大批特批《本草纲目》，主张取消中医，不过是想标新立异更加出名而已。而那个反伪科学已经很有名的院士，还不甘寂寞，跟着方舟子说“中医90%是糟粕，10%是精华！”“‘林妹妹’陈晓旭就是中医害死的。”是否想当世界级的反伪科学名人呢？还有位说孔子是丧家狗的北大李教授，更是“一句出名”了。
撞入影艺界那才是出名的最佳途径，某妙龄女星，让某大款给她花消五百万元，在某电视剧中当上主角，果然一举成名，至今还红得发紫，这女子所花的代价就不用讲明了。还有一些女子心甘情愿地履行影视界盛行的“潜规则”，上导演的床，不也是为了出名吗？一些成就不大的明星或节目主持人，纷纷写个人的传记或回忆录，这成了另一道出名的捷径。怪不得小品“昨天、今天和明天”中那位白云就要写本书《月子》。
这些年来，一向被视为圣地的高等学府和科研院所，学术造假之风流行，不就是那些想出名，而又不打算潜心做学问的人，急功近利心态的表现吗？用下载的文章拼凑论文、一篇论文多人“搭车”、甚至干脆用假数据冒称实验成果，花样百出。因为有了成果就能评职称，有了职称就有工资、住房、政治待遇，进而可能获得一官半职。没有啥学问就先争取入党，入党就可能当官。而若有较好的学术成就，就想加入民主党派，或者先入民主党派再入共产党，目的就是想争取成为“无（党派）知（识分子）少（数民族）年（轻干部）”或“无知少女”，从而成为各级政府、人大、政协高层领导的候选对象，这是当今知识分子出名的最佳渠道。
至于官场上，埋头苦干的“公务员”未必很多，而想出名的人则比比皆是。出名就有可能飞黄腾达，出名才能升官发财，出名意味着有更大的权威，这是大家都心领神会的另一种潜规则。所以凡打算在官场久混的人，总希望出名，那种甘愿碌碌无为地当一辈子“第N把手”，而不愿出人头地的人怕是不多。
要想在官场上出名，必然要有政绩，要设法创出与众不同的业绩，才能获得上司的赏识。大跃进使我国经济几乎崩溃，固然主要责任在发动大跃进的领导人。但是如果没有各级官员们的造假、说假、浮夸，如果当时就有很多官员（不是一个两个）敢冒杀头之险，大胆进言，也许不至于发展到全国出现大饥荒，至到饿死了人的程度。当时各地领导都一股劲的高指标，力争上游，绝不只是怕“落后”挨批，而是想出名。比如，河南放了个“卫星”，亩产小麦7000斤，广西就放出更大“卫星”，亩产稻谷13万斤。这种荒唐可笑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力争上游”的意义，而是“力争出名”的私心作祟。更严重的是，当上级知道已经发生了粮荒，运去了救济粮时，那些官员为了出名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硬说产量翻番，“粮食吃不完不知该如何处理”。当时中原地区某省领导，就是因为大跃进的成绩，升任了该省的书记，这就是他不顾人民死活，昧着良心蛮干的根本原因。
如果说，大跃进时期许多领导人是“老革命”出身，有土八路作风，那么现在搞经济建设人领导人就是“又红又专”的了。不管走什么途径，他们都有高学历文凭，有的还是大学里的硕士或博士导师。有的不只一次到国外取经，应当懂得什么叫实事求是，什么叫科学发展观。但他们所领导的地区或单位，一味地追求GDP的增长，搞“书记经济”、“市长GDP”、“校长工程”、“院长项目”，不注意社会效益，不注意环境治理，公开鼓励先上马后论证，先发展后治理，先透支后算帐。有的地方或学校，已经把20年后的钱都用了，负债累累还在大干快上，不加科学论证地提出一些建设口号，造成巨大损失。这绝对不是出于无知，说穿了还是为了出名，为了更高的官位而奋斗。那些更是靠牺牲或破坏当地生态及群众利益换取出名的。
笔者不想把所有人都说成坏人的意思，也没有否认好人还是大多数。但回想几十年来，中国出现过多次极左或极右的思潮，造成了生命财产的巨大损失，有几次使中国的经济几乎崩溃。也许搞极左或极右的领导人及其紧跟的下级，可能有思想方法问题，但不少人是出于个人得失，想出名才那样不移余力地“创造性”地发展左或右的方针和路线的，这实际上对左或右的方针路线起到助纣为虐的作用，这就不能不让人深思了。
□ 寄自中国
刊登在 2007 华夏快递 kd070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