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立春以来，东太平洋上空的高速气流偏离正常运行轨道南下，直击北加州海岸，给旧金山湾区带来了持续不断的阴雨天气。今天是三八节的前一天，圣荷西市即时天气预报称有１５％的可能性降雨。中午时分，看看窗外似乎没有下雨，我就离开办公楼去街上遛个弯儿。
街道地面依然湿漉漉的，经过多日雨水的洗涤显得很干净。不远处的山完全被云遮住不见了踪影。头顶上的云压得很低，云层厚实的地方呈灰黑色，薄的地方呈灰白色，但太阳光透不过来。平时五颜六色的街景也象一幅彩照经过了黑白处理找回了二、三十年代的色调。蓦然间，天空中飘来一阵细雨，雨点在微风中上下舞动，这场景似曾相识？
噢，想起来了，这样的天气在苏州是常见的。82年春节后，我大学毕业分配到苏州铁道师范学院任教，当时学院就坐落在离平门不远的人民路旁。从寒冷肃杀的北方来到雾雨蒙蒙的江南，第一印象便是那漫无边际的丝丝细雨。人在街上走，就如同在云雾中穿行，远近高低，一派灰白，宛如亲身走进一幅泼墨写意画里，朦胧中透着诗意。雨水与雾滴混在一起，犹如无数跳跃的精灵，来自四面八方，如影随形。行人手中打的雨伞似乎也不管多大用，充其量保个头顶不湿。我还记得从苏州火车站经平门的那条石子路，雨水冲刷掉了往日的灰尘，仿佛每块石头都披上了水的包浆，静静地发出透明的光芒。
相较之下，湾区的天气舒适怡人，属于地中海气候。但这里的气候有北京地区的特点，湿度低，下雨的时候，一般高来高走，比较痛快，全然没有看琼瑶剧后的那种感觉: 绵绵长长，与你贴身纠缠，挥之不去。我上班的地点在圣荷西市中心。离我们办公楼约三个街口的地方有个越南人经营的大成超市，我今天又走到这里。越南人勤奋，不怕吃苦，货架上的青葱一把59¢ ，香菜一把59¢，这比我常去的中国超市差不多便宜一半。实际上在大成超市，青葱有时甚至卖到39¢一把，如此平价路线，让人觉得是在赔本做生意。
从越南超市出来，雨开始下得紧了。我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雨停的意思，只好撑起羽绒服的帽子贴着街道墙往回走。雨实际上不大，让北方人形容只能算毛毛雨。但我能听到雨点落到羽绒服肩头上隐约发出的沙沙细响。杜甫描述春雨时有这样的名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让我明白了北方的毛毛雨与苏州细雨的区别，前者有声，后者无声。
当然，苏州的雨也不全是吴侬软语(雨)。记得有一次雨下得气势磅礴，引得我们教工宿舍里的人们都到廊子下观看。我感叹道：“没想到苏州还有北京那样的大雨”。老董问：“有谁证明了北京的雨大？”我随口回道：“大雨落幽燕”。“好！”旁边的「诗人」孙国宾大叫了一声。老董抱怨道：“我说什么没见你有反响，他说一句你就叫好？”「诗人」也没解释，而是又叫了一声好，只是这第二声好的声音比第一声要小很多。
好怀念苏州下雨的日子！
3/7/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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