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摘】北明:回忆巫宁坤

作者按:巫宁坤先生归去。坊间网上密集刷频传递他的作品之后迅速归于沉寂。我突然感到巫宁坤先生的心灵重量、他的人生氛围和价值追求应该得到揭示。面对巫先生一生的隐忍和心灵不屈,我觉得这件事是一种历史责任。但我岂有资格置喙?从93华氏度高温下的维吉尼亚州墓园巫宁坤先生葬礼归来,翻捡这些年相关的日记,我却再度意识到,巫先生生前我已然愧对了他的忘年友情,如果继续做旁观者,这种愧疚就将成为恆久的憾事。我没有信心能把这些记载变成一篇散文,只好把它们和盘托出,献给当世和来世。

「优秀的文学在於写灵魂的受难」;「教宗保罗二世告诉我‘不要害怕’」;「暮年一晤非容易……」;这三句话是几乎每一次我们相聚离别前,他都要叨念的。我觉得这是解读巫先生人文世界的钥匙。希望这把钥匙能够在他的那一滴泪中,更加接近他那把孤琴。「久经倒悬之苦犹能存活开花」,巫宁坤先生不属于世俗世界,他和他的作品是通过世俗苦难指向人类精神世界的。

拜赐我敬重的一位台湾作家的介绍,我们与巫先生成为朋友。与巫先生先是所住的州相互比邻,近十年来同在维吉尼亚州定居。早年是接他们夫妇到我家或外出聚会,后来他们行动不便,就去他们的公寓相聚。我没有记录下每一次聚会,很多内容被我忽略了,比如记得说起与余英时先生夫妇的友谊,有一次他和怡楷大姐突然收到一个很实用的大礼物,直接寄自厂家,他们夫妇高兴之余惊讶是谁送的,最后问来问去,才知道是余英时夫妇为他们订购的。余先生对巫先生的关照让我辈自惭形秽,而巫先生对这一友情的珍视也让我十分难忘。另一次见面是2012年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不久,汉语文学界轰动,满城都在说莫言及其小说。我很想知道巫宁坤先生对此事的评论,碰巧那些日子有一天在餐馆聚会,餐前餐后郑义与巫先生左右比肩而坐,二人一如既往谈文学、人物、小説价值……,从握手寒暄到依依别离,我洗耳恭听,令我惊讶的是,他们一个翻译家、一个作家,都是圈内人,竟没有一字一句提及这个话题。这类有意思的内容虽然多有疏漏,好在还有这几篇简要记述留了下来。我以省略号的方式删除了无关的部分(衹保留了苏绍智先生与我的一件小事和他对余英时先生待人接物风格的评价),并修正了当年匆匆写下时的错别字和不通顺之处,此外几乎没有任何修改。

北明谨识
2019年8月25日 於华盛顿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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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9月10日

晚上到巫宁坤老先生家为他祝85大寿。本来要接他们二老出门聚餐,不料被二老截下留在他们的「一室一厅藏拙处」,享用他们已经定购的晚餐。

席间我谈起上周在「中缅印老兵协会」(China-Burma-India Veterans Association)60年来最后一次聚会上的见闻和感慨,我说,这些跟中国命运曾经紧密相关的美国老兵,在美国是被遗忘的一群,在中国是被封埋的一群,他们现今已经大都80多岁了,就要带着那段历史走了。

巫先生静静听我发完感慨,接我的话茬问:「你为什么不採访我?」「什么?」我说。 「我就是飞虎队的翻译啊!」

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正遗憾不能够找到一名中方的代表证明这段美国在中国抗战的往事。不料相识数年的巫先生、间或有来往的巫先生,竟是当年的翻译。而他就在美国空军将领陈纳德的办公室做翻译!此其一。

