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滇庆: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一 居安思危之三

大敌当前,奸贼当道

1258年,蒙古皇帝(元宪宗)蒙哥率兵南侵四川,同时派他的弟弟忽必烈带兵攻鄂州。南宋军民奋勇抵抗,在钓鱼城击毙了蒙哥,军威大振。左相吴潜调集各路兵马纷纷赶往前线。宋理宗任命贾妃的弟弟贾似道为右相兼枢密使,领军增援鄂州。在决战之前,贾似道贪生怕死,私自派遣使者到蒙古军营求和。恰在这个时候,蒙古国内发生政变,在漠北的蒙古诸王企图拥蒙哥的小弟弟阿里不哥为皇帝。忽必烈得到密报后星夜北上争权,临行前答应贾似道求和,提出以长江为界休兵,但是要求宋朝每年向蒙古奉献白银20万两,绢20万匹。(1)

蒙古撤军后,贾似道隐瞒事实,谎报军情,声称他统兵决战,大获全胜。他上表说:“诸路大捷,鄂围始解,江汉肃清。宗社危而复安,实万世无疆之休。”昏庸的宋理宗被蒙在鼓里,居然下诏表彰,说什么:“贾似道隐然殄敌,奋不顾身,吾民赖之而更生,王室有同于再造”。朝廷上下,一片欢庆,贾似道被加封为少师,卫国公。

贾似道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奸臣。别看他军事上一窍不通,却极擅长玩弄权术。他包围蒙蔽了宋理宗,竭力陷害排挤抗战有功的左相吴潜,把他赶出了朝廷。随后,他把在抗元战争中在第一线指挥作战的功臣良将,例如王坚、曹世雄等人逐一赶走。进而,他又实行“打算法”,凡是在抗战过程中支取官物作军需的,一律治罪。结果,一大批抗战有功的将士受到迫害,一些官员甚至被弹劾罢官,治罪处死。大批将士愤恨不平,宋朝主力部队的战斗力大为削弱。

贾似道独掌大权,把持朝政15年。他嫉妒贤才,排斥异己,在朝廷上只剩下了贾似道的徒子徒孙。他们阿谀奉承,曲意迎合,称颂贾似道是“周公再世”,似乎宋朝天下从此可以万寿无疆了。

在1259年到1274年期间,蒙古内战,忽必烈不遗余力地和其他蒙古王公争夺皇位,暂时顾不上江南。如果宋朝抓住这个机会,完全有可能乘机北伐,恢复失地。但是,在贾似道的统治之下,宋朝毫无危机意识,不思进取,错失良机。

滥印货币,经济危机

南宋政权昏庸腐败,加速了内部的经济危机。

南宋的财源严重不足,可是宋朝官吏数目却越来越多。在宋真宗、宋仁宗时期,全国有320个郡,官吏总数为一万左右。到了贾似道时期,他为了拉拢亲信,滥封官吏,使得官僚机构空前庞大。当时,中原地区已经先后被金朝和元朝所占领,宋朝的版图日趋缩小,只统治江南一百多个郡。却要养活二万四千个官吏。南宋的粮饷有三分之一来自于四川。由于四川大部分州县相继沦陷,南宋朝廷丧失了四川的赋税,财政困难,捉襟见肘。明明危机已经火烧眉毛了,宋朝不知道开源节流,反而杀鸡取蛋,几近疯狂地掠夺江南民众。

为了收买人心,贾似道慷国家之慨,将大批土地封赏给亲信的官员和将领,江浙一带的土地兼并使得许多农民流离失所,严重打击了他们的生产积极性。农业的萎缩进一步动摇了宋朝的经济基础。而这些新贵们则凭借权势,逃避赋税,更使得南宋的朝廷财政更加紧张。

为了解决财政危机,贾似道滥印纸币。在宋孝宗时(1163—1190年)南宋政府开始发行纸币,称为“会子”。每次只发行二千万贯。到了宋宁宗(1195—1225年)的时候,为了筹集抗金的军费,纸币发行量达到了一亿四千万贯。到了宋理宗年代,1232年发行纸币的数量增加到三亿二千万贯。1246年增加到六亿五千万贯。在1263年,贾似道几乎每天都增印十五万贯。(2)左司郎中高斯得上书说:“国家版图一天天缩小,财力白耗,用度不足,近年尤其严重。每年财政收入一亿二千万贯,支出二亿五千万贯。管财政的大臣,只知道增发货币,这无异于饮鸠止渴!”贾似道勃然大怒,立即将他撤职查办,赶出杭州。

