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摘】心安:《说爱莲》书评 情义满溢 熠熠生辉 

《说爱莲》是被誉为“中国舞蹈之母”——戴爱莲,她的亦师亦挚友的学生江青(编者注:原名江独青),怀着高山仰止的景慕心情写的。

該書的主線是環繞爱莲的情愛展開的,真人真事故十分动人。

到伦敦习舞的23歲的爱莲,一見鐘情地愛上奧地利貧民家庭出生的32岁威利,他的天分被一位英國婦人发现并幫他到了倫敦,當時威利已与法籍,家境又好又漂亮的未婚妻西蒙定了婚。爱莲认识同届同学也习舞蹈的西蒙,爱莲对威利说过:“西蒙对你不合适”,直言不讳地争取未果。在短短的暑期结束后各奔东西,其间发生了两次世界大战,威利被逮捕后等待发配。。。。。。中国也处于清朝灭亡,辛亥革命,日寇侵略,国共内战。。。。。。,进入近代中国最动荡的时期。在西印度群岛的特立尼达岛第四代出生的华裔戴爱莲,带着师从英国著名舞蹈家学到的芭蕾舞和现代舞等,绕道香港回国,她想用舞蹈献身到中国民族解放大业中去。

之后,除了极少的通信,两人的人生轨迹没有交汇。

1979年,在相隔40年后他们在伦敦重逢。期间爱莲離了两次婚,终因“我爱上了大海,不可能再爱一条江、一条河”。

西蒙逝世於1993年。1995年初夏威利逝世后,爱莲“急召”江青去陪伴,对江青说:在威利生命中的最後11个月,我能在他身邊照顧他,公开地生活在一起,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满足,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成就!

莎士比亞描繪,妻子苔丝狄蒙娜說:連他(奧賽羅)的缺點我都愛,但愛蓮和威利之間從來沒講過“我愛你”;沒有功利交換,沒有背棄婚約,終生癡情。爱莲说:“无论跟威利看展览,散步聊天,我都感到我们是灵魂伴侣”。1939年与威利在達亭頓荘園的一場愛戀之火燃燒了她一生。

愛情是兩情相悅,心心相印,多少带有詩情畫意,其含情脉脉,尽在不言之中。古往今來的情書,無論用鵝毛筆寫,還是用圓珠筆寫,還是用鍵盤敲、手機輸入,形式上千差萬別,但臉紅心跳的感受從未改變過(大陸中央電視臺著名主持人白岩松語)。都是这种朦胧之美。

大陆热播的综艺节目《非诚勿扰》,是江苏卫视为广大单身男女提供公开的婚恋交友平台,某次,一位女嘉宾直指主持人近旁的已婚帅哥影星,直吼“我还想完全佔有他!”,这话在视屏上重复六遍,赤裸裸的语言撕毁了含情脉脉的面纱。今夏大陸火爆熱播電視連續劇“歡樂頌”充分展示了这种赤裸爱情。该剧诉说五位毗鄰而居的未婚年青女孩追逐“愛情”的故事。直白的對話,追求的熱切程度到了像人離開空氣、水、食物無法存活的地步;情欲横流甚至超过物欲横流,真的是紅塵涯滚滚,癡癡情深“財”。我當時就惊叹改革开放三十几年,精神世界继物质世界后也换了人间,我很懷疑此劇是否反應現實?更岂料不久就发生今夏王寶強離婚事件,變成全民消费狂欢,鋒頭蓋過正在舉行的里约奥运的金牌银牌,禁药丑闻,黨媒也參與其中,引起全世界关注。验证了“歡樂頌”很反应现实。“歡樂頌”第二季正在緊鑼密鼓地拍攝。

此书具有两大优势:真实和人文素养很高。

真实性表现在爱莲的第二次婚姻。顯然第二次結婚是在她意亂情迷下發生的,將對事業的的癡迷轉嫁到比她小12歲的舞伴身上。也許禮教之士會有看法;但也看到愛蓮不世故、不做作、敢愛敢追求的、坦誠率真的、有血有肉的一面。

真实性表现在爱莲的爱国。1941年6月5日,日机轰炸了3个多小时,尸体用20辆卡车运了五天才运完,爱莲在这样的环境中编创新舞演出,还赴西北,到舞蹈资源丰富的少数民族地区[采风],文革中被打倒,在下放劳动中曾想自杀,是靠对威利的思念支撑下来。由她主创的作品都是“集体创作”,1994年获奖的《荷花舞》和《飞天》,经常被“整容”,导致原貌面目全非。长期坐冷板凳,名为顾问,没有办公桌,然而头上戴着无数的大帽和顶着光环。。。。。。她始终没有等到一双施了魔法,又与脚寸完全相符的玻璃鞋。。。。。在她仙逝前半个世纪,基本上就没有新创作。94年陪伴照顾威利后,爱莲说要离政治越远越好,首先做人再做中国人罢。著者引用白居易的诗【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作者写道:“我爱中国。但爱得让我心疼”。

戴愛蓮和宋慶齡一樣,當了一輩子的“共產黨”的政治花瓶,2006年2月9日逝世后,發讣告的同時,發了一張她躺在病床上,鼻中插了管子。緊閉雙眼,舉着左拳在入黨儀式上宣誓的照片。

真实性表现在爱莲的博爱。她对无血缘的女儿视同己出。1971年她拿到补发的八年工资,这一年她已经53岁,为家乡捐款¥3000元,没人胆敢收取此巨款。与现在村官都可以有上亿财产不能同日而语。

真实性表现在爱莲对舞蹈事业的痴迷。永远满怀舞蹈理想,但永远囊中羞涩。“说爱莲”更多的篇幅是爱莲对舞蹈事业的鍾情。直到临终她放心不下的仍是舞谱,失传,普及,舞蹈的标准化和技术化。