另一发现:巫先生以85岁高龄,前不久终於受洗为天主教徒了。他老伴怡楷大姐说「我15岁信教,跟他结婚51年,影响了他51年,终於在他85岁时候,他受洗了。」

巫先生家中桌上,摆放这十几年前教宗保罗跟他们夫妇见面握手的图片。巫先生将一摞桌下的世界日报周刊抽出来给我们看他发表的文章。几个月前教宗逝世,他那文章刚一写好,就发到我邮箱让我先睹。我激动的要採访他,被他拦下了:他和怡楷大姐要回国,担心受影响。他周日总是去教堂,但是此前没想过要受洗。我于是问巫先生,为什么偏在这时受洗?他说,教宗逝世对他震动太大了!他会写一篇长长的文章。

「急什么?时候不到嘛。」每当他所在的教会神父问起他何时受洗,他总是这么回答,并举出历史上著名人物晚来受洗的例证。他总是强调要听见上帝的感召。那么,这一次,这位85岁的老人是听见神的感召了。

老先生是一本书,经历过太多我们不知道,也无从知道的东西。他顺便又说了一个事,又让我吓了一跳:他是马步芳麾下的骑兵!跟他们这一代,包括美国二战老兵一代相比,我们只有惊愕的份。上个世纪是人类多灾多难的世纪。人的英雄本色得以在那个动乱时代尽情显彰。 ――这是郑义的感受。

走的时候,我们全家人在巫先生的几乎签满名字的来客签名簿上签字留念。悄悄放下100美金作为寿礼。出门前,得巫先生送译著一本,《了不起的盖茨比》——美国选出的上个世纪100种最好的小说之一。夜晚回家翻阅,他的中文文笔竟是如此简练,文雅。
……

2007年1月22日

……苏(绍智)先生眼睛多年来患病,几乎失明。去年春季去他家探望,发现他用放大镜看大字本的四书五经。今年在Perry 家再见,言及眼睛,只见人影。苏先生因此苦恼着急。反复说的是一句话:一个知识分子不能读书了!去年我将一些光碟节目寄去给他,不知他是否听过。今年他打电话,嘱咐我给他一些广播电台的频道。他买了一个超短波半导体,準备开闢另一个接收信息的途径。今日在linda 帮助下,找到BBC, 德国之声、法广、美国之音、和自由洲电台的节目频道表,加上美国英文电台的NPR 新闻频道等,一併寄去。感谢老人让我帮他找频道。谁让我广播电台工作,就该是频道专家。 (——其实我一概不听,都是网上下载的。)希望这一着能够弥补他失去信息世界的损失。苏先生84高龄,走路颤颤巍巍,说话则清清楚楚,情绪易激动,发言口气总是像宣言。老人激情不减。他在我们为余英时先生举行的祝贺得奖聚会上号召大家:「向余先生学习」! 「大哉余英时!」余先生77高龄,那次聚会,苏先生告辞,余先生直送出门,送上车,等车开走,挥手道谢道安。一个前中国社科院马列所所长,现在的政治流亡人,一个前新亚书院学子,现在国际知名中国历史学家,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但这个时代的命运将二人在美国汉学家林培瑞府上握手见面。我更同情苏先生。春节正近,距离太远,不然应该探望这位风烛之人。

巫(宁坤)先生三番来电:问好,问寄来的英文小册子是否收到?问近况如何?又问,怎么没有回音?怎么不回电话?怎么了无声息?巫先生90高龄,怡楷大姐年事也高,眼睛白内障,视力极差。巫先生平时做饭。巫先生当年西南联大学生,二战时飞虎队的翻译。他喜欢分食蒋委员长来访后剩下的炼乳。后巫先生赴美国芝加哥读英美文学,学成应邀归国成为燕京首屈一指的英文文学教授。不几赶上反美运动,他被定位美蒋特务,发配天津南开大学任教,再被劳改。随身携带莎士比亚著作,反复吟诵,聊以为生。至今莎士比亚成诵。一生坎坷,遂有英文回忆录「A Single Tear」1993年在纽约问世,日、韩、瑞典、中文版相继问世。中文《一滴泪》在海外出版。译著有菲茨杰拉德、斯坦贝克、德莱塞、詹姆斯、伊修伍德等美、英作家中、短篇小说,英国诗人狄伦•托玛斯等人诗篇。近年所著中、英文散文和诗散见中、台、港、美、英等地报刊。送我一本《了不起得盖茨比》,是前几年美国著名作家的畅销小说。描写战后美国人的生活。译得炉火纯青。

