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德兰修女封圣有感
一周前，罗马教宗方济各宣布创立仁爱传教修女会的德兰修女列为圣人。这场封圣弥撒于意大利时间9月4日上午十时半，在梵蒂冈的圣伯多禄广场举行，來自世界各國的12万人在場觀禮。仁爱传教修女会的代表们穿着蓝色条纹白长袍，坐在广场上的祭坛一侧。在封聖典禮上，教宗方济各以拉丁文说：：“以三位一体的荣耀，我们宣布册封受祝福的加尔各答德蘭修女為圣人，我们将她纳入圣人之列，天主教会全体将尊她為圣人。”封圣弥撒结束后，教宗宴请一千五百名曾受意大利德兰修女仁爱之家帮助的无家可归者享用披萨，以实践德兰修女关怀社会边缘人的精神。在德兰修女奉献毕生精力的印度加尔各答仁爱传教修女会，数百人收看电视转播封圣典礼。许多民众来到德兰修女位于加尔各答的墓前，献花点蜡烛向她致意。
教宗方济各在弥撒讲道时，褒扬德蘭修女為“贫困人群中最贫困者”服务的精神，形容她“相当於上帝最有说服力的目击者，见证主亲近贫穷者中最贫困者”。语毕，典禮现场响起了如雷掌声。教宗还说，毕生为穷人服务的德兰修女获封圣人，但人们很难改口称她“圣德兰修女”，因為她的神圣如此接近我们，她永远是天主教大家庭的德兰修女。教宗还指出，德兰修女一生慷慨散发圣洁慈悲，随时准备好接纳、捍卫困苦人的生命，无论是孤儿的生命，或是遭人排斥、被弃于不顾的贫弱生命。教宗表示，德兰修女不只在市区边缘、更在生命的边缘照顾穷人，正显示天主亲近最无助的弱势，希望世界上的所有志工都以她为圣洁的典范。
这则新闻报道让我沉思良久，在我看来，德兰修女辞世19年后获封圣人，是这位穷人圣母应得的荣耀，也定然是世界上亿万穷苦人倍感欣慰的事。这让我想起以前曾为德兰修女撰写文章的过程，每次都感到心中激荡着一股热流，她那圣洁良善的心灵，曾深深地震动了我的内心，让我為她服事穷苦人群的情操所感动。如今，德兰修女虽已辞世十九年，但她的德泽必定将长存於世间，包括她一生所散播的慈爱、所行的善事，以及她的思想上那些平凡而又深刻的真知灼见。
关于德兰修女的生平事迹，我曾经撰文叙述过，今想从思想层面谈谈她的所思所行。德兰修女对困境人群尽心服事的热情终身不减，而这股热情之所以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地燃烧不止息，不可能单单凭藉人类自身意志的驱动。只是因为，她在12岁那年进入一个教会的儿童慈善会里，就曾感受到耶稣基督对她说：“我饥饿、我受难、我无家可归”。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召，让一个女童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将来要为穷苦人服务的心，于是立志自己未来的职业是要服务贫寒。
多年以后，这种召唤让德兰修女走入印度加尔各答老旧、脏乱的大街小巷，走近穷苦人去服事他们，如同投靠神服事基督。她的信仰、她的怜悯和她的纯净，让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一切，包括学校的教职、修道院里安静而舒适的修女生涯，而以决然的态度和百般的热情听从基督的召唤。
在《马太福音 》二十五章中：“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些事你们既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这段经文，一般人常会将它理解为耶稣教导信徒行善的言辞。可正是这节经文，让一个女童终身发愿帮助底层社会的边缘人，无数活在痛苦和死亡边缘的生命因此而获得救助和抚慰，耶稣基督对人类的慈爱和怜悯，也同时经由这位修女终身对穷人的服事而凸显无遗。
世上穷困潦倒的、患绝症重症的、流浪街童、乞丐、垂死者、被遗弃者，这些人在德兰修女的眼里，都有着潜藏于他们身体之内的基督形象。就这样，发生在仁爱修女会里的那些世人认为肮脏厌恶的工作，便化成作在基督的最小弟兄身上的佳美服事。对于她来说，那是直接面对浩瀚宇宙中最本源的爱的一种服事。在她一生中，她的团队数十万处于“非人”状态社会弃儿，重新成为上帝按照自己形象创造的人、有尊严也有爱的需求和能力的人。德兰修女给予世人的启示是，面对全能的神，我们做多少其实并不重要，因为神的大能无穷，重要的是我们在行动中投入了多少爱，我们为那接受我们帮助的人付出了多少的爱，就是为基督做了多少的服事。
同样在《马太福音》中，耶稣对义人说：“因为我饿了，你们给我吃；渴了，你们给我喝；我作客旅，你们留我住；我赤身露体，你们给我穿；我病了，你们看顾我；我在监里，你们来看我。”两千多年来，世人都想知道：谁是饥饿的？口渴的？流落异乡的？流落街头的？赤身露体的？患疾病的？坐监牢的？谁又是耶稣这弟兄中最小的一个呢？德兰修女用她的行为对这些疑问作了最好的解答：是穷人，就是那些在社会底层艰难挣扎的贱民，就是他们！
在德兰修女看来，贫穷不单单意味着饥饿时没有食物，口渴时没有水喝，流落异乡没有落脚之地，患疾病没有医治，赤身露体没有衣服；贫穷还意味着尊严被剥夺，作为人却被社会遗弃和排斥。她说过，除了贫穷和饥饿，世界上最大的问题是孤独和冷漠。今天的世界有许多地方存在着混乱、匮乏和纷扰，就是因为缺乏关爱、仁慈和体恤的心。而德兰修女对待这些困境采取的是一种最直接也是最艰难的态度和方式，那就是爱，不顾一切地去爱。
德兰修女坚信，作为耶稣的门徒受召服事穷人，就能在穷人不成人形的身躯上触摸到耶稣。而存在于帮助者与受助者的角色之间的围墙，就在耶稣的介入后遁然无形。不单如此，帮助者更藉着对那受助者的触摸，得以真实地体会到耶稣基督的存在，以及耶稣基督身体力行彰显出来的爱。帮助者与受助者这两者就这样共融于神的爱中，耶稣基督始终是被高举、被仰望的中心所在。
在《约翰福音》第九章中有一个故事，耶稣与门徒看见一个人生来是瞎眼的，门徒向耶稣询问那人生来的瞎眼与犯罪的关系，耶稣没有运用有关神学理论来回答门徒的问题，他只认为是要藉他显出神的作为来，继而就用唾沫和泥把那瞎眼的人给治好了。在这里耶稣看重的，显然是人的真实需要，而不是任何有关神学、哲学、宗教问题的冗长论述。作为耶稣的忠实仆人，德兰修女这一生并没有太多的神学问题要研究，她的人生观不过是做耶稣教导信徒应该做的事，做那些“爱人如己”的事，做那些照料“可怜的受苦者”的事，做那些行公义、好怜悯的事。就这样，这位修女的服事却感动了整个世界，包括任何民族任何信仰的人们。
写于二零一六年九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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