1240年贾似道再度更改币制,物价猛涨。那年杭州一带属于中等年成,可是一升米的价钱涨到十贯,相当于北宋时期的15倍。曾经一度担任宰相的杜范说:“物价腾踊,以前也曾有过,但升米十贯,还有增无已,所需十倍于前,是前所未有的。”江南原本是鱼米之乡,但是由于滥发纸币,使得有的地方米价每升高达一百多贯。结果“流离殍死,气象肃然”。宋理宗淳佑年间(1241—1252年)临安附近地区“殍馑相望,中外凛凛”。高斯得在诗中说:“人生衣食为大命,今已剿绝无遗余”,“苍天苍天此何人,遘此大疾谁能医?”(3)

1264年宋理宗病死,贾似道拥立太子继位,是为宋度宗。在此期间,贾似道又下令在全国印发新的纸币,叫做金银交子。原来发行的交子或者废除不用,或者勒令以三比一换取新币。在发行纸币的初期,宋朝还有铜钱作储备。后来,纸币越发越多,根本就不考虑货币储备问题,结果导致物价飞涨,纸币贬值。老百姓宁愿持有铜钱,不愿意接受纸币。在对外贸易中大量铜钱不断外流。

物价飞涨,民不聊生,也直接威胁到前线将士。按照宋朝的制度,守卫在边防的将士每月由当地的县官支给费用。每个月都有严格的规定。可是,物价一涨,原来规定的那点钱根本就没有办法支付生活费用。有个文人叫方回,他记载说,“军中数口之家,天冷没有被褥和炭火,每天吃不上饭,空着肚子,穿着破衣服,非常可怜。”另外一位学者袁甫指出:“纸币蚀其心腹,大敌剥其四肢。危亡之祸,近在旦夕。”

荒淫无耻,穷奢极恶

南宋国势垂危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可是在杭州城内却依然歌舞升平,花天酒地。南宋后期的几个皇帝都是昏君。宋理宗宠信宦官,挥霍无度。他在西湖积庆山建造寺院,大修园林,派遣吏卒到各州县搜集名贵木材,前后三年建成,耗费无数。1255年,宋理宗又命修建佑圣观、梅堂、芙蓉阁、香兰亭等。皇亲国戚和太监们仗势欺人,强占民田,贪污纳贿。

宋度宗在作太子的时候就以好女色而出名。登基之后更是整天沉溺于酒色之中,把军国大事都交给了贾似道。称贾似道为“师相”。加号平章军国重事,由宰相替他掌印。

贾似道垄断了朝廷大权。在他身边聚集了一大批文人,他们吟诗作赋,歌功颂德,俨然在南宋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太平盛世。贾似道本人的文学素养很高,除了写些无病呻吟的艳词闲赋之外,还著有一部“蟋蟀经”,总结了他养蟋蟀,斗蟋蟀的经验。他曾与众姬妾趴在地上斗蟋蟀,他所狎昵的门客开玩笑说:“这就是军国重事。”

贾似道穷凶极恶地搜刮钱财。他在杭州西湖旁边的葛岭建造了豪华的住宅,称为“半闲堂”,又造了一处花圃叫做“养乐圃”,连当初宋高宗在西湖边上修建的集芳园也归他所有。他酷爱收藏文物,命令四方官员贡献奇器珍宝,置于多宝阁内,每天都去观赏。为此,甚至几个月不去上朝。(5)

贾似道荒淫无耻,强占民女,包养了几十个妓女和美貌的尼姑,经常乘花船在西湖奏乐游乐。(6)

民间有诗说:“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山上楼台湖上船,平章醉后懒朝天。羽书莫报樊城急,新得蛾眉正少年”。贾似道的荒淫无耻引起了民众的愤恨,大学生上书痛斥贾似道说:“踏青泛绿,不思闾巷之萧条,醉酿饱鲜,遑论物价之腾踊。”(京剧“李慧娘”描写的就是这段历史)。

讳疾忌医,粉饰太平

当时南宋面临的两大危机:对内是经济危机,对外是蒙古入侵。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致命,可是,南宋群臣对这两个题目都噤若寒蝉,一声不吭。高斯得曾经上奏:“浙西大水灾,死者数百千万,”“田野萧条,物价翔踊,民命如线。”奏章到了朝廷,贾似道居然扣压起来,不许外传。有一次,宋度宗从一个宫女处听说蒙古军队即将南侵,边关告急,他问起贾似道,贾似道绝口否认,回头就把这个宫女给杀了。

南宋初期,江南是世界驰名的繁华胜地。西湖的“三秋桂子,十里荷香”,迷倒了不知道多少文人名士。当时金兵南侵,曾经出现了岳飞,韩世忠等一大批卓越的将领,顶住了金兵的攻势。正如辛弃疾、陆游、陈亮等人所描述的那样,抗战的民气正旺,人心可用。可是,到了南宋末年,西湖风光依旧,但是,以贾似道为代表的官僚集团盘踞了南宋朝廷上下,昏庸无耻,完全不顾国家安危和民间疾苦。南宋经济濒于崩溃,民众生活艰难,朝不保夕,忠臣良将被陷害驱逐,前线将士军心涣散,毫无斗志。文天祥在1260年考中状元时,他的主考官王应麟指出,南宋有三大毛病:一是民穷,二是兵弱,三是财匮,归根结底是士大夫无耻。

