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喜欢美国插画家诺尔曼·洛克威尔（Norman Rockwell，1894年2月-1978年11月）的画，家里还收藏了一本他女儿编写的父亲生平介绍和画作集，是我闲暇时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翻阅的赏心悦目的书籍之一。
我想，我之所以喜欢洛克威尔的画，主要是因为那些画的主题多是升斗小民的家常琐事，让人容易产生共情，但又与当时的社会大背景相契合，风趣且有深意，令人观之回味无穷。洛克威尔的画非常注重细节，我每次看同一幅画都会有新的发现，产生新的体验，所以我不时地就会翻看一遍。重复观赏阅读的好处是可以层层递进，最后进入画髓之中，感受到画家借助画作要表达的更深的意思——不一定是政治、哲学、宗教那些阳春白雪，只是普通人的内心世界。从那些画作中我看到了温馨、快乐、浪漫和幽默，也感受到了坚强、信仰、责任与生机，接地气与高大上糅合在一起，洛克威尔他画出了人间万象。
洛克威尔的自画像
洛克威尔一生画作无数（我查不到具体的数量）、粉丝无数、批评者也无数，我因对美国历史知之甚少不敢随便评说。昨天忽然想到洛克威尔是因为我记起了他的系列画作《四大自由》，赶忙翻看画册，随之有话要讲不吐不快。
其实四大自由——言论自由（Freedom of speech）、信仰自由（Freedom of worship）、免于匮乏的自由（Freedom from want）和免于恐惧的自由（Freedom from fear）并不是洛克威尔的原创，而是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于1941年1月6日的国情咨文演讲（a.k.a. 四大自由演讲）中第一次提出来的。早在此演讲之前，言论自由和信仰自由就已受到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保护，后来罗斯福总统又增加了免于匮乏和免于恐惧的自由。这个四大自由的理念后来还被写入了联合国人权宣言。
左上：言论自由；右上：信仰的自由；左下：免于匮乏的自由；右下：免于恐惧的自由
关于四大自由，罗斯福总统是这样说的：
在未来我们力求安定的日子里，我们期待一个建立在四大人类基本自由之上的世界。
第一个是言论和表达的自由——在世界的所有地方。
第二个是每个人以自己的方式敬拜上帝的自由——在世界的所有地方。
第三个是免于匮乏的自由——就世界而言，这个经济理念意味着每一个国家都将保障其居民过上健康的和平时期的生活——在世界的所有地方。
第四个是免于恐惧的自由——就世界而言，意味着世界范围的彻底裁军，从而没有一个国家有能力对其邻国发动暴力攻击——在世界的任何地方。
这不是对遥远的千禧年的幻想。
它是我们这个时代、我们这个世代的人可以达到的世界的坚实基础。
那样的世界与独裁者暴政下企图用炸弹的威力创造的所谓新秩序是势不两立的。
现在回过头去看，这四大自由从来没有过时。人类社会——在世界任何地方——仍然还有无数的人被剥夺了这些自由，这四大自由仍然是我们中间的许多人努力要获得的权利，争取权利的路仍然漫长而遥远。如今已经是21世纪，距离罗斯福总统提出四大自由业已过去了60年，但这四大自由对于许多人来说却依然是千禧年的幻想。2022年刚刚过去三个月，这个多事之春自新年伊始就有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接踵发生——从江苏徐州丰县锁链女到关注她的乌衣与王圣强的消失消声；从全中国疫情反弹封城到护士周盛妮被拒之于她工作了20多年的医院门外最后因哮喘不治而逝和癌症老人不得其门而出去做治疗而跳楼身亡；从东方航空公司MU5735失事到当局全方位封锁消息控制家属；还有，从新疆的再教育营到中共当局在内蒙古和西藏实施的的强制汉化政策、从中国抗疫封城到留学生因航班熔断而被困于外国机场到高架桥下忍饥挨饿露宿街头的城市外来人口，更有从中国政府背靠背支持的俄罗斯对乌克兰不宣而战到逃离战火流离失所的近1000万老幼妇孺和被蒙骗着送上战场而冻饿战死的俄罗斯新兵们……他们表达的自由、信仰的自由、免于恐惧的自由和免于匮乏的自由又在哪里？
自由不会来自当权者的施舍、旁人的馈赠，自由得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就像不屈的乌克兰人民一样，绝不向强权低头下跪。只有当自由成为空气和水一样的须臾不可无时，只有当千百万渴望自由的人们一同站起来抗争时，他们才有可能得享自由。获得自由的权利与生俱来，但很多时候要获得自由却需付出代价，因为，freedom is not free。
话说到这里，我想再分享一幅自己特别喜欢的、洛克威尔几易其稿才完成的画作“感恩节归来”。画中，母亲眼中流露出来的爱与欣喜、儿子从战场归来尚未适应家庭氛围的忐忑与羞涩尽显无疑。我想借这幅画来为在炮火硝烟中顽强抵抗的乌克兰人民祈福：愿战争早日结束，愿战士们平安归家，愿孩子们能够再享用妈妈做的饭菜，愿人们能够永离恐惧与匮乏。
自由属于勇敢的乌克兰人民！自由也应当属于被强权压制着的中国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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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四大自由”的原文如下：
In the future days, which we seek to make secure, we look forward to a world founded upon four essential human freedoms.
The first is freedom of speech and expression—everywhere in the world.
The second is freedom of every person to worship God in his own way—everywhere in the world.
The third is freedom from want—which, translated into world terms, means economic understandings which will secure to every nation a healthy peacetime life for its inhabitants—everywhere in the world.
The fourth is freedom from fear—which, translated into world terms, means a world-wide reduction of armaments to such a point and in such a thorough fashion that no nation will be in a position to commit an act of physical aggression against any neighbor—anywhere in the world.
That is no vision of a distant millennium.
It is a definite basis for a kind of world attainable in our own time and generation.
That kind of world is the very antithesis of the so-called new order of tyranny which the dictators seek to create with the crash of a bomb.
202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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