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看了一部国产历史题材的电视剧《清平乐》,其主角是宋仁宗赵祯。他13岁即位而在23岁亲政,去世时将近53岁,是宋朝执政时间最长的皇帝。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靠拥兵自重起家,为了防止别人效仿就采取了抑武扬文的国策。据说,赵匡胤在祖庙里立了一块碑,明确禁止其子孙诛杀文官。所以,宋朝的大臣普遍敢于直言犯上,对皇权形成了很强的制约。剧中宋仁宗的宽厚和忍让会让人产生一种同情感,甚至觉得有些大臣的言行实在有些过分。此外,在这部剧中出场的历史人物可以说是群星荟萃,包括了人们熟知的欧阳修、范仲淹和苏轼等人,他们在文学上的成就与朝廷对文人的尊重密不可分。
与《清平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部电视剧《大明风华》,其主角是明宣宗朱瞻基的孙皇后,剧情涵盖了从永乐到天顺的五个君王。与宋朝相比,明朝大臣可以说是尊严扫地,触怒了皇帝轻则下狱,重则处死,而且还会在朝堂外被当场庭杖。由于君臣之间权利制约的失衡,导致宫中的阉党趁机做大,特别是在皇帝年少无知的时候。例如,明英宗朱祁镇8岁即位,结果太监王振成为了其心腹,朝中的很多大臣为了巴结王振而自称为其儿子。王振的滥权最终导致了土木堡之变,皇上朱祁镇成了外敌的俘虏。此外,明朝的天启帝朱由校13岁即位,他估计是木匠转世,整天醉心于打造家具,把朝政交给宠信的太监魏忠贤来操办,结果导致了阉党势力的极度膨胀。等到朱由校在执政七年后去世时,18岁的弟弟朱由检也没有能力收拾残局。在内有瘟疫和起义外有满族入侵的双重打击下,明朝走向了灭亡。顺便提一句,《大明风华》在很多地方歪曲了历史事实,应该属于“戏说”一类的作品。
在《清平乐》中出现的太监的形象基本上比较正面,而且那些主要角色都是从小就净身入宫的。然而,《大明风华》中的太监却让人觉得卑鄙无耻。例如,王振早年也曾经是读书人,但是因为考不上秀才而无法当官发财,为了走一条接近权力巅峰的捷径而自宫其身。当年朱元璋为了防止太监干政,就禁止他们读书认字,结果宫中的太监几乎都是文盲。朱瞻基执政以后就改变了这个规矩,他不仅积极吸纳一些读书人来当太监,还在宫里开班给太监们普及文化。朱瞻基从小就跟着爷爷朱棣南征北讨,是个马上天子。然而,他也受到了他父亲朱高炽的影响,顾及到战争的负担而不愿意穷兵黩武。这样的经历使他没有多大兴趣整天批奏章,因此就需要太监们来帮忙,而自己则花大量时间逗蟋蟀来消遣。聪明而且有文化的王振进宫以后很得朱瞻基的赏识,所以就让他来侍奉太子朱祁镇,最终酿成了土木堡之变的大祸。与此类似,魏忠贤早年是个游手好闲的人,经常出没于赌场和妓院。他看到宫中的太监在赌场出手十分阔绰而且很受人们尊重,心里极为羡慕,所以在还不起赌资的情况下也挥刀自宫而成为了太监。由此可以看出,权力的诱惑会让人变得毫无底线。
在如今的中国官场中也有一批对权力有着执着追求的人,曾经的司法部政治部主任卢恩光就是其中之一。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卢恩光在老家其实就已经是个拥有上亿资产的私营企业主,当年生产的诺亚双层玻璃杯畅销全国。在与政府官员的交往中,他感到自己在私营企业无论多么成功,总还是低人一等。在“万般皆下品,唯有当官高”的信仰指引下,卢恩光开始立志从政,而且达到了痴狂程度。当官的第一步是入党;按正常程序,从申请到入党需要一两年的时间,卢恩光嫌这太慢了。他献上5000元钱给时任高庙王乡党委书记的李恒军,希望突击发展他入党。《入党申请书》和《入党志愿书》是在1992年同时写的,为了看起来更合理,特意把申请书的时间往前倒签了两年。卢恩光最终东窗事发就起因于这个纰漏,因为在《入党申请书》中谈及到邓小平在1992年的南巡讲话。
为谋求仕途发展,卢恩光逐步把企业转移到哥哥、侄子等人的名下。他靠着对官员的行贿,在1997年当上了县政协副主席。三年多后,他还是靠行贿而晋升到了省里,担任了科技开发服务中心主任,成了正处级干部,并且编造了十分完整的个人档案。卢恩光实际上仅仅有高中学历,但他通过行贿和购买等手段先后获得了本科、硕士、管理学博士文凭,以及法学博士後的研究经历。此外,他本来出生于1958年,但被篡改为1965年,从而在干部选拔中有了年龄优势。他还隐瞒了严重超生的情况,七个子女中只承认两个。
有了完整的档案,卢恩光的下一个目标是进京做官,而中国残联下属的华夏时报报社成了他进京的第一块跳板。为了达到目的他倒是不惜血本,颇有王振和魏忠贤挥刀自宫的精神。在2001年他安排自己的企业拿出500万元,通过其他企业捐助给报社,谎称是自己拉来的捐款,因此得以调入华夏时报社任职,成为副局级干部。在2003年为了能顺利提升为正局级,他再次拉来了1000万所谓“赞助”,其实同样是自己企业掏的钱。然而,卢恩光认为报社不是党政机关,他又继续通过行贿从而进入司法部工作。卢恩光在司法部附近租了房子,每晚回到租住房都要反思当天情况。在这段七年多的任职期间他很少回家,一门心思投机钻营。
卢恩光对领导的生活可以说关心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周都去给领导同志家里送生活用品,而且领导家里修修补补的这种小事也全由他来搞定。此外,在本职工作中卢恩光也是兢兢业业的,他给自己制定了三个狠抓、两个满意:“三个狠抓就是狠抓工作,狠抓领导,狠抓群众。两个满意就是让领导满意,让群众满意。”他的努力最终结出了硕果,在有关领导的多次推荐下,卢恩光终于成为了司法部副部级干部。从2009年5月到2015年11月,他历任司法部政治部副主任兼人事警务局局长。从2015年11月起,他担任司法部政治部主任、党组成员。
如今中国虽然在科技领域已经步入了发达国家之列,但在政治体制上却还残留着封建社会的阴影。如果这种自上而下的干部选拔机制不废除,彻底清除腐败只能是缘木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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