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渔魂王:《渔人艾伦》第一章

前言

好消息。今年年初我写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两个希腊船长》已经由美国南方出版社出版发行了。这部小说共有二十五章,前十章已经在CND网站上发表,而后十五章则是该小说最核心的部分,涉及到男女之间三角恋情,故事情节奇特而引人入胜。而我刚刚完成的长篇小说《渔人艾伦》也是一部描写渔人生活与爱情的小说,与小说《两个希腊船长》可谓姊妹篇。望大家喜欢。

第一章

从书名上不难猜出,这部小说给读者讲述了一位渔人(即渔民)的钓鱼经历,以及他在爱情上的爱恨与情愁。这位渔民的名字叫艾伦(Alan),是一位在美国土生土长的白人。

其实,把他称为渔民有适逢的一面,也有不恰当的一面。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艾伦并不是一位靠着钓鱼打鱼为生的职业渔民。但是,他与我一样,对钓鱼着迷到了没有它吃不香,睡不熟的程度,并且数十年如一日,只要得闲,便抗着鱼竿,背着背包往水边冲,把钓鱼视为自己一生中离不开的爱好。所以,根据艾伦对钓鱼痴迷的程度,把他称为渔民并不为过。读者们不会有意见吧?

如果我没在三十多年前巧遇艾伦(Alan)的话,他的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可能早就被他烂在肚子里了。

多亏我是一位在家里坐不住的人,一位对钓鱼迷恋得不可救药的人,一位宁愿饿着肚子,也要蹦蹦跳跳,哭着闹着钓鱼的人。这才使得我在钓鱼时与艾伦多次相见,久而久之便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并从他的口中得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有趣的和感人的往事。在此我不得不说酒真是一种好东西,如果没有它,我估计就没有这部小说。为什么我有这样的表述?只要读者们跟随我的笔锋会找到答案的。

应该指出的是这部小说里出现的人和发生的事都是真人真事,而故事里的细节,包括艾伦与他的女朋友之间复杂的关系,尤其是思想或意识层面的描述则出自于作者的个人想象或二次创作,使得这部小说更有活力,更具有阅读价值。

记得那是一九八五年的一个夏日,我独自一人开车到特拉华州(State of Delaware)的海边钓美国大黄鱼(croaker)。当我行色匆匆来到钓点——一个与大西洋相连的河道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位美国白人小伙正不停地把大个头的美国大黄鱼钓了上来。当我来到他的近前才发现这个小伙子简直帅极了。他有一米八以上的高个儿,微微鬈曲的深棕色的头发,鼻梁虽然不够坚挺,但与他那一对栗子色的大眼睛搭配得恰到好处,宽大的额头,乌黑的浓眉毛,外凸的下巴,突起的颧骨,微长的脸膛,再加上他那肩宽腰细洒脱的身材,怎么看怎么像以扮演美国西部牛仔而出名的美国著名影星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on Eastwood)。当我在离他有三米远的地方支起我的鱼竿的时候,他扭头朝我点头微笑,表示欢迎。然后,他又急忙拿起身边因鱼儿咬钩而蹦跳不止的鱼竿,不紧不慢,得意洋洋地摇动鱼轮。“水下竟然有这么多鱼?”我看在眼里心儿急了,呼吸快了,两只手也乱了。当我拿出警察搜身的架式翻我的背包的时候,坏了,我竟然忘记带渔轮。“这么远的路跑来,结果忘记带钓具。这可怎么是好呢?”想到这里,急得我额头上生满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脸儿变白了,呼吸变粗了,眉毛也急歪了,就连我那双大眼睛也被自己丢三落四的作派给气小了。我在心里不停埋怨自己干事情不仔细,竟然犯了这种低智儿才可能犯的错误。当时,我真恨不得抡起巴掌来给自己两个大耳光,气得全身的肌肉和皮肤都一颤一颤的。“上次钓鱼忘记带鱼竿,这次钓鱼忘记带渔轮,难道下一次你连人也忘了?唉!你怎么就不长点记性。”我不停地在心里斥骂自己。就在我满脸丧气,不得不收起渔具,准备动身到附近的小镇买渔轮的时候,那位美国小伙温暖的声音揉捏着我的耳膜:“这位朋友,怎么刚来就要离开呢?水底下到处都是鱼,还不抓紧时间。。。?”