还记得一次华盛顿作家读书会上,巫先生在场,郑义言及《红色纪念碑》的写作背景,谈及六四,在场那么多人,没挡住老先生大慟。

先生隔段时间会来电话,问完郑义身体,就问他「黄河三部曲」如何了?坚决反对他参与任何社会活动,力主他埋头著述不问窗外事:「希望我离世前看到你的黄河小说出版」。这话郑义铭记在心,铭感不忘,引为激励。巫先生自己平时勤奋,英文中文笔耕不断,人物、书评写得不少。

老两口定居美国,住一老人公寓。平时不出门,出门乘公交。有一年没见了,决定春节前去探望他们,将他们接出来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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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巫宁坤88米寿,郑义写字做框,我们在他生日聚会上给了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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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九月巫宁坤先生米寿。右起:李怡楷大姐,巫宁坤先生、本文作者北明、张郎郎、郑义。

2009年4月25日

昨日去看巫先生、怡楷大姐老两口。巫先生酒后兴致高,话题很多。言及他的老朋友汪曾祺、方励之,以及与许良英的相识(去讲学被安排在许房间,初不受欢迎,以为中国外交学院来的巫先生可能是特务。三言两语发现此人是老右派,还是许的一位友人的老师,于是相见甚欢,成为朋友)。言及前美国驻华大使李洁明,年届八十,最近身患数种癌癥。前去探望,议论共同的认识人方励之等。最大话题是文学,如汪曾祺的文字功夫和人生眼界之局限。

郑义刚读完老先生《孤琴》,问及老先生文中提及的「灵魂受难」议题。先生回忆说,早年在西南联大念书,他老师教他们古希腊悲剧,亚里士多德的《诗学》认为:悲剧的灵魂是情节。巫先生此后受难,人在劳改,不断读莎士比亚,继续思考悲剧:悲剧的灵魂是情节,情节的灵魂又是什么?他最后得出结论是「灵魂的受难」。他举例说明历史上最伟大的作品都是描写灵魂受难的。举例但丁、陀思妥耶夫斯基等。郑义深感受益。

席间也……谈……文章……,郑义认为国人心中的仇恨太多,没有宽容。我认为,制度的非人性化是罪魁,指责的目标应是制度而非个人。把一个利用人的弱点甚至利用人性优势来残害人的制度问题个人化,是需要谨慎的。

巫先生说,自己的文字不是为了仇恨,只是为了记述灵魂的受难。而且个人恩怨可以忽略,但是对毛泽东这一类魔鬼,戕害数千万人生命,无法宽容。

巫先生唏嘘感嘆人生。又比起他人,他经常愧疚:身体好,条件好,能写作。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花粉过敏害我无精打采,临退前,巫先生把他的抗过敏药两包送于我让我使用。回来已是半夜,发去退客时的合影。

今日得老先生回復:「暮年一晤非容易!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宁坤」。巫先生慨嘆伤感了。遂造诗一首附加注解,给他电子过去:

把酒从容三杯短 (昨晚喝的是伏特加?)
捉琴仔细弄孤弦 (这书我近日就看)
一滴落下黄鐘起 (祝贺网友深评《一滴泪》)
泪罢欲歌不忘言 (送行时走廊里您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唱的是福斯特的老黑奴「I am coming,I am coming….」 )

