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初期社会养老金的二、三事

老有所养是人类长久以来的美好理想,也是中国儒家所梦想的大同世界的重要内容之一。虽然存钱养老、养儿防老等各种个人和家庭式的养老方式都已有很长的历史,但只有当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才可能真正地实现养老的社会化,制度化。

 世界上第一个社会养老金制度

世界上第一个社会养老金制度是在德国建立的。 时间是19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 其主要内容是强制工人(员工)、雇主、国家三方定期供款来积累资金,等工人到达一定年龄后(开始定于70岁, 后来降到65岁)开始发放养老金。

此事的主要推手是德国当时的宰相俾斯麦(Otto von Bismarck)。俾斯麦是以通过战争统一德国和镇压社会民主主义运动而闻名于史的“鐵血宰相”(“鐵”指武器,“血”指戰爭)。但也正是此公,通过立法,建立了世界上最早的工人养老金、健康和医疗等社会保险制度。

俾斯麦建立工人养老金制度,是为了 德意志帝国的稳定,而不是为了推行社会民主主义;工人愿意缴纳养老金是为了自己在丧失劳动力后,免受无经济来源之苦,而不是为了砸碎身上的“枷链”;邮局和银行努力为养老金制度搭建平台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慈善。虽然各方都以自身的利益为驱动力,但通过合作达到了多赢的结果。历史上很多社会进步是通过这种双赢、多赢的模式,而不是通过博弈论中的零和模式达到的。

 养老金制度和邮政系统

养老金制度在概念上并不复杂,但在实施过程中却有很多信息需要在有关各方(如政府部门、银行、雇员、雇主等)之间不断地交流并共享。没有一个覆盖全民的信息交流网,任何社会性的养老制度都只能是纸上谈兵。在早期,唯有邮政系统能够提供这样一个信息交流网。它具有廉价、可靠、公用、双向(报纸、广播、电视都是单向传播)等特点。

比如当年美国开始施行社会安全保障制度(Social Security Program)时,就是靠邮政总局和它在各地的45,000个分局才完成了社会安全号的申请和发放工作。这个工作花费了约一年的时间,覆盖了全美国3500万人口。

基本上靠人力运行的邮政网络虽然远不如现电子网络的快捷、方便,但它已经涵盖了现代信息网络所具有的大部分基本要素。 后来的互联网(internet) 参考和借用了它的很多概念和术语,如(电子)邮件、(电子)信箱等等。

 复写纸

复写纸是19世纪初英国的韦奇伍德发明的。书写时将其衬在一张纸之下,从而获得一式几份的复制件。我们小时候把它叫“拓蓝纸”,一般文具店都有卖。现在美国交通警察给违规者开罚单时还在使用改良版的复写纸。除了类似的特殊场合外,如今它已经不多见了。

如上所述,邮政系统为早期(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养老金制度提供了一个信息交流网。与物流网及其他网络相比,信息网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它必须有一个“复制”的环节。比如,你送一条消息到微信朋友圈时,每个朋友看到的是一份复制件,而不是“原件”。这样才能真正地达到信息共享的目的。在概念上,这和朋友们传阅一封信,或你寄一笔钱给某个朋友很不一样。

 在养老金信息网中,有两类不同的信息需要不同的复制技术。第一类是通用信息(如缴纳养老金的表格),它们需要大批量的复制。当时的印刷术已足以完成这类复制。第二类是个人信息(如养老金缴纳人的姓名、签名、缴纳时间、交纳数量等等),它们需要的是极为廉价的小批量复制。在当年,复写纸正好满足了这个要求。某人到邮局缴纳养老金时,用复写纸填写表格,一式几份。一份交政府有关部门,一份交银行,一份个人存底,一份邮局存底等等。小技术派上了大用场。想像一下100年前人们缴纳养老金时的场景时,真还有点进到历史博物馆的感觉。

如今,世界上很多国家,包括中国,都已经有了或正在建立社会养老金制度。从老人自生自灭到家庭养老,再到社会养老,人类社会在不断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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