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眺白山
（前接《“骑马跨鞍”上白山》）
咱接着说。
这世界第一高峰就在眼前，有辆四轮驱动就能上去，若就此放弃会让我家LD这辈子都心不甘、意难平呀！于是毫不犹豫地，我们就又去租了一辆四轮吉普，不达目的地坚决不罢休！
也不是第一次租“二车”啦 
。前年在新西兰去Stewart Island看奇异鸟，因为不能带车上岛，就在岛上另租了辆丰田，老车极破，上坡下坡急转弯都担心它撂挑子。还好尬游了两天撑到了还车的时候，我才大松一口气。
这回租的是个吉普牧马人（Jeep Wrangler)，依然是老破旧，估计它这后半生主要是负责爬坡所以被霍霍得够呛。这车还是个软帆布棚，可以打开兜风，可山上那么大的风避之都不及，谁又会想兜呢？就是把车棚合上也依旧呼啦啦的很是闹人，但它有四轮驱动呀！所以说能力胜过性格。好在只有半天，凑合啦。
我从来没开过吉普车。工作人员检查完车后问我会不会换档，我想当然地说，Yes！（开了几十年车，上手过几十种车型，换个档谁不会呀，切！）那位大胡子哥说：你换一下给我看看。我低头一看傻眼了，这这这怎么跟我开过的车全都不一样啊！
他让我下车。他上去后左搬一下，右拉一把，跳下来说，我给你挂好档了，不要动它，就这么开吧。闹半天，真正的四轮驱动跟我家的4-wheel drive根本不是一回事儿！这一路上下我确实没动过档，不仅仅是因为听话，也因为我根本不知道How 
。天黑下山后，还是一位模样看上去有点儿让我生畏的游客老哥看我没换档主动帮我换的。
我后来谷歌了一下才知道，由于从访客信息中心向上的山路很陡，车辆上坡不易，下坡时刹车尤其困难。下山时不能依靠刹车控制速度，这会烧坏刹车或者造成刹车破裂，必须靠降档使用发动机来控制速度。在这方面，四轮驱动的车辆使用低速档最为安全可靠。
要说这里的工作人员是真负责任。不但我们上山时他会检查车辆，下山以后他们还会一辆车一辆车地用测温计测量刹车片的温度。如果刹车的温度超标就让车子靠边停下来，直到降温才允许继续下山。
大家都十分守规矩，而且会耐心地排队不吵不闹不按喇叭，检查完后还要真诚地向工作人员表达感谢。本来嘛，人家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这么贴心的服务，谁又会不识好歹呢？
现在，有了四个轮子的车，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上顶峰啦。要不说无知者无畏呢！我就那么开上去倒也没觉得有多吓人。
我们上次是白天来的，这一回为的是看日落，所以下午才过来。从访客中心到山顶要穿透环绕火山的厚厚的云层。我曾经担心阴天会看不到日落，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说，不用担心，你是在云层之上，那里一年有300多天都是晴朗的！
从访客中心一开出来我就明白为什么必须要四轮驱动了——上山有4英里的路程都是碎石路，再加上坡陡弯急，车不但容易打滑，而且很多地方路边上没有路障，错车的时候挺不容易的，只能祈祷对方来车不犯错误，好在山上没多少车。下山相对安全些，主要是大家都是下山，向同一个方向前进，对面没有来车，只要跟着前车走就行啦。不过，上山不易下山更难，因为坡陡路滑，不是四驱车确实很危险。
“危险道路”（Dangerous Roads) 网站说，部分通往白山山顶的道路最大坡度可达到 15%。海拔提升为2179米，平均梯度为9.27% （这是啥意思？
），属于最危险的道路之一。不过我已经开过世界十大危险公路之一、阿拉斯加414英里长、通向北冰洋的Dalton Highway，相比之下，这区区6英里的山道还真算不上什么，就连茂宜岛上64英里长的Hana Highway也比它要惊险许多。
白山顶上的夏威夷国际天文台
这个天文台由夏威夷大学管理。以下文字摘译自大学的网页：
【夏威夷大岛的莫纳克亚山峰顶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天文观测站，其望远镜由来自 11 个国家的天文学家操作。莫纳克亚天文台望远镜的综合聚光能力是世界上最大的加州帕洛马望远镜的十五倍，是哈勃太空望远镜的六十倍。