窗外扶摇是苍兰 (日看日出日落更养浩然之气)
室内乐音凭沉潜 (每次去,室内都回旋着西方古典音乐!昨日似乎是巴赫或者莫扎特?)
壁上图画纳无极 (虽然斗室,墻上几乎清一色圣徒圣人圣画圣像)
身在此山无暮年 (常想起教宗保罗给您的意味深长的祝福:「不要害怕」。)

另:昨晚灵丹好用。鞠躬如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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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探望巫宁坤夫妇后离去,两位老人循着老派礼数殷勤相送。以前是送出电梯,一直送到公寓楼大门口;后来走不动了,就送到长长的走廊里的电梯口;再后来视力不济,行动更不便了,就送出家门口。这张图片是2004年5月24日探望临别前在电梯口的合影。右起:郑义、陈怡楷大姐,巫宁坤先生、本文作者北明

2010年9月19日(周日)

今日把巫先生九十高寿的庆祝聚会错过了。我忘记了,郑义则记错了日期。他认为是24号,我只记得是一个周日,不料竟是这个周日。

……昨日周六,**一位叫**者——据今日巫先生电话说是右派——从陈奎德的手机来电话要见面。我对这类陌生的见面多无热情,生命不是用来给人见面的,何况我等忙得诸事情没时间做,无意。正好郑义不在,客气推脱。今日周日再推。……我还跟郑义说:今日别接电话:否则你就得出门去看一个不认识的客人,一天时间就交代了。

不料晚上巫先生来电话,我挺高兴:「巫先生,我们过几天就见面了!」「你们怎么回事!」「什么?」「今天我们等你们好久!」「什么??」「今天我生日啊!」「什么???」——天!竟然,我忘了是今天,而郑义记错了日子,记成了24号。

(北明注:那位陌生的右派是位值得尊敬的前辈。惜乎我整日时间属于自己的极少,只好严格守住,不肯临时转让)

20110202 (农历年初一,阴)
……

晚餐带上昨日大愚包的饺子和一个白斩鸡,去探望巫先生夫妇。他去年秋季的九十大寿竟被我们错过,此一去有谢罪之意,也是春节走「亲戚」当去的之地。巫先生已经承包全部厨房家务,因为怡楷大姐眼睛青光,腰腿也手术过。巫先生精神矍鑠,笑意盎然,比过去更多谦卑。

说起了文学:「我认为最好的文学是描写人的灵魂受难。」巫先生是莎士比亚专家,他建议读李尔王和哈姆雷特,「包括类暴风雨的描写,其实也是为了写李尔王内心的痛苦,灵魂的受难」。他还百分之百同意说,中国绝大多数人没有灵魂。

不知是第几次听他说灵魂受难这个话题了,最近思索苦难的意义,再听他此论,不禁拍案叫绝。郑义也有茅塞顿开之感,他正琢磨小说主人公与小说主题的关系。深为蒋公人格品行命运所震动。席间还言及王者、领袖人物才能成为史诗小说的结构,撑起历史场面、重要事件、时代风云的文学结构观点。

……

言及高耀洁,巫先生说他特别敬重高耀洁,想去拜见她。我答应把「高耀洁——儒教文化的血肉文本」一文寄给他看。

巫先生今晚特别高兴,行前,他再度言及「暮年一晤面非容易,生离当视同死别」。以前我以为这是句略带自嘲的玩笑,总笑他夸张。今日离去前他不肯出来,站在厨房,上半个身子透过吧台矮墙,双臂举起,极为专注地、不由分说地说:政治运动一项接着一项,你怎么知道下次可以相见啊!他说起他那个时代人际关系的脆弱和相见之难,「那怎么容易啊!我一说起这个,就会掉泪。」一瞬间他的眼泪又要掉下来。然后突然停止了这个话题。那一刻我明白了每次分别他的此类唏嘘是真正的人生叹息。以后我再不嘲笑他多愁善感了。

(明注: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是陈寅恪60年代与吴宓最后一次见面临别前赠与吴宓的诗:「问疾宁辞蜀道难,相逢握手泪汍澜。暮年一晤非容易,应作生离死别看。」)