人文素养就是平等待人。第一次见到周恩来,嫌周是将军,不理不睬。爱莲与周恩来总理的交往在周恩来的侄子周尔鎏著的《我的七爸周恩来》也有描述。與国家,文化艺术界著名人物的交往,着墨于人文情怀;不媚俗、不猎奇、不攀高。

人文素养就是对人格的尊重,对自尊心的极度维护。西蒙对威利和爱莲之间的情爱心知肚明,但从不说破。威利要求爱莲将他们之间的情书全部烧掉,为了不伤害西蒙,爱莲照办。

人文素养就是关爱弱势群体,文革中,爱莲工资被停发,每月只有30元生活费,她塞了十元钱给父母被关押的孩子10元钱。愛蓮拜安徽花鼓燈老藝人馮國珮為師,每次學完,都要送一條大中華高級香煙給窮得買不起煙的馮師傅。八十年代戴先生在雲南收集東巴舞譜時,獲悉雲南傣族民間舞蹈大師毛相過着原始人一樣的生活,長途跋涉四天,探望時唏噓泣涕。到鄉下鍛練,晚上怕學生凍着,親自為學生倒尿盆。。。。。

人文素养就是正义感。作者在本书中也提到,1989年的“六四”事件使著者江青因悲愤长期失眠,利用失眠时间写了她的自传《往时、往事、往思》,1991年在台湾、香港同时出版。

当今世界正如德雷莎修女所说“除了贫穷和饥饿,世界上最大的问题是冷漠”。

爱莲的学生江青,不是冷漠,而是满怀热情,自费走访爱莲一生足迹相隔万里的故旧亲朋,在几无稿酬的情况下,才向读者奉献了她所敬仰的,爱莲可歌可泣的一生。文章开始就写:她,特立独行,爱憎分明,擁抱生命,對人生充滿了激情:對生活熱情、對祖國專情、對朋友真情、對事業鍾情、對真愛癡情,但恰恰一切都是未了情。当我看到如此溢美之詞,我的感觉就是天上有,地上無吧?!看完全書才信服。

爱莲一生都在付出真情的爱,她也得到丰硕的回报:除了两位优秀的男人,威利用雕塑,叶浅予作画为她留下最美的身影;她的非婚生女儿和早期的学生不避嫌从北京到湖北农场“救她”,在她重病期间威利儿子米歇尔,本身是癌症专家,但已患食道癌,已靠流质维生,仍与妻子马上从苏格兰搭机到北京住了9天旅馆,天天赶到医院探望命悬一线的爱莲,威利一辈子没说出的“我爱你”,由威利的儿子对爱莲说“我爱你!”,威利的兒媳說“愛蓮走了快十年了,但我每天都會想到這位天使”。她逝世后,干女儿专程从旧金山赶回北京参加葬礼。她对事业、人和国家、无私的大情大义,是中国舞蹈事业的开拓者和奠基者,她的一生熠熠生辉。

《说爱莲》和江青的自传《往时、往事、往思》,是我看过的最好的励志类书籍,也是最好的《人文》教科书;尤其在物欲横流的时代更显得珍贵。江青是改革开放后首先将现代舞引入中国。师徒两人都能安贫守志且事业有成,也是一种(更可取的)生活方式。

康德(1724-1804)说过一句名言,他说世上最让人敬畏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头上的星空,一个是心中的道德律。周国平先生接着说,人的头脑因为能够思考星空所以伟大,人的灵魂因为有道德律所以伟大。

大约八,九岁的时候,每当我看着天上的繁星,想着这宇宙究竟有多大?找不到答案,感到我的心悬在空中游荡,无处着落。我的头脑有幸挤入能够思考星空所以伟大行列;我的灵魂怎样才能跟随挤入伟大行列呢?我也不例外地思索过这个问题;所以我一直喜欢看励志类书籍 。1949年大陸風行豪言壯語,至今遺風犹存。在勵志方面如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今日又有幾人能當將軍,几人能当富豪,當不上的99.99999.%的人又該如何?电视上呈现的奢华场面的声色犬马,对大多数青年人是虚幻的,难以兑现的;外加许多剧情如“歡樂頌”加上无往不胜的“有情有义”的包装,诱惑力倍增。舞蹈演员在舞台上的神采飞扬是靠每日平时练功5小时以上铸就的,没有几个人能耐得住这种艰辛和寂寞,外加贫穷。

江青的其它書如《藝壇拾片》《依依故人》,其中《童年》獲1993年臺灣優秀電影劇本獎。拿起這些書會一氣呵成的看完。真實、視野開闊、以人文取向涉猎兩岸首腦、各界名人。都能開卷有益,引人入勝。

繼“歡樂頌”之后或同時,網絡電視劇“余罪”兩季24集的點擊率達到20億人次,以情节的跌宕起伏取胜。“余罪”是主人公的名字,被派到返毒巢穴揖毒的故事。一反傳統,主人公不再是偉光正的英雄人物,而是充滿“痞氣”的人,“以毒攻毒”屢屢獲勝。網絡語言也是“痞氣”日重。中国虽有丰富的文化遗产—包括上层文化、民间文化和地方文化,整个20世纪的暴虐和无道耗尽了中国的精神财富,长期被“政治趣味”所压抑,整个地没有“文化趣味”,用词造句,对人性尊严极尽践踏。

美国目前的总统大选暴露的总统的私德问题,也存在于以往本应率先垂范的已任总统身上,就像全球都面临的环境污染一样,文化也日被污染。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期待《说爱莲》這樣的精品能早日搬上銀幕。

 

 

作者投稿

 

华夏文摘第一三三三期(cm1610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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