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阿富汗巴米扬之行(之三 完)

西大佛东面约一公里处的岩壁上又有一尊大佛,称东大佛,东大佛高约三、四十米,也同时被塔利班彻底炸毁。东、西大佛之间的山壁上还有一尊高约十米的大佛,可称中大佛,中大佛的佛体也不复存在了。我们一行人也试图寻找唐朝玄奘描述的千年之谜——巴米扬卧佛,虽然已携带了电磁探测仪,但因为时间有限,而未能如愿。我在实地推测着:河谷北面的岩壁是一个贯通的断层,这个岩壁应该一切到底。岩壁下的浮土和岩壁风化后的土质不太相同,这浮土不是原生的,而更可能是人为的堆积物。靠近东大佛的西面以及靠近西大佛的东面很少有这种堆积物,而中大佛的东面这种堆积物甚厚,那尊卧佛很可能就卧藏在这些堆积物的下面。


东大佛

整个岩壁的下半部大小佛窟星罗棋布,这些大小石窟大都通过石壁后面开凿的通道相互贯通。多数能看到的洞眼其实是洞窟前面的“阳台”,阳台后面是宽大的洞室,洞室有方形,也有圆形,洞室上方多为弧形或圆形穹顶。洞室的墙壁以及圆、弧形穹顶上雕有佛像或花纹,佛像几乎全被毁坏,残留的佛体和花纹上的彩绘依稀可辨。方形洞室长宽可达五至十米,圆形洞室直径可达五至八米,这么大的洞窟千年前用人工开凿是很困难的,一定是采用了什么特殊技术。


方形洞室

看着这些石窟和佛像,我想像着当年成百上千的僧人,还有更多供奉香火的善男信女们在这里活动时的场景。当年这里该是多么的辉煌!这些佛像和石窟是当年佛教文化的缩影,也是人类文明的宝库。可惜,她们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可惜!可惜!

我们还攀上了西大佛背后的山岭,山岭上灰黄色沉积岩多已风化为尘土,这里的降雨量低,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绿色植被。山岭的一边残留着一堵大慨是千年前御敌的城墙,山岭的另一边矗立着一座近代的碉楼。这山岭本就荒凉,还有那残留的城墙和近代的碉楼就像是在有意对视相望,这景象很快就使人感觉到恍若隔世。这里大慨是兵家必争之地,山坡上能看到一堆堆战争遗留下来弹头和弹壳,这里也不知道进行了多少年、多少次的战争?


西大佛背后的山岭

在我们考察大佛、石窟的几天时间里,总有一群当地的男性居民尾随观看,没见到一个女性居民。他们看起来有点像汉人,但更像蒙古人。他们有浓密的黑头发,深色的皮肤,多为单眼皮。他们的服装多样化,有长袍马褂,也有西式上装,长袍马褂加上软边的布帽显得很酷。他们的眼神很特别,总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人。我们这一行人中只有我一个东方人,他们看我时眼光明显比较友好,他们大慨有些好奇,这一群西方人中怎么会有一个东方面孔。我查阅了巴米扬的历史后得知,他们叫哈扎拉(族)人,是突厥和蒙古人的后裔,信伊斯兰教,历史上他们一直受阿富汗最大的民族——普什图(族)人的欺负,可他们是一个有顽强性格的民族。他们好像对炸毁大佛不以为然,大慨也不理解为什么要研究这堆石块。


巴米扬的居民

在巴米扬的最后一天,我们沿巴米扬河谷驱车驶向上游,去观赏巴米扬河谷的风光。巴米扬河两岸的冲积阶地上土地肥沃,庄稼生长茂盛,河谷两边则是连绵不断、光秃秃的群山。偶尔路过一个小村庄,村庄里都是干打垒的平顶房。这里的降雨量一定很低,要不,这干打垒的平房一定会被雨水侵蚀、破坏掉的。我问随行的向导:“这哪儿来的雨水浇灌农田?”向导告诉我:“山坡上有多年前中国人帮忙修建的水渠,水渠把遥远雪山上的融水引来了灌溉庄稼。”村庄旁边农田里戴着黑头巾劳作的妇女看到我们一行人下车走向村庄,便急步躲回了家门。随后就有一群三、五岁的小孩鱼贯般地从门洞里走出来,他们用陌生、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们。我注意到门上挂着的小铜锁很像我们中国人常用的,向导说:“这里的日用品大都来自中国。”


巴米扬河谷的小村庄

巴米扬河谷上游海拔高过三千五百米,这里有大片的草甸,而见不到村庄。草甸上我们看到了大片的羊群在悠闲地觅食,羊儿肥壮硕大,牧羊人则仰卧在山坡上休歇。向导告诉我们:“这是巴基斯坦的牧人在这里放牧,这里的草地是没有国界的。每年,巴基斯坦人会带着一群小羊羔来阿富汗,几个月后再赶着一群肥羊回到他们的国家。”

要离开巴米扬了,我们一行人又集体来到了西大佛的佛龛前。我们要再一次拜谒大佛,我们要再一次领悟佛身,我们要一再次感受佛的灵性。我提议:“我们各人许个愿吧!让佛祖保佑我们!”尽管大家的宗教信仰不同,可是在超自然的神秘力量面前都怀有敬畏之心。于是,便都闭上眼,双手合十,默默地许下了愿望。我们带着各自的愿望,离开了巴米扬,回到了世界各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当我再次回忆起这次经历时,不禁感叹:巴米扬的河水长流不息,而一个国家的荣辱兴衰似乎只在转眼之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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