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尼斯，坐火车进了意大利。边界无任何标志，那些农田村庄民居也看不出啥变化。有人说了，法国的尼斯就是意大利风格。也有人反过来说，意大利的西北部很像法国。火车先沿着海岸，再折向内陆，穿过一片山地进到平原，然后到了意大利的第二大都市：米兰。
第二天一早，我们先去头号景点：米兰大教堂（Duomo）。照片里见过，但见到实物还是一震：好巨大！而且呢，太不一样了！其它哥特式教堂是一根大塔尖直戳天空，而它呢，好几十根塔尖！当然了，尺寸没那么大，也不是一片树林子似的一边高，而是有高有低、排列有序。塔尖也不那么尖，而是，哇，是人！每个塔尖顶端站着一座石雕像，好像是真人大小。
转到侧面再看，在后部穹顶的位置有一根最高的塔尖，顶端站着一尊金像，至少有两个人那么大，仔细看，是女性，定是圣母。教堂的外墙上也到处是雕像，高处低处都有，每一扇窗户的边框上就有八尊雕像！整个建筑到处布满了雕饰，太华丽了。
这大教堂允许参观者登顶。于是我们费了点力气爬到顶上。这里不仅能观赏四周的市区，更能近距离看那些尖塔。确实，塔尖上站立的雕像如真人大小。有的一身长袍，应该是教士之类，可也有几乎赤身裸体一身肌肉的，大概是神话里的诸神？每座尖塔都遍布雕饰，还在半腰弄上一截好似阁楼，里面也站着雕像。不光是塔，这教堂的每道墙头、每条边檐、各个棱角都加了雕饰，一溜溜的花纹花叶兽头。设计者们挖空了心思让每一处都华丽美观。
一共有多少座尖塔呢？我估计有七八十。可后来在网上一查，135座！一座教堂有这么些塔尖肯定是绝无仅有。但是美么？也许吧。不过有位作家不大客气地说：“活像一只刺猬”。
那么，又有多少雕像呢？有句话：“卢沟桥的狮子数不清”。但卢沟桥上的石狮子跟这大教堂上的雕像一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这里的雕像，从塔尖和墙面的明处，到阁楼窗框各种犄角旮旯，哪都是，数都没法数。后来上网一查，大教堂的外部有雕像2245座！加上内部的雕像一共六千多。可点击另一个网页，又说外部雕像3159座！我敢说，哪个数都不对，根本数不清！
从大教堂的顶上俯瞰周围的老城区，更觉这教堂高大雄伟。但向远处一看就泄气了，当代的摩天大楼更要高出一大截。多亏了政府决策人，把那些大楼拦在了数公里之外。
我们当然也进到了教堂里面。第一感觉仍是巨大。这是我至此所见最大的教堂（世界第二大教堂）。那长那宽那高！据说能容三万五千人！这是啥概念？一个大体育场啊。光看那些大石柱子，两三米的直径，没四五个人抱不过来。由于太巨大，除了主厅主堂，两边又分出好几个小厅小堂，又设了好几处神坛神龛。再就是华丽。想想看，光是雕像就有上千！还有“真人像”呢。好几位早年的大主教尸身就摆在教堂里，在玻璃柜里，脚蹬靴，身披袍，头戴帽，脸盖银面具。有太多的东西可看。据说还有不少宝物储藏在地下室里。
我们也去了地下，没看宝物，而看了古迹。在这座大教堂开建之前，此处曾有过更早的教堂，还不止一座。它们的部分地基遗存被考古发掘出来。
米兰大教堂于1386年开建。工程持续了几百年。直到已经使用了，有些部分还没建完。据说直到1965年才把最后一扇铜门安装上。反正几百年来，经过了无数的设计者和工匠才造出这恢宏的艺术建筑。
