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慰年:金砖银砖,没有人才都是烂砖 — 人口构成比较优势

2017年9月3日,“金砖”峰会在厦门召开。所谓“金砖五国”,是由五个新兴市场国家的第一个字母BRICS与BRICKS的谐音形成的一个全球化地缘经济的概念。在英文中,“砖”这个概念,根本没有“金”这个字。中国人喜欢玩弄概念,硬生生地给“砖”前面加上一个“金”字。与其说是“金砖国家”,不如说是“新砖国家”。

“新砖国家”的概念2001年由高盛公司研究员吉姆•奥尼尔提出,他因此也被称为“新砖之父”。“新砖国家”这个概念提出16年来,几国领导人已经九次会晤。作为概念提出者,吉姆•奥尼尔感到十分欣慰。这个概念,被中国人涂上金粉。到了今天,已经像一个泥菩萨,金粉脱落,原型毕现。

8月31日,奥尼尔发表题为《如果中国继续努力,金砖国家2035年前将会超过G7》的文章。奥尼尔说,新砖集团的前景看起来很光明。“但事实上,中国是我(2001年)提出新砖国家概念16年来,唯一不辜负我期望的国家,中国的经济成功事实上比我预期的还要快。当然,中国做得太棒了,它的经济体量已经比巴西、俄罗斯、印度、南非四国加起来还要大,在不久的将来将是它们的两倍大,所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中国在经济上主导着新砖集团。” 吉姆•奥尼尔的话,等于否定了他提出的“新兴砖国”的概念。

新砖五国,一砖独秀。从纯经济的角度看,确实中国是一个“成功”的典范。值得思考的是,这五个新兴市场国家,除了中国,都是民主或半民主国家。由此似乎可以的出结论:新兴市场国家的成功,不需要民主制度,或者说,民主制度是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发展的阻碍。中国经济的发展,是与它的“低人权”状况分不开。没有对国民财产所有权、土地所有权等一系列公民权的剥夺,不可能有经济的快速发展。

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近30年的经济发展,依靠的是“劳动力比较优势”。经济学家解释后发展国家的快速发展,依靠廉价劳动力与发达国家科技形成互补,获得经济发展的动力。劳动力比较优势,被经济学家认为是新兴经济体发展的关键。发达国家利用科技优势,通过技术转移和产业转移,把夕阳工业转移到后发展国家。这个模式,曾在日本、亚洲四小龙、甚至中国的经济发展中屡试不爽。

劳动力比较优势,必然在后发展国家工人收入增长之后失去势能。因而,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它都不是一个长期有效的经济理论。劳动力比较优势的理论的片面性,在于它把经济发展的劳动力要素,从社会发展中孤立开来,没有从人口的综合角度分析劳动力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离开人口比较优势,把劳动力作为一个单纯的经济要素,而忽略人口结构的要素。劳动力比较优势,能解释后发展国家的经济发展的动力,但不能解释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动力。

人口构成比较优势的根本是制度优势。与美国人口政策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中国的人口政策。法国人口问题专家伊沙贝尔-阿塔内在他的新书《中国气喘吁吁》(La Chine à bout de souffle)中,对中国人口形势发出警告。中国80年代开始的计划生育政策,中国人口在2030年达到高峰后,将开始下降,每年人口减少5百万,中国人口不仅将迅速减少,而且还在迅速老化。2000年时,每十个工作年龄人口中,有7人年龄在40岁以下。但2050年时,每十个就业年龄人口中,只有一半在40岁以下,与此同时,老龄人口将翻倍。(回声报:《中国人口后继无力》)与中国人口政策相反的是,美国不光争取青年留学生人才,也为婴儿打上美国人“印记”。让国家的人口永远保持年轻不衰。

美国的经济发展离不开科技创新;科技创新离不开人才。美国科技创新后面的人才优势跟它的移民政策密不可分。移民给美国经济带来深远的影响。美国政策全国基金会(National Foundation for American Policy)公布截至2016年1月1日为止研究数据:全美87家资本逾10亿美元的新创公司中,有44家(占51%)创办人是移民。华尔街日报及NBC新闻近期所做的全国民调显示:53%的受访者认为移民符合美国利益,只有38%认为移民对美国不利。

最新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移民对美国经济贡献厥伟,全美资本在10亿美元以上的新创公司,逾半数创办人是移民。这些移民新创的公司,印度移民创办最多,达14家,其次是加拿大及英国,各有8家,以色列7家,德国4家,法国2家,爱尔兰1家。平均每家公司为美国创造760个工作机会,其中管理或产品研发部门的重要职位,70%是移民。(《美10亿元创新公司 逾半由移民创建》)

美国大约28%的新企业,是由移民创立;财富500强(Fortune 500)企业,大约40%也是由移民或他们的后代开创的。雅虎公司共同创办人杨致远来自台湾;英特尔公司(Intel Corp)前执行长葛罗夫(Andy Grove)在匈牙利出生,谷歌(Google)共同创办人布尔(Sergey Brin)是前苏联移民。活跃于中国的搜索引擎巨头百度也是美国公司—是一家由中国留学生李彦宏在美国注册的美国公司。美国的制度创新和科技创新,依赖制度优势,文化优势和人口优势,这些优势吸引了来自全世界各地留学生和投资者;美国,是一个巨大的人才的蓄水池,有源源不断的科技发明后备军。

富裕阶层、知识精英、中产阶级是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这三种种力量通过移民从中国社会的肌体中流失,无疑将造成中国人口构成的比较劣势。人口构成的比较优势,是推动一个国家制度进步的动力。制度落后的国家的人才往制度比较开放的国家流动,这是优秀人才流动规律。通过人才用脚选择,使得落后国家进行制度改革。

学者雷颐认为,为了发展经济,就要吸引资本和人才,而吸引资本和人才一定要有相应的经济和政治规则、制度保证。这样,由于对经济发展与否这种物质性成败的反馈,开启了制度的创新和学习过程。制度经济学研究表明,正是在这种制度演变中,欧洲的政治体制也从封建专制政体逐步向君主立宪制和选举民主制转变,欧洲各国的政府逐渐丧失了控制臣民私人事务的权力,一些政府开始把自己重塑为以支持经济发展为目的的组织,因此现代制度才可能发展起来。(《投资快过山海关》)

中国经济发展建立在低人权的基础上,精英逃亡,人才流失不可避免。经济要健康发展,经济发展的目的必须符合民众的利益,而不仅仅少数权贵的利益,更不是以牺牲人权为前提和条件的国家富裕。这种国家富裕是建立在危卵基础上的富裕。制度进步是保证国家稳定的基石。制度进步离不开国家支持经济发展,经济发展推动的教育和科技政策,不断培养和引进一流人才。只有在这个前提下,只有经济发展符合理性和以人为目的,才能形成人口构成比较优势。

(摘自《半资本论》,登录Google Play阅读全书)

读者推荐

此条目发表在 华夏快递, 各抒己见, 国际风云, 新闻焦点, 时事评论, 经济论坛 分类目录,贴了 标签。将固定链接加入收藏夹。

评论功能已关闭。

本文短链接为 https://hx.ciaos.org/?p=1442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