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走向黄河源
—— 团队日记 之一
7月24日,第五天白天,治多-曲麻莱-麻多
昨晚九点半到达治多,夜宿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治多县。“治多”藏语意为“长江源区”,素有“万里长江第一县”的美誉。治多平均海拔在4500米以上,是中国海拔最高、人均土地面积最大的县之一。
这家吉松寺极富旋宾馆颇为奇特,前台接待人员为身着藏传佛教服饰的僧人,手工登记,仿佛时光超越,回到一个古老的世纪。在旅店隔壁的小歺馆等待多时,我们才得到几碗面片,我和老赵分食一碗。回到旅店充电,洗漱上床,已是午夜十二点。
昨天出师不利,手机和充电宝都出了问题(后来发现是充电线的问题,一场误会),无法拍照写字充电,在这种时候出这类事故,好比断了粮草,几乎令人绝望。幸运的是同队小周为我摆弄好了手机,又从司机师傅处借了充电宝,今天得以正常运行,履行我承担的团队日记的责任,写黄河源行。
由于高原反应,救援队(司机班)开房车的几位师傅昨晚住在海拔4000米以下的玉树,今晨四点从玉树出发赶过来。全队八点出发,今天最终的目的地是黄河源头第一镇麻多乡,最理想的,是能赶到黄河源头观日落。
离开旅店,汩汩流淌的聂洽河相伴我们前行,这是长江上游的主要支流之一。治多县境内雪山连绵,冰川广布,河流纵横交织,湖泊星罗棋布, 堪称“万山之宗,百川之祖,动物之乡,生态之源”。我们沿途所经的河源地貌,长江和黄河水脉纵横交错,盈盈绿草甸复盖着平展的原野和蜿蜒起伏的山峦。
聂洽河 (黄河上游的支流)
聂洽河 (黄河上游的支流)
聂洽河 (黄河上游的支流)
约8:40,途经聂洽大坝。高峡出平湖,激流变瀑布。据说,这里曾建过电站,但目前无法供电,这个地区仍由国家供电。
聂洽大坝
车行不远处,又见河道上一座废弃的大坝,闸门大开,附近不见水电设施或任何大坝管理的人迹。从源头开始,逾越几千公里的长江黄河两大河上,有多少已经建成,正在兴建,或已废弃的大坝和电站?我们原本自由流淌恣意奔腾的母亲河,如今承受着怎样的负荷?流域两岸有多少老百姓又因此而离弃家园,远走他乡?
途中,汪永晨和几位头晚参加了与玉树州文联副主席多杰文扎(兼任治多县政府民语办兼县志办主任,北大中国俗文学学会会员)会面的成员,传达了讨论的内容。按照宗教对宇宙信息的解释,黄河是流动的,文化的,宗教的河流;人,草原和动物是和谐一体的存在。这些年在高原开采矿业,修建水电站,破坏了江源,动了神山,因而有了地震等等。此外,近年来草原的变迁,政府的资助造成牧民生活方式的改变。青年牧民不再放牧,又一时没有其它就业途径,现代化的生活方式,造成牧民中青年一代的”懒”,他们感到自己是”多余的人”,找不到生活的方向与价值。
9:30,进入黄河源头第一县曲麻莱。
在自诩为“高原第一碗”的清真餐厅吃早餐,门两侧有一趣联,”早吃晚吃早晚吃一点,多吃少吃多少吃一点”。每人一大碗牛肉汤面后,再出发。
10:05,早歺后,我们经215国道进入三江源国家公园,由一条或远或近若即若离的河流相伴,前往号称“黄河源头第一乡"的麻多乡。 这一路均在海拔4500米以上。不知不觉中,路两侧的植被已经改变,头日所见匍匐的绿色灌木消失,各色的野花散布在不很茂密的绿草甸上,覆盖在路两侧的延绵山峦上。黑色的牦牛遍布山野,白色的羊群攀入云端。
走向黄河源头
黄河源头风光
黄河源头风光
黄河源头风光
路边草甸上,有无数的小鸟跳跃。灵活的鼠兔穿梭着,从一个鼠洞口钻出,又消失在另一个洞中。粗粗一数,地表每平方米草甸上少则三五个,多则上十个鼠洞。据说,前些年有关部门号召牧民用化学药物灭鼠,以减少泛滥的鼠兔对草原的破坏。就我所知,澳大利亚也用相似的方法限制过量繁殖的野兔和袋鼠。 然而,仍具争议的是,究竟是天然的鼠兔,还是人为引入的化学药品对草原的危害更大?