大教堂旁边还有座高大的爱马努埃莱二世长廊，里面开有许多高档名牌店。但游客来此是看华美的建筑，高高的拱顶，地面的精美镶嵌画。我们看过长廊，又走到十四世纪所建的斯福尔扎城堡，四四方方一圈城墙，一圈壕沟。穿过城堡，后面是森皮奥内公园，大片绿地和树木，一个个水塘。草地上人很多，有躺有坐，睡觉聊天野餐。公园的尽头是座凯旋门，正对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这是一条城市中轴线。
我们在米兰只安排了一天。因为听人说，这里只有一个大教堂值得一看。这话也许不对，但米兰也确实留存的古迹不多。她经历了太多战乱，曾多次被入侵者征服，数次毁于战火，还有大瘟疫的浩劫，然后15世纪被法国占领，16世纪被西班牙统治，后又被拿破仑征服。直到1861年才有了统一的意大利。可二次大战时又遭受了大轰炸。绝大部分米兰都是战后重建的。
离开米兰，我们又坐火车来到威尼斯。
与多灾多难的米兰不同，威尼斯保持过长期繁荣。最早是公元五世纪，为躲避战乱，数万人陆续跑到这个大泻湖中的岛上安家。这招很灵，威尼斯在后来的一千多年里都没有被外敌入侵（直到被拿破仑征服），因为隔离此岛与大陆的是比水面更有效的烂泥滩。同时岛的另一面有曲折的深水航道穿过泻湖入大海。这环境易守难攻，也决定了威尼斯的交通工具必须是船。
如今有大桥，火车汽车跨过浅水泥滩，抵达岛的一端，到此为止。如果你的旅馆在岛上，你可以拖着行李走上几百米，或者几公里，如果旅馆在岛的另一端。当然，你更可以坐船，公交船，或者打的，“船的”。每条公交船能坐上百人，有二十多条线路，不仅环岛、穿岛，还去大泻湖中的其它小岛。有一条反“S”型的大运河贯穿整个威尼斯主岛，河宽五六十米，为主干水道，沿着它又分叉出去很多只能走小船的支水道。打上一条“船的”，可以走四通八达的支水道把你送到全岛任何一个地方，下了船顶多再走一两百米。
我们住在大陆的市区。第一天上岛没坐公交船。岛上的步行道也四通八达。不过路不宽，有些地方两边的楼房相距太近，好像进了峡谷。而且“死胡同”太多，常常就被水道阻断。虽说全岛有400余座桥，看来也不够用。而水道则相反，全都贯通，不仅为了交通方便，也卫生。我们上午还见水很脏，可下午却发现水清亮了。原来，涨潮落潮可以给这些水道换水。但若是“死胡同水道”，那水恐怕会越来越脏。
岛上的好房子大多分布在大运河两岸。一般五六层，宽宽大大，门窗多有装饰，虽说有些都好几百年了，但保养得很好。其它地方有些民居就不够体面了，甚至墙皮剥落，年久失修。但也在窗台上摆上鲜花，增加些生气。许多民居前门是路，后门临水。水中竖着几根木桩，那是栓船用的。打开后门。下两三级台阶就上了小船，水路交通相当方便。
虽然岛上的步行道复杂如迷宫，但是从汽车站走到核心景点圣马可广场却不会迷路。不仅有路标，一路还有许多小商店，游人也络绎不绝，只要“随大流”就走不错。
圣马可是一位圣经上记载的耶稣门徒，曾著有《马可福音》。他被奉为威尼斯的保护神。圣马可遇害死在埃及。威尼斯人把他的尸骨偷运回来安葬，并修造了圣马可大教堂。不过，与其他大教堂相比，此大教堂实在不算大，但很有特色。它始建于公元九世纪，而建筑上的一些建材和饰物却要老得多，比如公元前四世纪的四匹青铜奔马。那是从君士坦丁堡掠夺来的。自从1075年开始，从海外回来的威尼斯船都要按规定交上一件礼物来装饰圣马可教堂。
而教堂也成了东西方各种建筑风格的混合物。据说它汇集了哥特式、拜占庭、古罗马、古希腊甚至伊斯兰等各种建筑风格。我分辨不清什么风格，只看到它的上面有几座圆顶，还有一些雕像，正面最大的雕像应当是圣马可，还有小尖塔等不少饰物，有点乱。正面并排五座拱门，门道的拱顶有彩画，画的都与圣马可有关，但画中不仅有天主教徒，还有东正教士，还有阿拉伯人。
