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居小城路边的罗斯福总统大幅头像
早就知道美国第三十二位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故居在纽约上州海德公园城，（Hyde Park）离纽约不过二到三小时车程。也许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心态作怪，来纽约近二十余年却迟迟未能去成，直到不久前一个温暖的周末，才得以一家四口驱车造访，了却了瞻仰这位奇迹般地连任四届总统的伟人故居之夙愿。
故居现在是联邦国家公园局属下的一处历史遗迹，坐落在哈德逊河东岸，是一座荷兰殖民地式建筑。我们的导游，国家公园局的警员马克在门前庭院告诉大家，因为这里向东不远即与康州交界，而每个屋主又都想要面临哈德逊河的景观与便利，所以十七世纪的英国皇家把这里划分为九块狭长宅地，赏赐给九个早期开拓者。罗斯福故居所在的宅地叫春木（Springwood)，由他的父亲詹姆斯从前任屋主手中买下，罗斯福接掌后又作了多次改建与扩建。担任总统后，罗斯福仍经常在此会晤他的亲友和幕僚，甚至接待外国首脑。1943 与1944 两年的圣诞节，他还风尘仆仆地回来与家人团聚过节。
图1：访客在故居门前听取讲解。
临到要进门了，马克问大家有没有问题。大人们均不吱声，唯独一个只八九岁的小女孩矜持地发问，“为什么门口要摆放两尊黑色的小钢炮？”马克说，这是海军陆战队员送给时任助理海军部长的罗斯福的礼物。“当然，也是为了震慑共和党人，”马克打趣道。谁都知道，罗斯福是一位坚定的民主党人，素以同情和帮助穷苦民众闻名，并以他大刀阔斧的新政（New Deal）带领美国人民摆脱了1930年代大萧条带来的困境。
进门后的第一感觉是灯光暗淡，似乎是为保护门厅及走廊两壁所悬挂的画像与照片，因为马克明令在先，可以拍照，但不可以使用闪光灯。门厅的左面有一尊年轻时的罗斯福雕像，俨然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走廊的墙上除了挂有罗斯福父母詹姆斯与莎拉的油画像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绘画与照片。一楼有餐厅，书房，起居室，还有一间萨拉专用的小休息室，内有一部老式唱机和一架大约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马克说，这架RCA电视机还是罗斯福买来孝敬母亲的，当时只有一个频道。他接着又跟那个小女孩逗乐，“你们家的电视机有几个频道？”
一楼的南端是硕大的书房兼起居室，南北两面的墙壁全是堆满书籍与藏品的书架，东西两面则各有一个壁炉。沙发上与椅子上到处是彩纸包扎好的圣诞礼品盒 ，角落里有一棵挂满饰物的圣诞树，节日的喜庆氛围依然温馨。马克说，罗斯福喜欢在此给他的孙儿们朗读圣诞故事，只是有的小孙儿不太领情，常常嘈杂地打断他，以至于他无奈地说，“这里的竞争太大了。”书房里一切的摆设都使人看上去好象罗斯福一家昨天还在此亲密团聚，只是人去室空，唯有那熟悉的轮椅无声地停留在壁炉之前。
图2：硕大的书房兼起居室
门厅的右侧是通往二楼卧室的楼梯，墙上可见一个只有在卓别林电影里才能见到的老式电话。马克告诉我们，楼梯后有一个手动升降梯，它连接着一个反向重垂体，（counterweight）以方便罗斯福自己上下楼使用。因为二楼的走廊狭窄，而且访客只能站在走廊里隔着塑料挡板参观，所以我们这一批五十名访客被分为两批登楼。等第一批访客上楼后，马克向余下的人继续介绍罗斯福的生平。他说，罗斯福于1921年不幸感染小儿麻痹症，从此只能与轮椅为伍。记者们出于对他的尊重，自觉形成默契，从不提及他的痼疾。曾经有一个不知情的年轻记者抓拍了一幅罗斯福坐在轮椅中的照片，其他记者合力上去把这位记者的照相机拿下，把胶卷撕毁。言及此，马克有些激动地说，“要是摆在今天，媒体会这样做吗？像罗斯福这样身体条件的人有当选总统的可能吗？”他说，公共电视台曾经播放过一套详细的有关罗斯福的系列文献片，英国广播公司也播放过它的一套。这虽然促进了更多的人对罗斯福的怀念与感兴趣，并导致更多的访客到访故居，但对政治家而言，其代价却是任何私密的荡然无存。