莫纳克亚山上的大气极其干燥——这对于测量来自天体的红外和亚毫米辐射非常重要。莫纳克亚顶峰高于地球大气层的40%，并且无云，因此晴夜的比例是世界上最高的。莫纳克亚山上空的大气异常稳定，同时它远离城市灯光和照明，确保了极其黑暗的天空，可以观察到位于可观测到的宇宙最边缘的最微弱的星系。热带逆云层厚约 600 米（2,000 英尺），位于峰顶下方，将高层大气与低层潮湿海洋空气隔离，确保了峰顶的天空纯净、干燥且不含大气污染物，从而可以比在其他地方进行更细化的研究。】
上图是白山天文台的天文望远镜之一亚毫米波阵列望远镜（Sub-Millimeter Array，简称SMA) ，由美国夏威夷大岛上的史密松天体物理台与台湾的中央研究院天文及天文物理研究所合作兴建。
啥亚毫米波blabla？我不懂不装懂，查了一下维基百科，以下是得到的解释：
“亚毫米波是指波长略小于毫米的电磁波。比起大家较熟悉的无线电波段和光学波段，亚毫米波段无疑是天文学中相对发展较晚的领域。亚毫米波段介于红外线与微波之间，频率为300～900吉赫，波长则介于1～0.3毫米，是研究恒星形成的最佳频段，但因其透明度较低，只能在海拔4000米以上，气候干燥且气流稳定的高地才能观测到。设置在莫那克亚山上的这八座亚毫米波阵列望远镜，单个直径均为6米，能够共同构成一个天线阵列，用以模拟出一座直径508米、面积大约九座足球场大小的单一碟型望远镜。”
还是半不懂。我只知道这些小蘑菇会定时转向，从山上往下看它们缓缓地摇头，觉得好可爱。（其实它们并不小，只不过从山顶看显得小。我见到有人在跟前拍的照片，每一个也是几层楼高呢！）
上图来自夏威夷大学天文研究所的网页。这里的景色非常的科幻，非常的好看，让我联想起《阿凡达》里的潘多拉星球。疫情前，赶上合适的时候，游客们可以跟团去参观某个天文台，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反正我们在上边没见到工作人员，也没见有开门的地方，连个人都难得见到。
上到山顶四面环望，视野果然开阔。当天的云层很厚，我站在云层之上很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逆云层遮住了远方的土地，除了一些也在海拔近4000米高处的火山锥以外基本上看不到别的风景。LD拿着望远镜使劲地往远处看，说是应该可以看到茂宜岛——切！我说，作梦呢吧？
后来我们到了茂宜岛，站在哈利亚卡拉山顶我才发现，赶上天晴的时候大岛和茂宜岛的大山们还真的能够深情对望呢！
其实天文台并不在白山的最高处，与天文台相对的一座红土山峰才是真正顶峰。过去经常有人爬上山顶，但是现在管理者“强烈不鼓励” （strongly discouraged) 游人攀登，因为那座山峰自古以来就是夏威夷原住民的神山，山顶还设有祭坛，去的游客太多已经不堪其扰了。好在这是在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没有几个人能够在相当于海平面 60 ％的低氧环境下徒步攀升到那里。
白山顶峰的原住民祭坛（维基百科图片）
在白山顶上建天文台从一开始就被原住民抵制，以至于近年来的几个扩建计划都因抗议示威而撤销或暂停。古老文明与现代科技之间的矛盾该如何解决呢？
在山顶等了一个小时，日终于要落了。
眼见着夕阳很快沉入厚厚的云层，只留下金色镶边的云海。大概是天气的关系，这次日落没有我想像的辉煌，更多的是神秘、是别具一格。但是能够在世界最高山峰上欣赏云海日落的风采，也是我一生难得的一次体验。
日落之后30分钟内，为了保持山顶的暗黑环境，人们必须在暮色中离场了。别了，火山云海落日星空，此一去便不再来。你是永远，我是过客，而已。
下山回到访客中心，有太多的人们聚在一起观星。这里地势虽高，星星也很多，灯光却很亮，不好看，所以我们稍作停留就离开了。
完成于2024年4月12月
作者投稿
华夏文摘第一七二五期(cm0424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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