死到临头,不知改悔

1274年,元世祖忽必烈经过多年激战,终于打垮了阿里不哥,稳定了皇位。强大的元朝再度把兵锋指向襄樊。贾似道派亲信大将范文虎领军救援。范文虎吹牛:“我领兵数万入襄阳,一战可平”,“事成之后,功劳全属恩相。”这个范文虎居然在路上还要买歌童舞女,日夜寻欢作乐。结果,范文虎军和元军交战,一触即溃,范文虎连夜逃窜,战船甲仗都被元军夺去。由于范文虎怯弱怕死,临战潜逃,襄樊相继失守,许多忠勇的将士壮烈殉国。

消息传到杭州,震动了南宋朝廷。给事中陈宜生上书,要求追究范文虎的罪责。贾似道不许,反而让范文虎出任安庆知府。监察御史陈文龙说,范文虎失守襄樊,罪当斩首,让他当安庆知府,岂不是当罚而赏?贾似道恼羞成怒,将陈文龙贬官。太府寺丞陈仲微实在看不下去了,上书直斥贾似道,“失襄之罪,君相当分受其责。误国者回护耻败的局势而不敢议论,当国者昧于安危之机而不后悔。只有君相幡然改悟,天下事还可为。”贾似道大怒,将陈仲微罢官,赶出朝廷。

京湖制置使汪立信写信给贾似道,“今天下之势,十去八九,而乃酣歌深宫,啸傲湖山,玩忽岁月,缓急倒施。为今之计,只有二策,将内郡之兵调出充实江上,可有兵七十余万人。沿江百里设屯,平时往来守御,有事东西并起,战守并用,互相应援,这是上策。和敌人讲和以缓兵,二、三年后边防稍固,可战可守,这是中策。二策如果不能行,就只有等待亡国了。”贾似道看信后勃然大怒,把信往地上一扔,破口大骂道:“瞎贼(汪立信有眼疾)怎敢这么胡说!”随即将汪立信撤职罢免。

在攻取了襄樊之后,忽必烈根据15年前对宋作战的经验,认为宋朝必定会顽强抵抗,对于能否扫平江南还没有信心。他招大将阿术回朝。阿术对忽必烈说,宋朝已经腐败,兵力虚弱,现在不灭宋,时不再来。于是,忽必烈改变战略,令伯颜、阿术分兵两路,大举南下。元军所到之处,宋军守将非降即逃,望风披靡。黄州、江州、德安、六安等地守将弃城逃跑。淮西制置大使夏贵领战船三百艘逃跑。鄂州都统程鹏飞投降。臭名昭著的范文虎在安庆投降。

南宋垂危,群情激昂,在巨大压力下贾似道被迫出兵。1275年贾似道到达芜湖,他非但没有惩罚逃将夏贵,反而让他统领战船2500艘。横列江上。贾似道到达前线后,驻军鲁港,他故计重演,派人前去元军求和,答应向元朝称臣赔款。元朝已经看透了贾似道的空虚无能,拒绝和谈。战斗刚刚开始,宋军就全线崩溃,逃跑将军夏贵再次不战而逃,贾似道也仓皇逃窜,乘小船逃到扬州。经过鲁港一战,宋军主力全部瓦解了。

贾似道出兵时,汪立信被任命为江淮招讨使,去建康募兵。贾似道见到汪立信时后悔地说:“端明,端明(汪立信授端明殿学士),不用公言,以至于此。”汪立信痛心地说:“平章,平章(贾似道的官衔),瞎贼今日更说一句不得。今江南没有一寸净土,我去寻一块赵家土地上死,要死得明白!”鲁港兵败后,汪立信自杀殉国。(7)

贾似道败逃后,宋朝已经山穷随尽,陈宜中出来收拾残局,高斯得等大臣上书请斩贾似道。他们说:“本朝的权臣没有哪个闯的祸比贾似道更大的了。不知道有多少缙绅百姓上书要求杀贾似道,朝廷都扣压下来,如果不顾及舆论的话,何以谢天下?”宋朝谢太后不忍,只是撤了贾似道的职,贬到江西婺州。婺州的民众听说贾似道要来,马上发表檄文,拒绝贾似道入境。朝廷不得已,准备叫贾似道去建宁府。建宁民众立刻上书说:“建宁是儒学大师朱熹的故乡,即使三尺儿童也知道是非曲直。听见贾似道三个字就会呕吐,更不要说还要亲见其人了。”在民众舆论的压力下,宋朝廷将贾似道贬为高州团练使,发配海南岛的循州。在押解贾似道的路上,轿夫一路唱起杭州民谣,讥讽这个祸国秧民的奸贼。有一天来到一座古庙,墙上有当年吴潜受贾似道迫害而南行时的题词。押送官吏对贾似道说:“贾团练,吴丞相怎么会到这里来?”贾似道羞愧难当,无言以对。走到福建漳州,押解官吏骂贾似道该死,他回答道:“太皇答应我不受死刑。”押解官骂道:“我为天下人杀贾似道,虽死何憾!”押解人员用绳子勒死了这个奸贼。(8)