我用丢魂的眼神凝视着这位美国小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拿出有苦难言的做派,吞吞吐吐地说:“唉!我今天走的急,忘记带渔轮。你看看我这坏记性,能耽误多少事呢。”后来得知,当时我那落魄的样子,简直像一个缩头缩脑的大乌龟。

美国小伙听罢二话没说,一挥手从他的身边的背包里掏出一个渔轮,紧走了几步到了我的身边,便把它往我手里塞,笑嘻嘻地说:“朋友,别泄气。用我的渔轮。”

“这样能行吗?”我手捧渔轮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行了,” 美国小伙的脸上跑出了助人为乐的神色,“也算你运气好,我今天多带了一个。”

就在我感激涕零,不知道如何答谢之时,美国小伙一转身又跑了过来,把一盒虾递给了我,并拿出了探骊得珠的神气,说:“今天水下的大黄鱼就喜欢吃虾。不信,你试试我的虾饵?”

说实在的,我那天只带了鱿鱼,还真忘记带虾饵了。我感谢声声,同时急忙把美国小伙给我的渔轮按装在我的鱼竿上。之后,我从背包里拿出我事先准备好的专钓大黄鱼的有上下两个鱼钩的钓组,在钓组上套上一个两盎司重的铅坠,并把钓组绑在渔轮的主线上。之后,我用闪电般的速度把虾饵钩在鱼钩上。我急不可耐地一甩手,我那带饵的鱼钩和铅坠便欢欢闹闹地奔向了水的一方。还真让美国小伙说对了,水下的大黄鱼真多,还特别喜欢吃虾饵,我的钓组还没有沉到水底鱼儿就咬钩了。美得我在心中唱起了家乡小曲的同时,一边吃力地摇动渔轮,一边还夸张地扭起了我那圆滚滚的粗腰和肥大的屁股。不一会,我把两条大黄鱼拉到了身边的石板上。“真不错啊!就这么点的工夫我竟然收获大黄鱼两条,而且每条都有两磅多。这真是天助我也!”我美美地想着,并得瑟地扭头对着美国小伙睁圆了我那双得意忘形的大眼睛。此时,美国小伙正凝视着我身边的那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黄鱼。当他看到我那骨头轻的酸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接下来,我一边欢天喜地地钓着大黄鱼,一边不时地与美国小伙聊天,这才知道我身边的这位好心人名叫艾伦,正在宾州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读书。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艾伦开始收拾钓具。显然,他准备回家。我这才意识到该是把渔轮还给人家的时候了。我急忙停下正抓着鱼竿钓鱼的手,不情愿地从冰箱里拿出一把剪刀,准备把钓组从主线上剪下来,再把渔轮从鱼竿上卸下来,还给艾伦。就在这时,艾伦的快语到了:“你在干什么?”

“我准备把鱼轮从鱼竿上卸下来还给你。”我的音调里隐着沉重的“借人东西必须要还”的语气。

“你不要这样,这个鱼轮送给你,继续钓鱼吧。”

“这怎么能行啊?”我说着就把剪刀对准了我的钓组,准备下手。

说时迟那时快,艾伦一个快步过来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我是认真的。你要是拿我当朋友就留着这个鱼轮。” 当时,他对我的不满毫无保留地从他的眼睛里喷射出来。

看来我是拗不过他了。恭敬不如从命啊!我不得不松开了我那只握着剪刀的手,感激之情涌出心头,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嘴角也被艾伦的行为感动得微微地抖动着。

这还没有完。就在我发愣的一瞬间,艾伦把他的冰箱拖到我的身边。他二话没说,打开他的冰箱便把他冰箱里的二十多条大黄鱼一股脑地倒进了我的冰箱里。

我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人语无伦次,结巴起来:“不——行!那——是你的——鱼,不——行。”

“我的兄弟,你帮帮我吧。我把这么多鱼带回学校会招来麻烦的,” 艾伦说完擦了擦手,“再说了,我还要会女朋友呢!” 紧接着,艾伦轻松愉快地拿起鱼竿,背起背包,拖着冰箱扬长而去。而我却木得宛如一棵大树,一动不动地傻在那里,望眼欲穿地注视着艾伦渐渐远去的身影,感激的泪珠在眼眶里滚动。

时间过的真快,快得像一阵风吹过似的一九八六年的夏天到了。我还和去年一样,只要一得闲,就会去特拉华州钓大黄鱼,说来也巧,我经常在那个钓大黄鱼的河道口见到艾伦的身影。接触时间长了才发现艾伦心眼好,对人彬彬有礼,常常主动为其他的渔翁排忧解难。每当他遇到钓大黄鱼的初学者的时候,他便不厌其烦地把他知道的关于钓大黄鱼的知识和技巧告诉他们。

为了表达对艾伦昔日送渔轮的感谢之情,只要在钓点与艾伦相遇,我不是主动买冰震饮料给艾伦喝,就是把带去的红烧牛肉给艾伦吃。艾伦也知情达理,经常把可口的西式糕点送到我的嘴边。最重要的是艾伦对钓鱼入迷,而我又因钓鱼变痴,两人见面谈起钓鱼往事非常投机,几乎达到“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程度。就这样,几次见面以后,我俩便成了好朋友。艾伦为人实在,他竟然把掏心窝子的话讲给我听。