草原上的鼠兔洞
沿途我们从道路两侧发现了一只又一只的大鵟,一群藏野驴,几只麻鸭⋯⋯,每一次发现,都引起车厢內一阵雀跃兴奋拍照的骚动。一路上,博学的老赵给大家解说各种野生动物,讲述“鸟免同巢”的故事。
一只大鵟(立于人工树立的招鹰杆上)
一只藏野驴
正午(12:10)时分,我们由国道转入县道X838。这是一条由碎石炉渣铺成的“搓板路”,我们的车也变成了“蹦蹦车”,时速二三十公里。路面正在整修加宽,“青海省兴利公路桥梁工程公司”的大横幅迎面而来,沿途不时见到修路器械和工人,或泥土堆积甚至半堵塞的道路。
走向麻多乡的搓板路
在一个三岔路口,刘师傅不知作何选择,手机地图也无法显示。刘师傅决定返回几百米,去问一个坐在汽车里象是牧民的人。
问好道路,刘师傅要在窄窄的颠簸的路上掉转车头。稍一偏,后轮滑入了路边低而松软的地里。师傅加足马力几番挣扎,车仍然上不去,他只好让大家下车,再试。当师傅再次开足马力,老赵和其他三四个队员上前协力推车,我也迅速放下正要拍照的手机,上前助力,车一阵吼鸣,终于从坡下吭哧着爬了上来(可惜这里无照片)。原本每个人在这海拔4500多米的高原上小心翼翼的微弱气息,这一用力之后,我感觉自己喘息得如同拉风箱,大块头的老赵更是气喘如牛,而另外几个队友,回到车里后,伏在椅背上喘气不止,半天也抬不起头来。
我们的车沦陷了
为了让刘师傅休息一下,老赵掌起了方向盘,再上路。这老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不停嘴不歇,一面掌握着方向盘,眼睛却象鹰一样探索着路两侧的野生动物,嘴里还不停地逗乐大家,用老赵的话,咱”一片欢歌向源头”!
满以为经人指点,驶在了正确的道路上。却不料,行不多远,从后面同行的房车传来呼声 “指路者追过来,告知你们走错了!”
这一来,又得在不足两车位宽的窄路上掉头,而且两侧地势,一旦倒车时陷入路侧,恐怕极难再爬上来。老赵缓缓驱车向前,试图找一处较宽的路面掉头,终而不得。他只得命令全体再次下车,在艾若等两三人在前后侧三面的指引下,好一个老赵,在窄窄的路面上,精准地操作“三点回转”,有惊无险地掉回了头,赢得了全体的欢呼(可惜这里无照片)。
约下午四点,我们停在河边的草地上进午餐,享用西瓜,鸡蛋,花卷等。河水清亮潺潺流动,倒映着白云蓝天,秀色亦可餐,令人心旷神怡。
约5点半,再停车休息时,原本因高原反应躺在房车休息的朱骏步入车厢,双唇青紫,面容憔悴,无力地跌坐在前排座位上,全队人的眼光就再没有离开他,心也都为他而揪着,悬着。大约七点,到达麻多乡后,朱骏被立即送往乡卫生所。(此事另叙,见后文)
麻多乡属于曲麻莱县,位于县城西北部218公里处,是黄河源头所在,故有“黄河源头第一乡”的美称,也有“中华水塔”之美誉。由这里到黄河源头约古宗列曲还有约五十公里的狭窄颠簸的山路,只能留待次日前往。
约九点,我们到麻多乡小学送书。在昏暗的夜色和凛冽的寒风中,孩子们集队在操场迎接我们的赠书。黄河源牧民的孩子们朴实腼腆,一个个面孔黑红,非常典型的高原红,他们还没有走出过大山,甚至没到过百里之外的县城。
麻多乡的孩子们
之后,为了生病的队友我当晚又匆匆离开(见后文),没能有时间和机会在这黄河第一乡转一转看一看,接触这里的村民。
(本文部分图片由队友提供,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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