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老李:老前辈江先生

前几天走访了江上冰先生,想帮助他记录一些人生故事。江先生已经近90岁,思维敏悦,记忆准确。这次拜访,知道他目前仍然自己开车,包括每天去华人超市去购买“世界日报”,他最近写了好几篇小文在报上登出。

知道江先生的太太尹集惠的人比较多,因为她曾经是萨克拉门托市教育委员会的委员,还是州府地区中华文化基金会,以及州府春节联欢委员会的创始人之一。20多年前她因为中风,影响了语言和自我行动能力,多靠着江先生全力照顾,目前身体状况良好,家中有护工照顾。

尹集惠的弟弟是尹集成先生,成功的“麦当劳大王”。尹先生出名不是因为金钱,美国比他有钱的华人多着呢。他在社区有名望,包括在主流社会有地位,是因为他关心政治,特别是亚裔美国人的参政议政,鼓励和帮助了一大批亚裔人士进入议会,当选为议员和其他政治人物。

江先生和太太全力支持这个弟弟的社会公益参与,过去是出力,现在是出钱,为社区作出了表率。

这家人都有着一个大的胸怀,不局限于自己赚钱过好日子,还想改变社会,特别是改变在美国华人的社会政治地位。

江先生算是我的老前辈,在我前一个工作单位任职。虽然我开始就职的时候,他早已退休,我们没有在一起当过同事,只是听其他人说过,有一位有趣的华人曾经在这里工作过。我原来的工作需要不少计算工作,听说他编程序的能力很强。

这次拜访,知道他原籍江苏如皋县人,一家人随着父亲49年之前去了台湾,躲过了中国大陆之后的风雨交加。

原来就听说过台湾在49年后也是非常艰苦,江先生的回忆文章中也呈现了台湾50年代的困境。他父亲是工程师,应该比许多平头老百姓要好点,就是这样,家中出资上大学都有困难。

这次拜访还知道了江先生是台大毕业的,而且为上台大有段风波。他家住台南,下面还有两个妹妹,父亲囊中羞涩,拿不出钱供他在台北上学,希望他入学考上的师范大学。同中国大陆一样,台湾的师范大学也是免费,还有生活费。

他很想去台大,自己坐车到了台北,居然碰到台大教务长,还认了老乡,成为第一位江苏如皋县上台大的学生。这位教务长帮助他得到了奖学金,自食其力从台大毕业,然后去新加坡南洋大学当助教,几年后来美国上学。

江先生对他大学生活回忆中有两件事让我感受很深。

第一是50年代台大的国学教育。即便不是国学系的学生也要学习“国学”,也就是我们大陆说的中文,而且是非常优秀国学老师授课。曾经是北大校长的傅斯年到了台大当校长后,带去了许多中国的知识精英,不少在台大教书。江先生回忆到他们大一第一学期就要学“论语‘,第二学期是“史记”,而且要求每周写一篇“周记”,老师仔细点评。

想起来前段时间,好友长志给了两篇他父亲黄邦彦的回忆文章。黄先生也是台大毕业,然后到美国康乃尔大学读研究生,碾转周折,回到了新中国,之后的遭遇不要多笔解释了。

在黄先生的回忆中,也提到在台大,即便是理工科的学生,必须学习历史、地理、以及国学,而且都是著名教授授课。

他们这些学生以后都发现受益匪浅,这些文史教育让他们终身受益。

第二是台大那个时期伙食状况的窘态,学生穷,生活非常清贫。

对我这样在大陆生长几十年后才来到美国的一代,没有受到过前面他们两位得到的传统文史和国学教育,但是经常肚子饿,家里物质和食物贫乏,没有什么吃的日子太熟悉了。

台湾实际上从60年代就开始经济起飞,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我们经过的辛苦日子更加长,应该是80年代末,中国大陆改革开放以后才开始转变。

还记得我们上大学的几年,去食堂吃饭是10人一桌。每次派一位同学去领饭,一盆菜,还有一盆馒头,或者包谷面发糕,回来后给大家分。我们多是下乡知青,参加恢复高考后入学的第一批学生,这点饭菜无论男女同学都不够,可是也没有办法。大家都眼睁睁地盯着分饭的同学,希望有个肉块掉到自己的碗里。

另外,从江先生的回忆中可以看出有着感激之情,无论是父亲,还有继母,管过他吃过几顿好饭的同学,曾经授课的老师,到美国打工遇见的餐馆老板夫妇,甚至因为开车超速,放过他一马的美国警察,他都有着深深的谢意和感恩。

怎么说吧,像江先生在台湾早期受教育的一代人,更加体现了大陆民国时期知识分子的风范到了台湾后的继承和延续,同在中国大陆同一时期的人们不同,同我自己父母都不一样。

我们身上有着浮躁,自以为是,先入为主,缺乏传统的中国文化教育,这也包括老李自己。

别说论语和史记,老李俺没有正经八百学过一天的历史课,学的国文都是歌颂当朝政府和领袖,还有控诉旧社会的文章。想起来,老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开始脸红。

嗨,我们经过了中国历史上多么奇葩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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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新疆老李

来自新疆,住在加州,热爱生活,珍惜友情,崇尚自由, 留恋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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