……

2014年 12月23日

……

归来近五点,郑义做了四个菜,再接上老康去一毛家赴宴。有些累。还得去。罗文,黄肖路都在,还有北大出来不久的一位友人。巫先生在,怡楷大姐摔了一跤,在家休养。肖路一餐从到头说到尾,谈他父亲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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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马悦然先生借路到访寒舍,我邀请左近几位文学界朋友前来作陪。后排右起:郑义、孔捷生、马悦然(Göran Malmqvist)、巫宁坤先生、本文作者北明;前排中间:李怡楷大姐。

2018年12月24平安夜

凌晨4点到家睡觉。上午起来与郑义一道去探望病危的巫宁坤老先生。昨日一毛来电,说他情况不好,希望前去拍照。后又说情况稳定,要转普通病房,不必着急。我们决定还是要去,趁老人神志清醒去看望好些。

99高龄巫老先生,特护病房见到我说, 「北明?US naval soprano(海军女高音)」,「什么?」 「I know you, you are the naval soprano。」 (我知道你,你是海军那个女高音)。我还是没反应过来,再追问,还是这句回答。见郑义,他说,「你的三部曲写完了没有,我还等着给你写书评呢。你来我们喝酒。你肚子里有东西,我们抠不出来,你喝了酒,就自己倒出来了。」

怡楷大姐在侧,说巫先生最近每天祷告:「他说‘浪子要回家了’他的祷告很长,很好,写下来就是一篇很好的祷告词。」

我问巫先生,您何时受洗?「八十八岁」。为何那么晚才受洗?他不回答了。怡楷大姐说,大陆环境不好。巫先生说,「她去教会,我一直陪着去,但是她从不劝我加入。」我又问,天主教与基督教有何区别,他说:天主教两千多年,是正宗,基督教是路德改革,从天主教分离出去的。他很骄傲,「我见过教宗保罗,跟他握过手的。」是的,教宗保罗告诫他「不要害怕。」——一句直抵心灵深处的宽慰。他们那藏拙室面积很小,墙壁面积不大,一直掛着教宗保罗与他们握手会面的大幅照片。几乎每一次见面巫先生都会提起跟教宗保罗的那次会面,「他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他告诉我‘不要害怕’,他就是这么说的。」自从第一次他这样告诉我们,并讲述那次会面的故事,我就感觉到了那句话和那次会面对巫先生有多么重要。以后他每次提起,都引神采奕奕,眼睛放着光。

一周以来,我沉浸欢乐颂音乐文化的专题制作及其意义中,「灵魂的受难!这是一切文学艺术的主题!」我说——这是老先生一直以来的观点,我接着说:「席勒在流亡中写的欢乐颂诗歌,贝多芬在悲惨生活中写的欢乐颂乐曲,世界上最苦的人,灵魂受难的人,可是他们奉献给人类的是欢乐颂!这其中的意义非同凡响。」我附下身,为病床上的巫宁坤唱了一首欢乐颂。老人眼眶湿润了。他的两个儿子在旁边录像,也抹眼泪了。郑义对巫先生说「我是您的‘文学是写灵魂受难’观念的最大受益者和理解者。」

印象:1,老人知道自己有归处,做好了思想準备。2,状态很好,行止像个孩子,幽默而放松。有时糊涂,大部分时间清醒。3,言语想像与现实界限模糊。4,一毛说,今天是他精神最好的一天。他三天未吃东西,今天吃蛋糕,喝果汁,吃得很香。说了很多话。

每个人都会死亡,先后而已,人生这趟列车不过是短暂的一瞬。老人一生精彩、优雅、谨慎、知性,注重学问,追问精神存在,最后皈依了人类最古老的天主教……。

原载2019年8月29日 【北明的石经】:https://beimingdeshijing.blogspot.com/

作者投稿

华夏文摘第一四八四期(cm0919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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