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随笔录

能随感而述,随笔而录,是人生一乐,更是一幸。若能得到一两位读者的共鳴,或惹得哪位提笔一驳,那便是乐上加乐,幸中之幸了。

1 公权与私权
公权,也叫公共权力。私权,也叫私权利(个人权利)。
为保障私权而把公权关进笼子,为私限公,叫民主。
为扩张公权而把私权关进笼子,以公制私,叫专制。

2 改革开放
在中国近年来的经济起飞中,改革开放的政策功不可没。
改革开放的本质是在经济领域内消弱党的领导,引入市场竞争,限制政府的垄断地位。中国的经济起飞不是加强共产党领导的结果,而是消弱党的领导的结果。

3 自由婚姻制度和民主政体
谁也保证不了一桩自由婚姻的结果一定比一桩包办婚姻更好。但国人还是选择了自由婚姻制度取代了有千年历史的包办婚姻制度。这里除了自由婚姻更符合人性外,还有一层内在的逻辑关系。在自由婚姻的制度下,你可以选择让父母或任何其他人包办你的婚姻。但在包办婚姻的制度下,你绝无权选择自由婚姻。同样,在民主政体下你可以投票给某人某党,但在某人某党专制下,你绝无任何其它选择。如果一种制度内的选择性已经涵盖了另一种制度内的所有可能性,两者的优劣不言自明。

4 好学生
社会,老师,家长,从小就教育我们要做好学生。从小学到大学自己也一直努力去当个好学生。文革后,才渐渐明白世上并无简单的“好”与“坏”。好学生加好老师故然是完美的搭配,但好学生加坏老师却会有灾难性的结果。
试想,伟大领袖如果没有那么多好学生,文化大革命能搞起来吗?一代青年学生如果不去争当好学生,会有那段红卫兵的历史吗?那段以当运动先锋为始,当运动牺生品为终的,折腾别人也被人折腾的,历史。可见,对社会来说,好学生多了并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
微软公司创始人比尔·盖茨(Bill Gates)和苹果公司创始人史蒂夫·乔布(Steve Jobs)是两位電腦業界的代表人物。他们在青少年时代,不能说是坏学生,但决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
在我国,有几位被尊以为神的政治领袖,当年多少都是离经叛道的坏学生,后来却很喜欢号召别人当他们的好学生。
做好学生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观念,并不值得提倡。

5 调侃清华文革三派
清华文革中最热闹的那段时期,学生大致可以分成三派:团派,四一四派,和消遥派。已经有很多文章对各派作了详尽的描述和认真的分析。笔者只是设想,如果有一位书呆子,他只知道从好学生的视角去分析三派,那么在他的眼里这三派很可能是这样的:
都想在文革中当毛主席好学生的学生分成了两派。文革初期当上了好学生,或自以为当上了好学生,的同学多站在了团派一边。文革前就已经当上了好学生的同学多站在了四一四一边。有那么一年多的时间,为了争出谁是毛主席的真正好学生,两派斗得不可开交,打得你死我活。直到毛主席亲自宣布两派都不是好学生为止。
当时,不知道如何才能当成好学生,或不打算(再)当好学生,的一派叫消遥派。这派不仅人数最多,而且“觉悟”最高。

6 我们是喝毒奶长大的
承認自己是喝毒奶长大的不大容易,不仅要認识到自己很多固有的观念是错的,并且要反思这些观念到底是哪来的。
用不着过责我们的上一代,他们也是喝毒奶长大的。几千年来我们体制的特色之一就是广大民众必需出钱出力来供养一批专家,他们的职业就是研制各种“中药”,加入奶中,灌给下一代。和三鹿奶粉中的三聚氰胺不同,这些中药不会引起肾结石,但足以引起“脑结石”。忠君爱国是傳统配方,各种梦是最新配方。
把精神毒素掺杂在人成长过程中必须的营养物中是又狠又损的一招。长大后既使你知道自己已经中招了,也要花不少时间来治疗。
只要体制不改变,这种毒奶还得世世代代喝下去。

7 我们被别人加上了太多的政治责任
所谓责任就是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必需要做的事。
从小学开始我们就肩负起了做“共产主义接班人”的重担。后来越加越多,直到“解放全人类”。真是越来越没边了。活到快退休了才发现,这些责任自己一条也没尽到,也暗自庆幸,还好一条也没尽到。
按说,中国历朝历代有那么多仁人志士以天下为己任,其政治制度应已进化到相当先进的水平。其实不然,中国的政治制度还远落后于许多国家,在那里,大众既没有那么多政治责任,也用不着太关心政治。
比如,近百年来,美国总统选举投票率一直低于65%,中期选举投票率更低于50%。大众似乎并不很看重那“神圣的一票”。如果将来某一天,投票率高达90%以上,那国事反而不妙了。过高的投票率表示政治对大众生活影响过大。如果投票率高达99%以上,那就表明美国已变成了一个专制国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一个人选择结婚生子,养家育子当然是他的责任;大家生活在同一自然环境下,爱护这个环境当然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等等。但这些并不属于政治责任的范畴。
人生而自由,在一个合理的社会制度下,普通百姓并没有那么多政治责任。我们也犯不上要求自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活得自在些不好吗?

8 “我们这一代人最后的责任”
记得几年前,读过一篇同时代的清华校友写的文章,题目叫“我们这一代人最后的责任”。其大意是认为曾经历过文革的清华同学应该写出个人的回忆和反思。作为一个提议这挺好,只是题目太过分了些。
回忆历史和研究政治不是责任,而是爱好。这和爱唱歌,爱数学,爱玩电脑没什么本质区别。以清华文革最初几年的一号人物蒯大富为例,不论他愿意写回忆反思,或用余生干点其他自己更喜欢的事,完全是他个人的兴趣和选择,并没有那么多责任。
写文革的回忆和反思是好事,但不是责任,更不是最后的责任。用不着大家都吊死在文革这一棵树上。
  
  来源:作者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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