我们没进教堂。要排大队，而且还要先去排另一个队，存包。我们进了旁边不排队的公爵宫（Palazzo Ducale）。“公爵”二字恐怕不大对，因为公爵一般是上边封的，或世袭的，而这里所谓的“公爵”却是选举产生，不能世袭，连指定接班人的权力都没有。也有人称其为“统领”，但意思更显得含糊不清。还有人称之“总督”，可总督也要上边任命。而这位人物却是威尼斯的最高领导人。威尼斯是个一千多年的共和国！这位共和国“主席”的权力受到相当的制约。有什么参议院，40人委员会，10人委员会，还有扩大会议、全民大会之类的一系列机构和机制来分权和监督。还真有效，一千多年中一共产生过一百多位“主席”，从没有出现过个人的专制独裁。
所谓公爵宫不仅是公爵的住地，也是分掌大权的各“委员会”所在地。这宫当然比法国或英国的王宫小很多，但也称得上金碧辉煌，也有精美的壁画和各种装饰，值得一看。真不能小瞧威尼斯，她曾一度拥有地中海最强大的海军。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就是威尼斯“包办”的。但结果很荒唐，这次的十字军没有去攻击异教徒穆斯林，而攻打了东罗马（君士坦丁堡），也是信奉基督教的自家兄弟。就是为了抢夺财宝。
圣马可广场濒临岛的南岸，面对一片波光的大海。当然，是泻湖，与真正的大海隔着沙洲呢。但水面也相当宽广，而且没有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却有够深的航道，真是天然港口。岸边好热闹，一大溜船码头。有许多两头尖尖翘起的小船“贡多拉”，还有好几个公交船的“船站”，加上不少游艇。一群群的游客上船下船。沿岸到处是商店、餐馆、酒吧，还有集市商贩，熙熙攘攘，一派繁忙。
快到夕阳西下时，住在岛上的游客迎来他们的惬意时光。大群游客“退潮”了。圣马可广场也不再烈日炎炎。到处摆上了桌椅，几家老字号餐馆开始了营业高峰，为招徕食客还有乐队演奏。除了圣马可，岛上还有几处小广场呢，还有许多商街，到处都有餐馆酒吧。更别忘了里亚托桥或学院桥，从桥上看夕阳下的大运河是威尼斯的一大景。
不过，我们属于“退潮”的游客，要坐20分钟的公交车回到大陆那边。岛上的吃住太贵，连上个厕所都要收1.5个欧元，别处是1欧元。
第二天我们又来到威尼斯岛上。这次买了船票，每张20欧元，一整天都有效。我们先去了玻璃岛，岛上有好多家玻璃作坊，制作工艺美术玻璃产品，有的还开放让游客参观。然后我们又去了彩色岛。岛上的房子本不好看，一到两三层，方头方脑，简单朴素。但是，它们都涂成了鲜艳的色彩，红黄兰粉绿紫，拍出照片很好看。其它可就没啥了。女儿说，岛上的人想出了这一招儿吸引游客。整个大泻湖里有上百个岛呢，能吸引游客的并不多。
我们又回到主岛，继续游逛，直到又一次夕阳西下。
还有好几处知名景点没去呢，包括博物馆、美术馆。威尼斯画派曾经领先欧洲，威尼斯的历史更值得玩味，这里是资本主义最早的诞生地之一。至于体验水城韵味更谈不上，我们连贡多拉都没坐一下。两天的时间太紧了。没办法，意大利的旅游胜地太多。
下个目标：佛洛伦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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