原来,他家住在美国中西部明尼苏达州(State of Minnesota)的一个小镇上,一家六口,父亲是一位装修工人,母亲经常到附近的农场打工。他是家中老小,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由于艾伦从小聪明伶俐,又是家中老小,所以得到父母的厚爱。他家附近有一座很大的湖,一眼望不到边的那种。只要他父亲一有时间,便拿着鱼竿,背着背包,提着小桶,带着小小年纪的艾伦到湖边钓鱼。那时候,那座大湖里的鱼可多了,包括黄鲫,白鲈,鼓眼鱼(walleye),大嘴鲈鱼(large mouse bass),小嘴鲈鱼(small mouth bass)等,再加上艾伦的父亲在钓鱼上技术高超,每次钓鱼总有收获。这样一来,虽然当时家里贫穷,餐桌上经常缺少鸡鸭牛羊,但各种鱼儿却粉墨登场,突显着精神。

以后,随着两个姐姐长大成人,出门工作,家庭生活好了起来,他父亲便用多年攒下的积蓄买了一条十二尺长的铁皮船。这一来他和父亲在钓鱼上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夏日,一到傍晚,父亲便带着小艾伦划着小船出没在那座大湖的万顷碧波之上,钓到的鱼儿更是数不胜数。

说是钓鱼,不如说这父子俩把自己浸泡在大自然的美丽之中,享受着天伦之乐。不信,请朋友们想一下这样的情景和场面:“在寂静的湖面上,两人划着小船在湖面上漫游。低头是碧蓝色柔软似绸的湖水,披着彩衣的野鸭野鹅们还经常睁着好奇的眼睛在他俩身边探头探脑地穿行。不时,鸭爸爸或鹅妈妈们骄傲地率领着刚出壳不久的毛茸茸黄灿灿的小家伙一字排开在水面上慢慢地游动。再加上调皮的鱼儿不时地跃出水面,在阳光下闪出了令人陶醉的银光,把人的情趣逗到了极至。更何况侧耳便能听到鸟儿们多变的委婉的歌声,抬头可见威武的白头鹰在云端翱翔,要不就是被树梢上蹦跳着的调情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们所吸引。向远处眺,高大的群山绵延起伏,层峦叠嶂,尤其是在清晨或是黄昏,浩淼的水气不停地从湖面上缓缓升起,渐渐形成了白茫茫的云雾,像一条条纱巾缭绕在山腰山肚之间,让人看了后忍不住在心里涌出爱的冲动,涌出对美丽的渴望。。。”当时,我被艾伦描述的那座大湖的美景迷住了,还不时地想:“身处在这种用笔墨无法描述的大自然的美丽中难道不是享受着天伦之乐吗?难道不是老天爷给渔民们送去的无价之宝吗?”

自从他父亲买了船以后,对这父子俩来说,钓鱼的目的从为了生计渐渐地变成了他们的户外活动。也就是说,他们每次钓鱼只留三两条,其他的都一一放生。

那边的冬天非常冷,有时气温能降到零下三四十度(摄氏),湖面上到处是几尺厚的冰层。就是这样的艰难条件,也没有吓住这爷儿俩。为了冰钓,他父亲专门买了一个大铁钻,一有时间,他俩便穿得像圆滚滚的气球似的,头上戴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厚毡帽,手上戴着鼓囊囊的棉手套,开着汽车到那座白雪皑皑的大湖上冰钓。不知道有多少次,艾伦眼睛里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嘴角卷着自豪而得意的笑花,小声告诉我,冰钓虽然艰苦,往往能获得苦尽甘来的甜美与惊喜。他还告诉我,有好几次,他父亲刚把厚厚的冰层钻透,肥大的黄鲫居然自各儿从几尺深的冰洞里跳出来。有一次,他还钓到了一条足有二十磅重的北美大狗鱼(musky)呢。

当艾伦对我讲出他的这段经历后,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艾伦讲起钓鱼来头头是道,像百事通似的,原来艾伦出自渔夫家庭。”

在后来的两年中,我一想到钓大黄鱼,艾伦的身影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且挥之不去。为了能与昔日的渔友艾伦见见面,聊聊天,在这两年的夏日里,我去特拉华州钓大黄鱼的次数那个多啊,几乎都要把那个钓大黄鱼的河道口踩平了。可奇怪的是我始终没有见到艾伦的身影,真应了那句常言:“你越期待什么,越得不到什么。”“难道艾伦已经大学毕业到外州工作了?是不是迷上其它的室外运动,改邪归正不钓鱼了?。。。”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最后,我不得不安慰自己:“找到艾伦是一种结局,找不到艾伦也是一种结局。看来缘分这种事情是不可强求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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