贾似道固然死有余辜,但是,危机并不会随之消失。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宋朝大厦将倾,谢太后下诏,要求各路起兵勤王。换句话说,也就是中央政府允许各地自组军队,带到杭州来保卫中央。可是,宋王朝已经丧尽人心。各地的官吏和民众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挽救这样一个腐朽的政权。许多受到宋王朝高官厚禄的官吏正准备投降,试图换个主子,维持自已的权位和利益,因此,对于宋朝勤王的号召几乎没有反应。当时,立即起兵勤王的只有文天祥和张士杰。

文天祥只不过是个赣州的知州,张士杰是个不受重用的小军官。文天祥在江西赣州散尽家产,募集了两万兵士。朋友们都劝他:“现在元兵分三路南下,势不可挡,你以如此乌合之众去迎敌,恐怕无异于驱群羊斗猛虎。”

文天祥回答说:“我也知道如此。但是,国家有难,征天下兵,竟无一人一骑前往,我深以为恨。我之所以不自量力,以身赴难,就是希望或许天下忠义之士能够闻风而起,国家尚可保全。”(9)

1276年3月,元朝宰相伯颜率军攻入杭州,俘虏了宋朝王室,押送北京。南宋灭亡。

文天祥坚持抗战,百折不挠。由于寡不敌众,力竭被俘,他被押往北京,在路上作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在北京被关押三年多,拒绝了元世祖和亡国皇帝赵显亲自劝降,在狱中作“正气歌”后英勇就义。

如果南宋末年的政治不是那么腐败,文天祥也许还有成功的希望,但是,贾似道等人的倒行逆施已经丧尽民心,文天祥竭尽全力也很难唤起民众救国的热情,救亡的努力终于付诸东流。

没有危机意识,堵塞言路,自食恶果

宋朝的谢太后在危亡之际下诏书痛责官僚群臣:“我朝三百余年,待士大夫以礼。现在我和新皇帝遭难,你们大官小官都不曾说一句救国的话。朝中的官员离职逃走,外边的守臣丢印弃城。御史不能弹劾,宰相不能统率。官员们里外合谋,陆续在半夜逃跑。你们平日读圣贤书,自许如何,却在这个时候作这样的事情,活着有什么面目见人?”

谢太后骂得痛快淋漓。在中国历史上说不清有多少朝廷诏书,唯独这篇最为深刻,骂得最好。可是,谢太后却没有深刻检讨一下自己,为什么当初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为什么不早用文天祥、张士杰这样忠勇的文臣武将,却偏偏要把政权交给贾似道这样的大奸臣?

南宋不是没有说真话的人,像吴潜、高斯得等人都曾经直言上书,大声疾呼。但是,忠言逆耳,朝廷只愿意听那些歌功颂德的好话和空话,把那些讲真话的人罢官贬职,杀的杀,赶的赶。到了最后,朝廷上留下来的都是些奴才和庸才,酒囊饭桶,平时吹牛拍马,阿谀奉承,粉饰太平,到了国家危急之时,那些庸庸碌碌的官僚们逃的逃,降的降,谢太后和宋朝末代皇帝悔之晚矣。

没有危机意识的南宋朝廷最后自食其果,付出了最为惨痛的代价。

注:
1.参见《元史》,世祖本纪。
2.参见袁甫,《论会子札子》。
3.参见蔡美彪等《中国通史》,第5卷,第428页。
4.参见蔡美彪等《中国通史》,第5卷,第430页。
5.参见《宋史》,卷474,“贾似道传”。
6.参见《宋史》,卷474, “贾似道传”。
7.参见蔡美彪等,《中国通史》,第5卷,第435页。
8.参见《宋史》,卷474,“贾似道传”。
9.参见《宋史》“文天祥传”。
10.参见《宋史》卷243,“理宗谢皇后传”。

 

作者投稿

此条目发表在 作者投稿, 华夏快递, 历史回顾, 各抒己见, 热门话题, 社会透视, 谈古论今, 遥望神州 分类目录,贴了 标签。将固定链接加入收藏夹。

评论功能已关闭。

本文短链接为 https://hx.ciaos.org/?p=173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