等到上得楼来，这才清楚地看到依然停留在二楼的手动升降梯。
图3：停留在二楼的手动升降梯
它与一般电梯其实并无二致，墙边甚至还有指示上下的按键。所不同的是，它没有自动关闭的梯门，前面还有两根粗大的绳索，显然是让乘坐者抓住它自行操纵升降的。我问后面跟上来的马克，“难道那时还没有电梯吗？为什么要劳驾已经身陷轮椅的罗斯福自己手动升降呢？”马克的答复是，罗斯福家人生怕电器会引起火灾，因为他们家有过前车之鉴。“何况万一停电还会被卡在中间，反而不便。更主要的是，罗斯福要独立自主，不依赖他人，并且还能锻炼身体，”马克补充道。真没想到，为顽疾困扰几十年的罗斯福，原来一直保持了一颗顽童之心。
二楼的右侧是不对外开放的仆人区，中间是客房，英王乔治六世夫妇以及首相丘吉尔等人都曾作为罗斯福的贵宾而下榻于此。左侧才是罗斯福一家人的卧室，包括罗斯福出生的房间和他童年的房间。罗斯福夫妇的主卧是一间可以远眺哈德逊河谷的宽敞房间，他们所钟爱的小狗法拉的模型摆放在窗台上，仿佛依然在为主人担任警戒。床头柜上是一台密码控制的直通白宫的电话，显见房间主人的显赫。
图4：罗斯福夫妇的主卧室
紧靠主卧室的是罗斯福夫人埃莉诺的小卧室，那是在罗斯福染上小儿麻痹症后由一间更衣室改建的。房间的说明牌上写道，“埃莉诺对于住在春木并不感到舒坦，总觉得这是罗斯福母亲萨拉的领地。”看来，婆媳之间的水火难容怕还是中西相通的呢，难怪埃莉诺以后会在罗斯福的赞同下在两英里以外处建成一座乡间别墅，待罗斯福过世后又干脆把它变成她的永久住宅。不过，埃莉诺的那座别墅今天也是国家公园局属下的一处对民众开放的历史遗迹。
故居后面有一个室外楼梯，结束参观的访客们由此下楼便来到了空旷的哈德逊河谷边。因为河边长满高大的树木，所以人们并不能看到哈德逊河的流淌。漫步几分钟，便来到故居北面的玫瑰园与一个大草坪，草坪中央是白色大理石砌成的罗斯福夫妇合葬墓，四周是常青灌木，还有缅怀者插下的小国旗，凸显庄严肃穆之气。
图5：罗斯福夫妇合葬墓
据史料记载，罗斯福早在哈佛大学求学时就开始追求同是罗斯福大家族之后的远房亲戚埃莉诺，而埃莉诺的亲叔叔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泰迪.罗斯福，亦即老罗斯福，第二十六位美国总统。我们以往总以为老罗斯福与小罗斯福是叔侄关系，其实非也。他们实乃平辈远房亲戚，是第五代堂兄弟,（fifth cousin）即他们五代之上系同一个祖先。因为埃莉诺自幼丧亲，老罗斯福视她为己出，亲手在婚礼上把她交给了小罗斯福。可叹的是，即便是像小罗斯福这样的非凡人物，也难逃凡夫之俗而与埃莉诺的私人女秘书缠上绯闻，甚至当他在乔治亚州的温泉疗养地度过最后时日时，陪伴在侧的也是那位红颜知己而不是埃莉诺。等到身在外地的埃莉诺后来觉察，精神打击之重可想而知。然而埃莉诺任劳任怨，忍辱负重，丈夫过世后还担任了美国首批驻联合国使团负责人，为联合国人权宣言的起草与签署做出了卓越贡献。埃莉诺不幸于1962年去世，被归葬到丈夫身边，从此两人可以相安无事地长相守了。
我们接下来又参观了不远处的罗斯福总统图书馆。它不仅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总统图书馆，开创了总统离任后设立纪念图书馆的先例，而且是唯一一个在任总统在自己图书馆内的办公室里亲自抽出时间处理公务的处所。他的多次著名的炉边谈话（fireside chats）就是在这个办公室的炙热炉火边释放出来，传递出超常的“正能量”，给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带来无穷的鼓舞。
我们最后再次来到设立在故居接待中心后方庭院里的真人大小的罗斯福夫妇铜像边，与这一对慈祥微笑的伟人夫妇合影留念，近距离互动，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图6：与罗斯福夫妇近距离互动）
10-28-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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