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六四”音乐纪念之后﹐我们驱车赴印第纳波利斯看望了因“武汉病毒”而三年未见的喻东岳。近年来﹐东岳已生活在专门为精神残疾人提供服务的老人院。
对于在北京一九八九年民主运动中“天安门三君子”之一的喻东岳，我们一直怀有深深的敬意。三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以其超人的勇气写下了八九民运史上最为震撼人心的一页。而他们也为此付出了常人难以承受的惨痛代价。十七年的牢狱之灾使东岳, 这个本应成为出色艺术家的青年，在中共惨无人道的折磨中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从此丧失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能力。
当我们走进老人院的休息厅时，一眼就看见了安静地坐在窗前的东岳。“东岳！还认识我们吗？”“啊！逢时博士!…作家成用!…小天添! ”东岳呆滞的目光突然闪亮，毫无迟疑地一一叫出了我们的名字。三年的时光在东岳的脸庞上刻下了岁月的年轮，却没能磨灭他支离破碎的冥冥记忆。像以往一样，我们兴致勃勃地与东岳聊天。尽管他的话语还是在清醒与混沌间跳跃。我们仍耐心地倾听他描绘着他幻觉中的故事。两个小时转眼过去了。天添以一首中文情歌﹐“ 月亮代表我的心”结束了我们的访问。东岳高兴地拍手叫好﹐脸上浮起了令人欣慰的笑容。
伴送东岳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我的内心格外沉重。望着他蹒跚的背影，我努力勾画着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艺术家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画面。而身边这个年仅五十六岁的东岳，却分明是一具被专制政权残耗了筋骨，抽空了精神的殉道者的躯干…
自由绝非垂手而得，代价就在眼前。
今天，三十五年前的天安门大屠杀的真相还在被掩盖，受害者的英灵还未安息。而我们却又痛心地看到共产主义死灰复燃正以新的形式在世界民主国家的各个角落渗透蔓延。自由民主面临危机。专制社会所特有的政治迫害也惊现于宪政共和的美利坚国土。如此现状，怎能不想到东岳在共产中国所经历的一切? 东岳的遭遇和我们对“六四”的继续纪念﹐皆是希望以英雄的付出警示世人。反人类反自由的共产主义只会给社会造成破坏，绝无可能实现真正的繁荣与和平。但愿“天安门三君子”及八九民运不会成为永远的悲剧。历史的灾难不会重演。人们对自由的崇尚及对共产主义的唾弃，终有一天会在光明与黑暗，善与恶的对决中回归。
二零二四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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